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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1章 藥到病除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我的世界和人生才剛剛展開而已,神醫孫定芳卻已經活了八十幾年,所以我們之間的差距是全方麵的。之所以我在他跟前能夠占據一定主動,根本原因在於這個狡猾的老頭子內心寵溺我,不會傷害我。


  此刻的我成為任性的代表,剩下的路途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閉目休息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切。


  在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照進窗子的時候大薑很自然的打開了中間隔層,我被一陣溫暖的陽光的味道叫醒,微微睜開眼,看見旁邊的老神醫像個小孩子一般裹著毯子蜷曲著身子睡的正香,不忍喚醒,下意識看向車外,根據路邊的景物變化大概還有二十分鍾可以到達。


  秦家老太爺隱居之地說是終南山下實際上並不準確,他在山中的山下,進山自然沒有柏油路,全是砂石路,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不管下雨下雪路麵的附著力都不錯,行車反而更安全。當然我名下的這台奔馳s擁有轎車裏比較強悍的四驅係統,所以除了稍微考慮一下路麵的凹凸不平以外,冰雪路滑完全可以應付。其實到這邊應該開我名下另一台奔馳房車過來更好,不但同樣具備四驅係統而且底盤更高空間寬敞,老神醫這樣的老頭子在車上睡個覺上個廁所什麽的都極其方便。可惜那台奔馳房車現在依然盡職盡責的駐紮在冰雪覆蓋的牛河梁上,杜小丙雖然回來了但是她留下了她幾個手下繼續在那邊繼續搜索顧青的情報,同時監控那邊發生的異象。當時我跟杜小丙約定的是幾個人的工資由我來開,雖然我現在沒那麽多錢,但是話必須說清楚,前期由杜小丙墊付。


  杜小丙對這件事的回複比較模糊,她甚至開我玩笑說我過於小農思想,因為她那幾個手下即便不在牛河梁駐紮調查也會做別的工作,她都會照常支付工資獎金,其實跟我根本沒什麽關係,本身那幾個人還幫她做紅山文化野外考古呢。


  反正我有我的原則,這錢我肯定會給,而且不會拖延很久。我自己心中有數就行,不過那時候杜家還沒有出事,如今一切都已經改變,但是杜小丙並未撤回牛河梁上的那幾個手下,證明她內心足夠堅強且冷靜。


  她知道不管她和杜衣衣此刻麵臨的境況有多危險,都不能對外表現出來,尤其是公司集團和外麵的合作夥伴以及手下人,在大宅內部更要表現出她們的堅定堅韌,寸步不讓。否則敵人就會有機可乘,這可不是什麽進可攻退可守的商場之戰,這可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戰。她們心中有數,也足夠堅強。所以如今我可以隨意調動使用這台奔馳s已經很好。同時因為這台車並不在杜家內外名單之中,因此用作出行工具十分安全。


  大薑回手遞給我一瓶溫度適宜的礦泉水,他早在前麵調理好的,我喝了大半,他小聲詢問是否需要停車休息整備一下,實際上就是問我要不要下車在野外上個臨時廁所。反正我們一行三輛車八個人都是男性,荒郊野外的終南山中隨便在哪裏都可以解決個人問題。


  我自己還好,不想去放水,不過保不住別人不需要,這時候總要有點人情,因為距離秦家老太爺隱居之地已經很近了,所以整備一下以最好的狀態過去也好。於是下令停車,這時候老神醫也醒了,我問他要不要去廁所,他點頭。顯然人老了循環係統總要出些問題,哪怕他調理的很好。何況他夜裏幾乎一夜未睡,他的貼身助理一個叫陳來的徒弟說其實師父在豪宅之外等了我兩個多小時,誰也勸不了,就說你要來拜師。


  我跟陳來倒是認識,打交道有幾次,因為每次孫定芳去學校哪裏找我都是要他跑腿的,他畢竟是長輩,畢竟神醫,所以不好那麽放下身段直接闖到階梯教室或者實驗室找我,總要個麵子。


  陳來為人隨和,喜怒不形於色,但是對於自己的師父十分尊重,而且照顧的十分細心周到。另外他很會來事,老師喜歡的就是他喜歡的,所以從一開始對我就很不錯,盡管我總是撲克臉基本不跟人家搭話。


  車子一停陳來趕緊從後麵的車子下來給孫定芳更換了早茶,溫熱的早茶,至於什麽配方不知道,還搭配了一點小點心,十分精致,而且都是出自陳來之手。當然我和大薑也各有一份,不過我的那份顯然準備更用心,大薑那份就算正常供應,可陳來的正常供應對大薑來說已經足夠受寵若驚和驚喜豐盛,他立刻塞給陳來一條難得一見的定製大熊貓香煙。陳來的確抽煙,但從來不會在師父麵前抽煙,雖然孫定芳自己也抽煙,總之陳來很貼心很有規矩。孫定芳曾經對我說雖然陳來無法繼承他的全部衣缽但是在藥膳方麵的天賦是沒問題的,單論藥膳在國內也屬於頂級那種。


  我站在車下放鬆一下四肢,陳來則陪著孫定芳去方便了,大薑站在我旁邊,笑了,“陳來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雖然以前並未見過但是想必他在藥膳的領域已然大家之資。”


  我抬手摸摸鼻子,“你的觸覺倒是靈敏。”


  大薑被我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不是靈敏,是之前跟著秦老太爺的時候他身邊有一個精於藥膳的高人來往,所以看陳來的手法和所做的藥膳早餐就能知曉一二。”


  我下意識伸出左手兩根手指,大薑立刻麻利的遞過來一根香煙,點著,我抽了一口,舒服的對著清冷的天空吐出幾個煙圈,“大薑,你是楚雲的人還是楚易的人。”


  我的語氣十分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就像隨口說一句今天天氣真好一般平常平靜。大薑似乎並不意外,頓了頓,“不瞞唐先生,起初我是那邊的人,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小姐把我從死人堆裏救了出來。我便跟那邊言明以後隻忠誠於小姐一人,不是我薄情寡義而是我認為一個人的忠誠不能分給許多人。”


  我抬頭看天,悠然的抽著煙,“這事楚易倒是不會跟我提起,她寧可說些更無聊的話題。”


  大薑的神色有些冷峻,“可小姐隻會對唐先生一人說些放鬆甚至無聊的人,小姐以後的成就不會比那位小,但是小姐一直沒有真正的朋友,她的世界始終是封閉的,直到唐先生的出現,她開始變了,變得有些陌生,可作為下人來說我很高興,因為這種陌生才是正常的。我不希望小姐越來越成為一個冰冷運行的高高在上的商業機器,而是希望他將工作生活分開,有一個27歲單身女人的樣子。”


  我微微點頭,很快發出新的疑問,“這麽說你之前在學校就對我很熟悉了?”


  大薑認可,“對,因為唐先生是小姐第一個特殊照顧的學生,從來小姐對於自己訓練的學生都是一視同仁的嚴苛,絕不會隻針對某一個人例外。所以職責所在從那時候開始我變得調查過您。”


  我笑了,“看來活的單純的人雖然不一定快樂但是最起碼會過的輕鬆些,這些事我竟全然不知。”


  大薑看著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幹淨的如同碧藍的天空,他突然感慨,“也許小姐看重的正是唐先生這份赤子之心。”


  極少有人用赤子之心形容我,我不知道當初隱身在四周的大薑到底調查出多少有關我的情報,但是赤子之心四個字足以說明他對我的基本態度。楚易對他的信任非同一般,否則也不可能到現在才將他分配給我。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顯然大薑是她手裏最好的那一塊鋼,現在用在了我身上。對我已然毫無保留,我很快熄滅了香煙,將煙頭扔進車內的垃圾桶,然後站在車門口等著孫定芳回來。


  孫定芳很講究,本來後麵他的車當中有一輛房車,上麵自然有溫暖舒適的衛生間,可他卻非要在野外解決一次大的。那麽大年紀的老頭子,也許是童心上來了,反正他身邊無時無刻都有陳來伺候著,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所以老頭子辦了一次大事前後用了25分鍾,首先他要找個背人的好地方,要平整,背風,要能看見四周白皚皚的終南大山,還要讓初生的太陽均勻的照射在辦大事的身上。陳來也很講究,他是拎著一個小垃圾桶去的,也就是說除了肥料以外其餘的全部回收。細節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基本品質,當然有時候也不能被這些細節所蒙蔽。


  重新回來的老頭子並不著急上車,而是先去了房車裏洗手洗臉,又用了一刻鍾,我則沒那麽多講究,之前就用大薑準備的濕毛巾擦了手臉,也算是幹淨了。然後老頭子一臉精神的跟我站在車外開始指點江山,“這終南大山我走了五十年,不說哪裏都去過也差不多。不管年少年老最終還是山歸山海歸海,我們修習中醫國術更離不開這連綿不絕的蒼茫大山,因為這大山裏到處都是寶貝。”


  老頭子說的漫山寶貝當然是類似神農嚐百草的千百種中草藥,中草藥可不光能夠治病救人更能夠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所以自古就是滋補佳品。不知道怎的我突然就想懟他兩句,“可惜神農氏最後還是中毒而死。”


  老頭子不生氣反而兩眼放光,“那豈不是他一生最大的榮耀?將軍百戰黃金甲不破樓蘭誓不還,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神農氏死於毒草不正是他一生最好的歸宿?倘若老夫有朝一日也是那樣的死法,那麽也不旺老夫一生藥王知名。老夫知道很多人為了活命治病一直喊老神醫老神仙什麽的,我特別反感,老夫更喜歡藥王這個稱呼,老夫一生最重視藥到病除這件事。中醫望聞問切隻是診斷的方法,到達一定程度以後望聞問切那都是大夫的事情,不必跟患者多言,直接一包草藥扔過去,藥到病除,這才是老夫這麽多年行走民間的做派。但是越來越多人開始不信任老夫的診斷和草藥,心中難免悲戚。那些人他們自己選擇放棄自己的性命,與老夫無關了,因為天下兵者何其多,老夫根本醫治不了幾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相信老夫的撿回一條命算是上蒼眷顧,不相信老夫的命該如此也怨不得任何人,因為他們絕沒有遇到老夫第二次的可能。”


  我抬手摸摸鼻子,“那你醫治過的那些平民,都不複診麽?”


  老頭子突然仰天長嘯,“哈哈,哈哈哈,笑話,老夫藥到病除何須複診?複診那是庸醫所為!”


  他說這話我絕不認可,但是我喜歡他的狂妄不羈,高人俠士理當如此,如果高人俠士全都規規矩矩唯唯諾諾瞻前顧後那麽也絕不會有所成就。


  正如我的處事法則,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絕對不動嘴,雖然很偏頗但是卻簡單高效。人世間的事情往往如此,我跟著笑了,“怪不得那麽多人不敢相信你,相信你首先得心智變得不正常!”


  老頭子糾正,“不,人將死者其言也善,很多人懦弱窩囊了一輩子但是麵對自己的疾病最後的時刻卻能夠突然變得堅強決斷,這種事老夫遇到何止百千。這樣的人老夫都會附送一包延年益壽禮包,不但藥到病除還要他們比別的健康人多活幾年。”


  我下意識抬手看表,但是並不著急,老頭子鄙視我的小心思,“你不必顧忌他們的時間,我們也是重要尊貴的客人。我們什麽時候到他們就得什麽時候迎接……還有老終南到診斷治療之法跟我大有不同,但他應該沒有那麽多時間守著秦放生治療,所以最終治療這件事秦家人還得求到我頭上,還是要看老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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