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路上奇遇
從小到大對於姑姑和趙先生在楚易心裏都是最強商人的代表,她不認為世界上有多少商人能全麵超越姑姑和趙先生。即便世界50強的企業也是跟他們合作而已,而且如果他們不高興隨時可以拒絕合作,因為他們做的事金融很少接觸實體所以相對他們所擁有的選項更多。他們手裏擁有可怕的現金流和黃金儲備,這點整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夠做到。
如今卻突然被一個17歲的歸國少女給威脅了,楚易內心深處翻江倒海,她是個直性子恨不得立刻回去找姑姑問個清楚。可她現在還不能離開,她要確定唐簡這麽做真的沒有危險。
於是她繼續扮演自己的大人角色,“唐簡,你自己也說這是你們線下頭一次見麵,那麽你怎麽保證她的人品和自己的安全?”
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我不得不作出謹慎回答,通過楚易剛才的表情我已經看出她內心的震動,所以主動權在我手裏,我有不少法子應對眼前的狀況,我抬手摸摸鼻子,“我全都不能保證,我隻是一個事實,一個活著的我對她有用,或者說有意義,一個死人對她毫無價值。因此她非但不會害我反而會保護我,例如她會認為從你姑姑手裏把我要回來就是一種解救。”
楚易撇撇嘴,“看來你很自信,可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猜的就是女孩的心思,如果你猜錯了後果不堪設想。我並不會阻止你做出的決定,我隻是提醒你去之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一條萬無一失的後路。”
其實楚易說的沒錯,我的性格從來勇往直前,隻顧衝鋒陷陣根本不會考慮身後事,我的理念是將軍百戰黃金甲,不破樓蘭誓不還。楚易的提醒很及時,我當然有後路,而且我太了解小果子。小果子不是我的朋友,她也不承認我是她的朋友,我們之間的關係很特別,彼此都有一個專用代號,小果子在我這裏的代號叫做未,我在小果子那的代號是央。如果用比較樂觀的解釋則為,未盡之事,未來可期,無災無禍平安喜樂。
我們之間的相通屬於心靈相通,但卻一直保持著足夠的距離,誰也不看再往前多走一步。因此我們的關係再教授和醫生看來撲朔迷離無法掌控充滿了未知和神秘色彩。
關於小果子的事情能跟楚易講的極少,絕大部分都不能說,現在所說的事情都是為了讓她做好必要的準備。但我內心深處並不擔心,因為我跟小果子有互不侵犯協議,她不會傷害我身邊的朋友我也不會管她身邊是什麽人。當然一個十七歲女孩自然有自己的小個性,小九九,都沒什麽,我這種性格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不怎麽害怕。
我的後路不是教授也不是醫生,我的後路是我自己,即便有一天我被小果子所害,那我也可以在臨死之前將母親和妹妹托付給她照顧。就這麽簡單,因此對於她的回國我還挺期盼的,因為早就想見到她的真人。線上的聯絡總讓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虛擬的網絡世界距離我的現實生活還很遙遠。
我看著楚易,“我又不是白癡,不會主動送命。”
我無法給楚易詳細解釋我的準備後備,隻能用最簡單的一句話讓她明白我其實早做好了跟小果子見麵的準備,不是從今天也不是從現在開始準備而是從很久之前,從我到金陵城的第二個月就開始準備了,從我們頭一次在網絡上通話,無意中見麵開始。我想她也是為此準備了三年多,跟我一模一樣。因為女孩總會比男生更加好奇一些。
何況跟她在線上相處的我並不是現實中的樣子,她雖然也知道我現實中有所不同,但她也許想象不到到底有多少不同。對於她來說我仍然保有一定的神秘,這對我是好事。楚易看著我固執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行,知道保命就行,有時候我也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想要你的命呢。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但在我看來你根本就是個與世無爭對權力對金錢都毫無興趣的家夥,這樣的人不說人畜無害也不會妨礙到其他人的利益。看來你天生命不好,我隻能這麽解釋了。”
天生命不好這件事我早已接受,當然我接受的不是自己的命運而是別人關於我命運的說法。我不信命,但我相信宿命,宿命之上我仍然不會束手就擒我會反抗,做我能做的,應該做的,剩下的事情就不歸我管了。一個人能反抗的時候全力反抗了,沒有恐懼沒有退讓沒有懦弱,那不是很好麽?
反正反抗之後應該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踏實才對。楚易想了想,“姑姑讓我回到河西別墅回到她身邊是為了保護我,即便你兩天後重新回到灰房子我也未必能跟按時回來,到時候說不定你隻能一個人在這裏度日了。”
我並不在意,“對於你姑姑來說突如其來的變故的確可以成為將我們分開的最好的理由和最佳時機。她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但我們這時候分開對你對我都有好處,我們想要或者必須匯合的時候可以隨時匯合。你回去以後要做一件事,徹底拿到灰房子的掌控權,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秘密基地,讓蟾蜍進駐,讓你的飛鷹大隊最精銳的保安進駐,我們要開始真正打造自己的基地和自己的隊伍,其餘地方都隻是臨時之所,隻有灰房子才可能成為長期擁有的後方基地和指揮中心。”
楚易笑了,“好,到了這個時候還打著灰房子的主意,這件事難度不大,我會搞定,反正你隻要到時候有命活著回來,灰房子就會成為完全屬於我們自己的後方基地。”
……
天已經亮了,終南和靈石師徒一直都有早起的習慣,不過也會根據季節不同而有所改變,夏天起的更早些,五點便起來打坐修行在山間鍛煉,有時候在晨曦未來之際攀上身後的斷崖舉目遠眺,那也是另一種心境上的開闊與提升。冬天的時候日出比較晚所以他們七點才起來,做同樣的事情。昨夜師徒倆徹底把話說開,提前過年,吃滿清蒸肉,醉飲竹葉青,兩人都醉了,兩人的酒量都不固定,太過開心的時候很容易喝醉。所以兩人沒有在乎時間,睡到自然醒,睡到火堆已經熄滅冰冷。這山洞本也是一處福地,真正的冬暖夏涼,況且兩人都是醫武同修身體素質異於常人,所以絕不會發生睡著睡著被凍醒的情況。師徒兩人幾乎同一時間醒來,抬頭向外麵看去,昨夜洞門也未關,昨夜他們歡迎這山間的一切生靈前來慶祝新年。
他們不會放煙花炮竹,因為沒有,也因為不在乎那種形式,喝酒吃肉足矣。靈石有些愧疚,趕緊爬起來生火整理,外麵天光早已大量,師徒倆一覺睡到上午十一點。當然他們在洞中生活基本不按照小時計算時間,還是遵循古老的農曆曆法,按時辰來。這樣更傳統也可以讓他們的生活和修行變得更加簡單,一天有24小時卻隻有十二個時辰。對於他們這樣的隱居修行之人來說,任何事情都是越簡單越好。大道至簡便是這個道理。終南臉上沒有任何責怪也沒有愧疚,他臉色紅潤覺得很滿足,還忍不住自嘲,“早就說了你我師徒根本沒有清修苦修的樣子,都是懶散習慣之人,而且口腹之欲總是化解不了,哈哈。”
說完山泉水洗漱整理衣裝然後大踏步走出洞口去爬身後的斷崖,離開山洞之前自然要再爬一次斷崖。這一次靈石沒有跟隨,靈石去了穀底,去了斷崖下方師父救他的那塊巨石上在雪中打坐。
半個時辰後師徒倆回到山洞,吃最後一餐,很簡單,都是昨夜剩下的,剛好吃完,然後背上行囊半個時辰後開始下山。下山之前關好洞門,換了一個木牌子,“洞內溫暖有水有糧,可隨意取用。”
洞門隻是從外麵關好並未上鎖,這是他們的規矩,每次下山修行之前都如此,真遇到需要幫助和借宿之人自可自己打開洞門進去住宿飲食,不必有絲毫顧忌。師徒倆的教程極快,而且下山有近路,別人進山到這裏需要一天一夜,下山需要一天一夜,師徒兩人抄近路下山隻需要兩個時辰,所以在落日時分兩人便可到達終南山下。兩人行走在白雪遠山之間仿佛兩個精靈,雖不是傳說中的踏雪飛行卻也差不多,姿態優美,身輕如燕,而且兩人心情很好。因為兩人全都做好全然赴死的準備。
日落斜陽,兩人來到終南山下,忍不住回頭望去,感慨頗深,這一次也許真的回不來了。他們要繼續趕夜路,而靈石根本不知道去往何方,隻專心的跟著師父一路往前走。師徒二人從不對山上山下的修行之人做任何評述,不論真假修行都是修行,哪怕躲避災禍也並非不能修行。若真的在俗世犯下了罪惡,那麽善惡到頭終有報。
師徒二人隨身攜帶的幹糧足以支撐半月,所以他們也不著急,隻按照平常的速度前行,然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山坳裏坐著一位老人,拄著一根拐杖,站在路中間,背對著他們,仿佛在等待著該來之人的到來。
靈石突然有些警覺,下意識擋在師父身前,終南卻笑他小題大做,“人家等的是對麵來人。”
師徒倆跟老人馬上要擦肩而過,老人卻突然從兩人行走的風中聞到了一絲熟悉又陌生的草藥味,然後忍不住沉聲問道,“兩位留步,可是二十年前山中賜藥之人!”
靈石下意識停住腳步,終南本不想停留,卻因弟子不得不也跟著停下來,但是沒有回頭看,也沒有回答。靈石很好奇,為什麽會遇到這麽奇怪的一個修行者,看老人在世俗間定是大富大貴之人,沒想到也選擇來此山中了卻餘生。靈石借著夕陽剩下的唯一的一點餘光回頭打量,不看則罷,一看立刻震驚不已,快速卸下背後行囊躬身施禮,“侄兒給叔叔請安,沒想到侄兒還能活著見到叔叔。”
這下輪到終南好奇,終南並非沒有好奇之心,隻是尋常之事根本引不起他任何興趣。老人一愣,低下頭查看,當看清靈石的臉龐的時候也有些激動,“子敬麽,你……他們都說你死了,你還活著……我就說子敬長命之相斷不可而立之年折損。”
靈石連忙伸手扶住耄耋之年的叔叔,他成為靈石之前姓秦,是秦老爺子表弟的小兒子,雖然關係不那麽親近但是秦子敬與秦老爺子頗為投緣,當年秦子敬年輕氣盛少年有為秦老爺子沒少鞭策和在背後支持,在他為難之際說救過他的命也不為過,所以秦子敬對秦老爺子向來尊重,甚至比對自己父親還要尊重,因為他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賭鬼酒鬼,要不是在他小時候秦老爺子出錢資助他完成學業,他就算不流落街頭也好不到哪裏去。
“叔叔莫怪,這世間已無子敬十年,隻有終南山上一靈石。這便是在斷崖之下救我性命給我新生的師父,終南。”
誰知秦老爺子麵對終南也躬身施禮,“原來當年贈藥之人乃為終南,那之後秦某一直想再進山尋芳道謝,卻尋而不得,沒想到今日如此見麵,真乃緣分。如不嫌棄旁邊便是秦某寒舍,還請秦某招待一頓素餐以為回報。”
原來二十年前秦老爺子便開始往來終南山跟世俗之間,有一次他進山遊玩被毒蛇所傷,幸虧終南路過給了他解藥解毒,但是等秦老爺子恢複體力以後終南早已不知蹤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不得不說秦老爺子下決心退休之後餘生留在終南山很大程度受了終南的影響,雖然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終南便是終南。
終南神色不變,四穩八荒,他打算繼續趕路不打算接受秦老爺子的道謝,因為當年也隻是隨手之舉,這樣的事情他這八十年不知道做了多少,許多他早已忘記,施恩不圖報。
可靈石卻激動異常,“師父,叔叔便是我一直意難忘的那個塵世之人,既然上天如此恩賜,那今夜我們就在叔叔這裏過夜,讓靈石伺候師父和叔叔吃上一頓素餐,也算了卻靈石一個心願。”
終南如今最為溺愛的便是弟子靈石,既然如此天色已晚那留宿一夜也可行,於是師徒二人跟隨秦老爺子入了舍內。不需要別人動手靈石親自洗手下廚,這裏的設施和食材自然比山洞裏豐富許多,他操作起來更加得心應手。靈石不但擅長清蒸肉更擅長素菜,他們不是和尚不稱為齋菜,隻稱為素菜。然後終南也洗臉淨手來到客廳,卻發現旁邊一盤殘局還未完成,下意識走過去研究,秦老爺子滿麵笑容,“道長也喜對弈?道長見笑了,這是秦某日前同一位小友的殘局,上次因為小友行色匆匆未能完成,所以隻待小友再來繼續。”
終南的臉色微變,但口中謙虛,“秦老弟不需過分客氣,終南也不是什麽得道的道長,隻是山上山洞裏平常修行之人,喊我終南即可。終南無大無小更了無牽掛。”
秦老爺子笑了,“好,那便喚做終南,不知對此殘局有何指教?”
終南離開棋局來到八仙桌旁邊穩穩坐下,喝了口熱茶,微微道,“秦老弟那位小友可姓唐?”
秦老爺子嚇了一跳,“終南怎知?怪事一樁,我那小友並非成名之輩。”
終南點頭,“他並非成名之輩,可棋力之中卻透著唐家拳法之氣,而且隻是小時候粗製濫造的學了幾下而已。”
秦老爺子馬上坐到終南對麵,興致更高,“終南說的不錯,我那小友姓唐名簡,字子恒。看來終南與唐家頗有淵源。”
終南沒有回應,而是過了幾秒鍾問道,“秦老弟能否細說一下那個唐簡。”
秦老爺子點頭,想了想,“我跟那孩子認識時間並不長久,三月而已,是家中最小的孫女帶來的朋友,至於兩個孩子的關係具體如何我並不關心,我隻喜歡他一身武功一身正氣,像是從未被世俗沾染過一般。雖然他這樣的孩子性格孤僻冷漠從小就遭遇過家門不幸,但是他還是頑強的活下來,然後直到長成一棵參天大樹。這孩子如今還在金陵大學讀書,還未畢業,他十歲左右的時候母親突然失蹤,當年是為了給他治病出去變賣嫁妝湊錢,結果再也沒回來。喔,那孩子天生失聰不過成績一向不錯,所以考了金陵大學,最近他正在治療耳病,已經可以聽見許多聲音。也算是善惡有報吧,這些年他除了讀書就是打工賺路費滿世界的尋找失蹤的母親,別人都說早死了,他卻堅信一定活著。我跟他不因孫女兒走進,單純隻因彼此投緣成了忘年交,偶爾會喚他過來對弈品茶,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