第1190章 紅臉秦明
草藥千萬種,同樣成分同樣搭配,草藥采摘時間不同,晾曬方法不同,熬製時間不同,等等因素疊加最後才是藥王孫的神奇藥丸。別的人依法去做隻能東施效顰,非但不能救活人相反還要害死人。中醫講究是藥三分毒,所以最好的療法是無藥療法。
當然沒有人會因此瞧不起孫定芳,瞧不起他獨門草藥丸,因為無藥療法針對少數病灶而已,大多數病症必須用藥,還要用對藥。像雖然我每天隻需要服用一次草藥丸,很簡單,但是每天服用的時辰都不同,要求也不同,有的要求飯前有的飯後,有的甚至要求先喝一兩白酒,有的則幹脆要空腹一日。絕不是孫定芳故弄玄虛,實在是他每粒藥丸的配方功用都不相同。平常的好大夫也絕不會給你一日一配草藥丸來治病,首先他們沒有這個頂級的能力技藝手法,其次他們根本不懂每日配藥其中的奧秘。
一刻鍾後秦明給我打過電話,因為事情緊急雖然秦明一直貼身陪護秦放生,但我們還沒找到機會單獨交流。我們需要一點時間坐下來吃頓飯談一談,各種事情。
給我打電話總比打給小小姐要好,問我是否要將晚飯送去房間吃,因為大家也沒出來吃,都在自己房間解決。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麽樣,反正肯定對我們的特殊對待,肯定是秦放生特別安排。
我看了對麵屏住呼吸的秦怡一眼,她還是緊張,嘴上說過關了長大了都是自我安慰,秦放生男女之事促進成熟的觀點雖然片麵但也自有其道理。這個道理並不是秦放生自己總結出來的,而是我們的祖先群體的智慧傳承。
“這麽晚了麽,我和秦怡剛好在處理臨海書館的一些事情,這樣,如果你有空我們三個一起在我這邊用餐,順便開個小會。”這絕不是我的風格特點,如果有空過來用餐順便開個小會,反正對麵的秦怡已經笑的差點失控。
當我掛斷電話以後她徹底癲狂,手舞足蹈,“哈哈,哈哈哈,用餐開個小會……哈哈哈……不是,唐簡,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精明世故……哈哈哈,太好笑了。”
我不能動手把她掐死,那麽就不去在意,等她笑夠了,也就好了。秦怡還真是個特別單純的女孩子,否則她不會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笑的這麽開心。心思不純陰謀詭計的人也不會笑的這麽天真可愛,很多事都可以假裝並且假裝的很好,很多表情都可以表演,以假亂真惟妙惟肖。唯獨笑容最無法作假,一個人是否發自內心至真至純的笑出來其實很容易分辨,遠比分辨一個人的眼神要簡單的多。
前仰後合的秦怡簡直在跳舞,我都開始有點鄙視她的單純了,這個模樣的家夥真能執掌秦家百億以上的龐大資產麽?
很久,她才停下來,因為笑的太累了,是的,大笑狂笑很耗費身體並且容易口幹舌燥嗓子疼,她終於肯蹲下來爬到席子上的茶桌上麵大口大口喝涼茶水,她這樣高級的大小姐幾乎從來不會喝涼茶水的,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水牛一樣牛飲,樣子比我喝茶的粗魯還不如。
我忍不住在旁品論,“秦怡,你這樣子還真像個農村小媳婦,在烈日的田間忙了一上午然後不顧形象的咕嘟咕嘟的牛飲,能喝下一臉盆的水!”
秦怡拿出白色手帕,輕輕擦擦額頭笑出來的汗和唇邊的涼茶水,瞬間淡定優雅,“你說什麽,聽不見。”
我無語。
很快秦明親自拎著七八個食盒手忙腳亂的過來了,滿頭大汗,外麵明明開始起風,終南大山中的寒風刺骨,他居然累的滿臉是汗,可見對於我們這頓隨便應付的晚餐有多重視。秦怡趕緊跟著擺放到茶桌上,茶桌很精巧,可以向外拓展一倍麵積,這樣便成了一個完美餐桌。唐朝樣式的席子跟榻榻米類似,當然那還是我們中土中國傳過去的先進坐法。麵前秦怡秦明都是南方人,並不喜歡盤腿而坐,所以秦明盤腿的有些艱難,隻為了跟我保持一致,秦怡則雙腿斜向四十五度,很優雅,她沒辦法老漢一樣席地盤腿而坐,更不會跪坐。中國人沒有跪坐飲食的習慣。
我則大馬金刀盤腿而坐,舒服舒適的不行,因為從小就習慣了在火炕上睡覺吃飯玩耍,跟火炕十有八九類似的席子簡直跟我家一樣自由。看著秦明別扭的模樣秦怡先忍不住了,“行了,秦明別勉強自己了,你也忙了一天一夜了,找個自己合適的方式坐好吧。”
秦明不好意思的看看我,我擺擺手意思無所謂,他這才趕緊找來一個靠墊坐在身下,腿也斜向一邊,這樣舒服多了。因為唐朝樣式席子沒有榻榻米那樣下麵的挖空空間,那樣可以直接把雙腿放下去,四周圍上一圈棉被,裏麵便成為一個天然的小暖房。
秦明終於有空拿出手帕擦擦額頭的汗,“說來慚愧,最近鍛煉有所懈怠,折騰一圈下來還真有點腰酸背痛。不過這裏仍然是秦家,我怎麽也得代表秦家歡迎唐簡一杯。”
秦明的確帶了精致的青花酒壺,我沒想喝,看看秦怡,心說帶竹葉青來應該不是你老爹的主意吧,他要知道秦明自作主張給我們倆罐酒能直接把他拖出去喂野狼。
我想笑,但忍住,秦怡也想笑,但不能笑,於是稍微委婉一點,“秦明,一會還要談工作,酒就不喝了吧……畢竟唐簡好像也不勝酒力。”
秦明不解其意,因為他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的那件事啊,還以為小小姐隻是適當客氣,於是稍微提高嗓門,“唐簡的酒量深不見底,傳自終南隱士,但為了表達敬意,秦家的謝意,我先幹三杯。”
說完秦明十分痛快利落的三杯竹葉青下肚,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像一塊大紅布,樣子十分可愛。
秦怡無語的搖搖頭給他解釋,“別擔心,他就這樣,喝一杯臉紅喝十杯還是臉紅,沒區別,不會醉的。”
我笑了,真的忍不住,隻能端起紅臉秦明雙手畢恭畢敬遞過來的滿杯酒,“你這樣子真不像喝不醉的,迷惑性太強,哈哈!”
說完一飲而盡,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我喝酒越喝臉越白,這點秦怡跟我一樣,我們還挺合拍。宋戀兒則不行,她一喝酒小臉蛋就變得緋紅,不是大紅,是那種吹彈可破的可愛的緋紅,看了總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掐一把,反正我就那麽幹過一次,然後被她長達十分鍾的組合拳警告!
秦怡有些擔心,擔心我,“唐簡,孫先生說過可以連著喝兩頓大酒麽?你平常可滴酒不沾。”
我擺擺手,“孫老頭說了,吃了他的草藥丸百無禁忌。不過我和秦明也不可能喝多吧,點到為止。”
秦怡鄙視的眼神,“我看你現在就在說醉話,算了,我也陪你們喝兩杯吧。”
她也加入戰團,顯然她做半個醫生綽綽有餘的專業知識技能,完全可以判斷出我此刻的狀態。她也認定沒事才會加入,否則一定喝止。她可不是沒有凶惡的樣子,連宋戀兒都說秦怡凶起來她也不敢近身,很恐怖。
秦明一肚子的感慨終於有地方傾訴,“原本接到老太爺消息的時候我很疑惑,其實來的路上也還疑惑,到了這裏才知道事情自唐簡而起。也許老爺和小小姐已經謝過,但我還是得再謝,來,喝。”
他真像是說醉話,反反複複一個感謝,反反複複就是喝酒。我不會跟著他激動,我早已冷靜下來,從一開始就冷靜,沒什麽起伏。我隻是適當的跟著,飯菜很是合口味,根據外麵的天氣做的調整,色香味俱全不油不膩香嫩可口。秦明說晚飯全部由靈石主廚,針對不同人的不同年紀口味專門定做的。
果然了不起的人物,反正我做不到這一點,還能這樣。何況他跟我頭次見麵怎麽就知道我的口味愛好了。我扭頭問同樣吃的津津有味的秦怡,“你的口味跟我一樣?”
秦怡撇撇嘴,“應該說你的口味跟姐姐我一樣,我大你一歲,注意跟我說話的語氣,要發自心底的尊重。”
我看著她,不說話,然後轉過身,對秦明,“來,咱們喝酒,她醉了。”
秦明笑,“你們倆啊……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我一直堅定的支持你們,你們知道在一起的時候一直很開心麽?發自內心的那種開心,尤其是小小姐,以前我從未見她笑的如此好看。”
秦怡秀眉微皺,“喂,秦明,喝了酒也不能說胡話,以前我笑的不好看了?”
秦明點頭又搖頭,“不是不好看,而是……不是真的笑,強顏歡笑,盡管小小姐一直掩飾的很好,可是我還是看得出來。尤其是老爺生病以後最拚的就是你,哪有人一邊學著油畫一邊接手集團公司一邊用兩年時間學完了醫學生七年的課程?說實話我看的都心疼不已,但沒辦法,我也沒有能力治好老爺的病,沒辦法幫助小小姐分憂。”
其實秦明這點我之前就很欽佩,按照輩分他要比秦怡高一輩,可他永遠都是小小姐尊稱,老爺老太爺尊稱,不分人前人後。反正我做不到他那麽虔誠內心,我隻是公開場合會規矩學,背後不是孫老頭老終南青竹就是秦放生叫著,對羅雪梅算客氣,背後也喊秦老師。
秦明絕非一般人物,如果不留在秦家崇明大宅一定會成為一個備受尊重的青年文學領袖,一個現代文學的引領者創新者改革者。即便身在崇明大宅他一年仍有一本極專業的著作問世,而且他寫的書一本是一本,都是可以成為經典和教材飲用那種。
秦明是一個現代文化文明的高度信號人物,這點毋庸置疑,每天他都在推掉各種邀請和聘任,來自全世界各地的,為的就是幫秦怡照顧好崇明大宅做好臨海項目。
我突然很感興趣另外一件事,於是問,“秦明,你看我呢?”
秦明一愣,顯然有點出乎預料,“唐簡你很少笑,但那是以前。最近你笑的明顯多了,隻是不管以前現在,不論笑的多少,你的笑都發自內心。如果不是觸動你神經的事情和人,你絕不會笑出來,盡管有時候笑的並不好看。”
我抬手摸摸鼻子,“我根本就不會笑,以前小宋一直說我一笑像哭,哈哈。我最近倒是笑的多得多,最近半年笑的比我之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都多,其實小時候跟我媽生活的時候也沒怎麽笑,更多的是在努力奔跑,成為一個正常人上正常人的學校。”
秦明點頭,“高爾基說苦難才是人生最好的大學,其實這話一定不是高爾基的原創,我們的老祖宗早就說過。隻是近代人受到國外文學影響很大所以才會如此,糾結出處源頭沒有意義,重點在於你的苦難已經開始成為你身上的勳章。今日小酌,年關將近,我也放肆一點。唐簡,外麵那些高深莫測的老人家為什麽都對你喜愛三分?正因為他們看得到你身上苦難的勳章,而那幾個老人家哪一個不是從家國變遷的苦難中度過來的?你想想終南隱士出生時候的中國,想想孫先生的童年想想老太爺的少年。他們從你身上看到了些許自己當年的頑強抵抗不屈不撓,產生了一些莫名的共鳴,因此你跟他們才會神奇的在某種時候在一個頻道上。”
“這點小小姐肯定不行,我也不行,隻有你才行。”
我笑了,眉頭舒展身心放鬆,“原來如此,受教了。”
秦怡也點點頭,“果真如此,怪不得你一直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嗯,很像。”
我都不願意搭理她了,本來還挺高雅的對話,結果被她徹底攪和了,完全不符合她高貴大小姐的身份。她不在乎,不是在秦明跟前不在乎而是在我跟前不在乎,她在我跟前簡直回歸原始野性的猖狂,也許這並不是真正的她,而是那個某些時候渴望極度自由的她,我隻是她通往自由的引線而已。
秦明開始自斟自酌,緩慢而有節奏,看得出來他也鍾愛這裏的竹葉青,這裏的酒不準外帶,想喝必須來這找個地方必須進終南大山,誰也不能例外,甚至連青竹自己也不例外。他這一生十分懂得一個道理,要想給別人立規矩那麽自己先做到,以身作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