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畫蛇添足
杜二夢還不適應我的做事方法,因為毫無規律可言,她的經驗明顯不夠,抓不住事情發展的趨勢,別看杜二夢隻有十一歲但是她卻更喜歡在前麵等著別人。跟別人打交道的時候她總是能提前精準判斷出別人的戰略意圖,這樣她總會顯得高人一等的智慧。
可這招在我這完全失靈,她似乎一下子成了聾子瞎子,什麽也聽不見看不見,實際上隻是無法揣摩預測我的內心活動。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一旦對對手不了解將會陷入空前被動,杜二夢跟我成了朋友,可即便成了朋友她也還是想控製我,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本能。她需要根據環境的不同做出改變,因為這個世界存在著一個基礎法則,適者生存,倘若她不能很快適應自己被動的情況那麽她將活的很艱難。
生活是最好的老師,這點杜二夢很清楚,所以我相信她很快就能弄清楚眼前的情況然後很快就能尋找方法來解決。我給她說的事情她無力反駁,因為沒有比那更好的辦法,現在這種情況如果給兩姐妹提供一個半成品讓她們再去耗費心力調查那麽將是一件殘酷的事情,因為她們在大宅之內需要麵對的艱難險阻已經難以應付。我會在這種時候給她們輸送武器,給她們能夠直接拿來作戰的完成品,這才是雪中送炭。
“如果不是朋友你將是個可怕的敵人。”杜二夢突然給了我這麽一句評價,我並不覺得因此失落,這樣的評價其實是在誇讚,因為隻有強大的人才有資格被稱為可怕的敵人。
我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站在外麵看杜家的事總要更清醒些,可身在其中卻未必能夠眼神清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僅此而已。”
杜二夢笑了,“這樣當然好,可我到現在也無法冷靜下來,因為太爺爺和爺爺都不在了,我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可做不到。我的心髒好像被什麽打開一個巨大的窟窿,再也無法修複。”
杜二夢說的完全不是小孩子話,而是一個成熟甚至滄桑的成年人的風格,一夜之間家裏最親近的兩個親人同時離世,這種打擊沒有幾個人能夠經受得住。哪怕平常家人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但是在生死離別麵前那些都會變得不再重要,更重要的是在死亡麵前親情會被無限激發,這種被無限激發的親情則會讓還活著的親人去懷念吧去複仇,毫不猶豫的去擔當去解決問題。懦夫也會成為勇士,因為人活著很多時候隻為了一口氣。
大部分人都是平凡人,平凡人謹小慎微的活著,沒有什麽事情去值得拚命,所以隻有親人的死亡才會讓平凡人變成野獸或者勇士。這種精神刺激可比喝酒壯膽強大許多。而此刻的杜二夢並沒有那麽瘋狂不可抑製的要複仇,相反很快就安靜下來,雖然還有眼淚但是看似已經能夠控製自己內心的仇恨。但有經驗的人都知道越是這種看似穩定的情緒越是危險,隱而不發可不是一個十一歲小女孩應該有的情緒和經驗,十一歲的小女孩應該整天以淚洗麵應該傷心欲絕,應該不知道幹什麽,應該變得偏執瘋狂誓死複仇。她越是平靜越不正常,越是要出大事的前兆。這種小經驗我自然擁有,杜下則通過她具體的行為和微表情也能即刻判斷出來。
杜下不說話,我需要做出適當疏導,否則沒人知道這個小孩子什麽時候會爆發,會爆炸。這個十一歲的小女孩爆炸起來的後果可絕不是小事,很可能是一場核爆。因為她雖小但卻有足夠的智慧和能力爆炸,她的爆炸會波及無辜,必然傷及無辜。她不能爆炸,更不能在我跟前爆炸,我現在不是別的角色而是消防員,消防員不是拆彈部隊但必須得拆彈,要把杜二夢爆炸的開關關閉才行。這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跟技術無關,是精神世界的模糊判斷,比單純剪掉紅線藍線的選擇難上太多。因為稍有不慎不但沒辦法拆彈反而會立刻誘發爆炸,可我內心一點也不緊張,因為我早有準備。一個人麵臨再危險的境遇隻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那麽他就不會感到過分恐懼,哪怕麵臨的是死亡也能相對冷靜理智的應對。
暴風雨還未到來,但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平靜才更可怕,杜二夢顯然不會把所有的複仇計劃都跟我講,很大一部分原因她知道杜家現在需要我的幫忙,同時她也需要更多更深入的了解我,然後從我這裏套取更多情報。
“可你還是太理智了,這樣不好。”我直接點名主題,沒有絲毫的客氣亦不留絲毫餘地,我知道這樣很可能會激怒她,因為她明明已經說自己的心髒被打穿一個大窟窿並且永遠無法修複,這種時候我還說她過分理智她自然忍受不了。
杜二夢笑了,並未發怒,隻是她的笑聲聽起來更加恐怖讓人心裏發慎,讓人心跳加快讓人雙腿發麻無法動彈,仿佛來自修羅地獄。
她隻是笑根本不說話,一個字都沒有,隻是笑,我沒有回應,表情冷靜冷血冷漠,仿佛一切與我無關,良久她才停止笑聲,問我,“難道我非得立刻心髒病發追隨太爺爺和爺爺而去才算正常麽?”
我低頭看著她,眼裏沒有絲毫的同情,充滿冷峻,“你的命不是你自己能掌控的,你隨時都會死去,所以對於死亡你早已習以為常,但是那是對自己的死亡,可是你仍然無法麵對最親近的親人同時離開,你在壓抑自己,你腦子裏早已經想好了一個玉石俱焚的複仇計劃,因為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隻在乎親人的生死。”
杜二夢深呼吸再深呼吸,根本不在意杜下已經來到身邊準備急救,杜下對我十分信任,哪怕她見我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拆彈來滅火也並未加以阻止,而是提前準備好對杜二夢的緊急搶救。
杜二夢惡狠狠的抬頭看著我,突然撲上來,想要咬斷我的脖子,結果被我閃開隻能咬住我的胳膊,右臂,鮮血瞬間流出,她到死都不會鬆口,她要跟我同歸於盡,她把對敵人的複仇全都發泄在我的胳膊上。
我不動不叫,仿佛成了一尊沒有感覺的雕像,這便是修煉了內功的好處,一個十一歲小女孩的牙齒並不能真正傷害到我,最多隻算皮外傷。
所以直到杜二夢咬累了,迷迷糊糊昏睡過去了,杜下才過來把我們分開,然後抬頭看看我,一邊安排好杜二夢繼續昏睡,一邊問我,“這就是你原始而愚蠢的解決問題的辦法?用自己的身體來喂飽杜二夢的複仇之口?”
我不說話,因為這時候才開始感覺到鑽心的疼痛,我知道並沒有傷到骨頭,可是上下兩排整齊的小牙印也已經十分深入。血已經開始凝固,疼痛讓我更加清醒,唐家姬家那兩邊都還沒有傳回消息,這說明那個自稱唐姬的女人很小就離開了唐家或者姬家,而且她經曆了一次十分成功的整容手術,那麽要拿她現在的照片去查找兩大家族至少十年前的小孩子照片,難度很大,需要很長的時間。幸好杜小丙那邊說暫時不是特別急,我們仍然沒有接到具體去往杜家城南大宅的時間。杜小丙隻說到時候會讓杜視予來接,關於杜視予的信息她並沒給我,因為她知道蟾蜍一定早已經把杜視予的資料整理出來給了我。
所以她沒必要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