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9章 霧中會麵
生活的現實一定比舞台上的戲劇更殘忍更不可思議，我小時候的生活再平凡不過，但是長大了卻遭遇這些事，讓我無法呼吸，仿佛完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和事。秦怡這一次用了好久才能相對正常的恢複通話，我在迷霧中電話這端等著他，安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重新聽到她的聲音。秦怡的聲音比較沙啞，並不高亢也不尖銳，但是讓人聽了心裏卻會舒服甚至有點癢癢的。秦怡的美麗高不可攀但是聲音卻容易讓人產生一些特別聯想。
我也沒有例外，血氣方剛的年紀，空有一副極好的身體，我在男女關係方麵一直正常，雖然我到現在也不敢確定跟誰的戀愛關係，那是因為我害怕自己沒有未來。
秦怡的聲音再次沙啞的傳來，這次比以往更加沙啞，仿佛短短幾分鍾內遭受到了巨大打擊一般，她努力的深呼吸，“謝謝你幫我安排好了秦家的事，我相信你，隻是……你跟你曾祖父好像有什麽誤會或者心結存在。老隱士在終南大山隱居了八十年，其實就在之前我動用一些關係對老人家進行了一點必要調查，這才得知老人家是一位俠骨熱腸的大善人，他不但把自己的中藥專利幾乎免費的送給製藥廠，就為了降低藥價降低人們看病的成本，同時每年都有幾個月在外麵義診，他的足跡不但遍布終南大山內外，全國大部分省份都去過，受過他恩惠被他救助過的人很多很多。所以這一次雖然有靈石的原因，但是即便沒有靈石老人家也會出手治病救人。還有我也剛剛知道老人家竟然就是幾年前在山裏救過爺爺的那位老大夫。當時爺爺跟我們描述說那恐怕不是仙人，但藥到病除，根本沒多看他的傷處，那人一定是修道高手到達化境。當時我們並不怎麽相信，不是不相信爺爺的話，而是想爺爺當時中了毒受了傷意識模糊混亂很正常，但是可以肯定是一位在山中隱居的老隱士賜藥救活了他。”
“真的太巧合了，巧合到我都不敢想，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你敢想象麽？我們身邊的人突然因為一件事全都聚集到一起。唐簡，我相信這是好事，對你對唐家對秦家都是好事。我相信，真的相信，從未如此相信一件事。”
秦怡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本來她應該就要跟我分享老終南的各種傳說善舉和跟秦家的緣分淵源，卻沒想到直接成了我的曾祖父。震驚之後方才想起自己那方麵的信息，趕緊溝通過來，沙啞的聲音也逐漸升高。她平常說話聲音不算大但是具備一定穿透力，當她把語聲刻意提高以後哪種穿透力讓我的耳朵有種懷孕的感覺。
在我之前還是個聾子的時候就總懷疑為什麽人們會形容一個人的聲音好聽到會懷孕，現在終於理解了。在我的朋友當中楚易的聲音是最全麵最動聽的，但秦怡的聲音無疑更有特點更具穿透力。
我下意識將手機稍微離開耳朵一點，我對聲音本來就敏感，實在有些受不住，忍不住搖頭苦笑，我的運氣還真不算差。我這樣一個一無所有滿身危險的窮小子居然會一下子認識這麽多優秀漂亮善良的女孩子，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發生了，因此才有了剛才靈石對我不停的誇讚，他並非誇張刻意而是出自真心，所以我才不好意思了。
“唐簡，你怎麽不說話了，不舒服了麽？都怪我，到現在還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我就是太激動了……”聽我這邊沒有聲音秦怡馬上焦急的詢問。
我頓了頓，“我都好，孫定芳的醫術不會比老終南差，他更喜歡別人叫他藥王孫，一路上光給我洗腦他的藥如何藥到病除。既然我已經吃了他的藥丸而且他告訴我可以百無禁忌，那麽一切便相安無事。高手過招一擊斃命，雖然孫定芳跟老終南早就熟悉並且每年都會聚到山裏切磋技藝，但當他們開始治療同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的競爭，當然這是良性競爭。結論就是我現在在孫定芳和老終南之間夾著，想死都死不了了！”
這是我的心裏話，本來沒打算說出來，可是突然覺得還是全都講出來更痛快，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透出水麵大口大口呼吸那般暢快淋漓。因為秦怡沙啞的聲音太過吸引人麽？
我想事情沒那麽簡單，秦怡那邊重新笑了，笑的很開心，“也是，我的腦子有點過於愚笨了，是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反應不過來。你的病對於現代西醫那些教授和一般中醫來說是疑難雜症，可是到了孫定芳和老人家手裏便如同感冒發燒一般容易醫治，真正能做到藥到病除。我現在距離你大概還有20公裏，目前的路況保持20公裏的速度緩慢前行，所以一個多小時以後就會見麵了。”
秦怡一直在趕來的車上跟我通話，至於說大型工程車輛暫時不能靠近大山是指大山十公裏範圍內，而秦怡自己開的奔馳大g越野車肯定一點問題都沒有，隻是速度會變慢而已。至於秦放生那邊也已經從崇明島飛過來，山裏大霧他可以先飛到大山附近下飛機然後再換車就可以了。
所以秦放生他們到的也不會太晚，唯一困難的地方在於雪崩區域，秦放生的身體完全無法通過，隻能上擔架，但這更不是問題，秦家人早都根據具體情況安排好了幾種方案。反正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用最快的速度到達木屋才行，這是秦放生的孝心也是他的一種不屈的信念。中國人喜歡形容病來如山倒，其實很多時候最先被擊垮的不是一個人的身體而是一個人的心理，遇到惡性疾病首先自己從心裏放棄了，那麽這條命也就交代了。
秦放生雖然在做著很痛苦的放療但他的信念一直堅定，對死亡毫不畏懼，明知命不久矣依然迎難而上。這點通過他看人的眼神就能確定，我對秦家所有人當中的評價，評價最高的不是青竹也不是秦怡羅老師而是秦放生，就因為他向死而生，就因為到目前為止秦家上下依然靠他在支撐，他依然是秦家大廈當中那根最中間的脊梁。
能活著當然不要去死，必須得死的時候不必害怕，因為怎麽都得死，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相信秦放生一開始就看透了我跟秦怡的演戲，隻是他並不討厭我，更看得到我的本質，雖然冷血動物但是卻心懷正義。我不會做任何損害秦家和秦怡的事情，況且我同時獲得了秦家大部分家人的支持，包括我的老師羅老師更對我十分讚賞。羅老師也會有所懷疑，但她更善良所以看不透徹，也隻是懷疑，女人的疑慮而已，也許會囑咐女兒即便跟我分開也沒事，不要壓力太大，僅此而已。
秦放生心裏盤算的可不止如此。突然我的手機有新電話打進來，一個陌生號碼，但我感覺有些奇怪，下意識曝出號碼問秦怡，秦怡不知道第幾次嚇了一跳，“這是爸爸的私人號碼，他極少會用這個號碼打給家人之外的人……你接聽吧，估計不會是壞事，爸爸有自己處理事情的方式。”
我則十分放鬆，雖然秦家我最佩服的人是向死而生的秦放生，但是他還嚇不到我，“好吧，不過我不怕你爸，你不用擔心。”
掛斷秦怡的通話接聽等待來電，我確定可以聽見秦放生的聲音，他來的很快，因為他是直升飛機，而且他現在已經落地換到了車裏，那麽直升飛機為了安全起見沒有落在大山附近而是落在了鹹陽機場，那是最穩妥的辦法。
我沒有說話，等待他的聲音，秦放生的聲音低沉有力，雖然中氣不足但是依舊威嚴在上，“唐簡，我要在雪崩區之前先見你一麵，大概40分鍾到達。”
這倒是讓我有些吃驚，因為秦怡到達雪崩區域也得40分鍾左右，秦怡居然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這事有意思了。我沒有回應還是聽著，因為還有下文，果然秦放生繼續解釋，“最近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有些超過我的預期，不管對唐家還是秦家，都是大事，所以我有必要在到達之前見你一麵。”
我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好。
然後掛斷，我也不用開車什麽的，雪崩區域距離木屋隻有三公裏左右，況且這麽大的迷霧開車等於送死，還是雙腿走著更舒服。我也不用跟院子裏的人打招呼，直接自顧自的邁開步子就行。因為我不需要對木屋裏的任何人負責，我是屬於我自己的。我的腳步變得輕快，我的心情變得舒適，想了想還是給秦怡發了條信息通告情況，她的回複很有意思，“剛剛看到爸爸的車隊了，居然在我前麵……”
那代表他們父女會上同一輛車，會同時到達，迷霧沒有任何散去的意思。秦放生了解到了我和唐家的一些事情，還可能是機密之事，順便知道了我正在參與杜家的事情，然後跟楚雲趙先生有深入交集。秦放生當然已經知道了我和秦怡知道的一切，因為有秦東會給他作出情況匯報。秦東的確隻忠誠於青竹一人，但秦東同時也得對秦放生負責對整個秦家負責。
那麽事情越來越刺激越來越好玩了，我甚至有些期待馬上到來的霧中會麵。
半小時後我穿過雪崩區域提前到達，之前我和大薑去探路然後孫定芳為了顯示自己老夫請發少年狂的身體狀態也跟了過去，所以跟我們一同到達木屋。現在隻剩下幾個手下守著我們的車子而已，見我重新回來，一身濕透的樣子，趕緊把我請進房車休息，房車裏很幹淨很奢華，就是一股草藥味道，各種草藥味道。我當然不可能換上孫定芳的衣服，隻能脫掉外衣放在暖風出風口上吹幹，速度也很快因為裏麵並沒有濕，隻有外麵濕了。迷霧太大，氣溫在零上四五度，這樣的時候才是最難熬的時候，這樣的溫度山中比零下還要陰冷，冰雪自然不會融化。
一刻鍾後秦放生的車隊到達，秦怡當先下車過來請我，當然秦放生坐的也是最奢華的帶各種先進醫療設備和專業醫生的超級房車醫療車。
秦怡看見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的頭發像個刺蝟……其實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對吧。剛才在車上我跟爸爸談了談，他跟你見麵主要是想幫你，因為你幫了秦家，父親他一生從不欠人人情，欠了一定要還。”
我抬手摸摸鼻子，秦怡仿佛出落的越來越出水芙蓉，哪怕在這天寒地凍的大山裏看起來也還是那麽楚楚動人，高挑的身材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簡直讓人不忍離開半秒。
我看著她，眼神純淨，“你爸找我肯定不那麽簡單，不過絕不欠下人情這點倒是跟孫定芳很像，他就因為兩年前的一件小事覺得欠了我一個人情，於是沒完沒了追著我要還，當時就提出來說我病得不輕他可以藥到病除，但我才不信他的鬼。還說可以連耳朵給我治好，可當時我很固執，認為我的耳聾是我媽留給我最好的記號，我不會治療，永遠也不會。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人活著就是件很折騰的事。”
秦怡抬手下意識幫我整理一下的確有些混亂的頭發，因為頭發也被濃霧打濕了，剛才在車裏隨便用毛巾擦幹根本沒在乎發型，反正我常年短發，根根直立那種。她下意識貼近一些，小聲道，“我當然知道，我爸可是個老狐狸……所以我要他答應你們會麵的時候我也在場……他同意了……這讓我心裏總算有了些把握，如果問題嚴重他不會讓我在旁邊的。”
我們的距離很近，但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分開，並列走向秦放生的超級豪華醫療房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