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唐門唐門.
越是接近木屋我的心情越是緊張，雖然還沒有正式見麵但是我已經確定終南老者便是我爺爺的父親，而按照孫定芳所言他已經隱居山林八十年，那麽代表著他離開北方唐門的時候我的爺爺還是繈褓之中的嬰兒。
一切發生的都太過詭異奇幻，甚至讓人總是不停的去懷疑都是假的。但是秦東假不了，大薑假不了，眼前的木屋也假不了。
秦東說此刻終南和靈石正在內室跟青竹飲早茶論道，也意味著不便打擾，但是我來了，孫定芳來了，秦東必然要提前進去通報。不看我還要看孫定芳，果然時間不大青竹一個人迎接了出來，雖然按照地位年紀青竹都在孫定芳之上，可如今他們秦家人必須珍惜的二次診療機會，如果不是我，孫定芳定然不會來。哪怕終南親自委托他也不會來。
終南和靈石作為客人並未出來迎接，因為終南還不知道孫定芳要來，因為提前也沒有通知這邊，秦東也是剛剛知道的，原本我就是打前站最先到達這裏的那個人。
青竹雙手抱拳，聲音洪亮，“孫先生不辭辛勞造訪寒舍，老朽實在榮幸。”
青竹沒必要對孫定芳如此客氣，但為了兒子的病和命他必須這麽做，青竹骨子裏當然也是一團傲氣，但是在骨肉親情生死離別麵前再大的傲氣也隻能往後放一放。
孫定芳也沒想到青竹會對他鞠躬，抱拳自然的禮儀，但是鞠躬則是深深的尊重，裏麵還包含著秦家人的歉意。孫定芳也抱拳回禮，但是絕不會鞠躬，然後故作輕鬆高傲模樣，“開門見山，老夫來這裏不是為了拜訪誰，隻是我的乖徒兒要我來看看，那就來了。人老了，總是執拗不過徒兒的哀求。”
他說我哀求他，當然沒有，可我不會戳穿，青竹更知道我的性格，隻是從前我從未跟他提起過我與孫定芳的淵源，我更不知道孫定芳跟秦家還有過那樣的不快，所以一切都是幾人重新見麵之後爆發出來的。
青竹看看我，有些吃驚，“唐簡小友幾日不見沒想到已經再投名師，孫先生藥王知名絕非他人可比，你可要勤學苦練才是。”
他居然幫我坐實我跟孫定芳的師徒名分，我知道青竹不是故意討好孫定芳而是真的以為我因為自己要治病同時又跟孫定芳必然有某些特殊淵源，所以才肯拜師學藝，或者孫定芳看上了我的某些天賦資質要求收我為徒。不管哪種情況在他看來都是好事，值得慶幸，因此才會如此囑托。結果當然是孫定芳大為高興，“哈哈，還算你青竹有眼光，剛剛聽聞老終南給你新的名號，好啊，好事！”
青竹聽了也哈哈大笑，“真是不可思議的緣分，天下間還有如此奇事，靈石乃我秦家晚輩，沒想到在路上遇到，終南則是靈石的師父和恩人，而孫先生又是終南的好友……更不可思議的是終南很可能是唐簡小友的曾祖父！”
我抬手摸摸鼻子，下意識向內室方向望去，其實稍微有些忐忑和尷尬，這種時候我內心十分希望隻有我和終南兩人在場。那樣說些什麽做些什麽，甚至根本什麽也不說都無所謂，就那麽安靜的坐著，看著，任憑時間一點點流逝。我不知道我的爺爺奶奶每年拿一個月是否來到終南大山，即便來到終南大山能否見到終南？
我想是見不到的，隻是見不到他們還要等，等待終南回家下山的那一天，那才是北方唐門重新複興的開始，哪怕終南已經一百多歲了八十歲的爺爺奶奶還是要等。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個循環，這時青竹也自然十分開懷，“青竹之名昨日方得，沒想到今日各路好友便已熟知，真是喜事一件。不過我們這些老人家應該給唐簡小友和終南一點私人空間，那麽孫先生這邊請，我們去後室，順便招待些老夫親手種下的蔬菜瓜果早餐。”
然後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如此說靈定然也不在內室茶室之內，我的願望瞬間實現。我卻沒有立刻奔過去，而是抬手點了根煙。我不知道為什麽出門的時候楚易會在我的衣兜裏放了一包軟中華，也許她知道我此行的艱難。但她永遠想不到我此行的重要。
煙霧繚繞的清晨，白色的大霧仿佛覆蓋了一切，我站在木屋通向內室的走廊之內，輕輕的吐出幾個煙圈，準備了許久卻還是無法邁動雙腿。就在這時內室裏麵傳出一個渾厚卻無比安定的聲音，仿佛自帶重低音混響一般，“進來吧，孩子，該見的人總要見上一見的。”
我深呼一口氣，熄滅香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抬腿大步走過去，茶室是唐朝樣式，進去要脫掉鞋子，我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垂直而立，抬著頭，看向對麵正襟危坐的老終南。
他就是我的曾祖父，因為我們的樣子是那麽相似，仿佛隻是時光開啟的一個玩笑，我隻是年輕的他，他便是年老的我。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我不知道說什麽，老終南也不說什麽。他就那麽慈祥安靜又愧疚的看著我，然後眼裏一滴清淚滴落在暖席之上。我鋼鐵般冰冷的心瞬間融化，但還是站立原地沒動。
老終南當先開口，“上天待我不薄，赴死之時還能見到唐門之後，很好，很好。”
他的情緒明顯比我要激動的多，因為我對所謂北方唐門根本沒有任何印象，最近剛剛從孫定芳那裏得知而已，唐門的秘密我也從未參與，唐門之人跟我也沒有任何來往，唐門對我是完全陌生的存在。可對老終南則是他日裏夜裏擔憂愧疚的一切。
“外麵天寒，你久病未愈，進門來吧。”他醫武同修已經到達極高境界，自然一眼看出我此刻的身體狀態，哪怕剛剛服下孫定芳的神奇藥丸。
我咬咬牙，沒有馬上進去，而是問，“我是唐簡還是唐門唐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