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人中之龍
杜衣衣十分認同姐姐的判斷，她內心也佩服杜克豪此刻讓十六周歲十七歲兒子回大宅的果斷決定，至少他們是敢於擔當的家長，敢於讓下一代直麵家族殘忍內鬥的杜家人。
如今的杜家人因為平常優越生活過的久了越來越沒有上進心越來越沒有勇氣，越來越沒有戰鬥的能力。
杜克豪和杜克康兩人卻在以各自的方法支撐著家族中生代上百個家族在大宅之內的尷尬地位。所謂尷尬地位便是中生代在大宅之內上不上下不下，上麵有家主有眾多長老，下麵有已經開始飛速成長起來天賦異稟的孩子。他們當然尷尬，原本正是他們開始挑大梁做大事支撐家業的時候，現在可好，很多時候隻能成為旁觀者。
旁觀者意味著上不了台麵，例如到現在為止中生代沒有任何一人有資格跟兩代家主進過黑白庫房。這點讓他們受不了，經常抱怨老人家不公。對此不公開抱怨的隻有杜克豪和杜克康兩人，杜小丙杜衣衣的父親都屬於技術派，根本不在乎這件事，讓他們繼承家業他們都會拒絕的那種。
……
入夜，雨已停，烏雲卻並未退去，看不到一絲月光，十七歲的杜視予借著夜色被趙思雯低調的從東門側門親自接回自家別墅。杜視予臉上沒有淚光，雖然他已經猜到了一切，他知道自己父母未必了解真相。
家裏杜克豪親自下廚給兒子做最喜歡吃的汆丸子，以往一般隻有一家人在一起過大年的時候他才會給兒子做。
杜視予進門直接聞著熟悉的香味鑽進廚房，兩眼放光，孩子就是孩子，何況他現在正在接受的特種訓練十分嚴格，甚至嚴格到殘忍。吃的自然不會多好，所以杜克豪這邊剛出鍋這孩子就自己拿著勺子搶著往嘴裏吃，杜克豪一邊笑著假裝教訓一邊盛盤端到餐桌上，如果不是家中出了這種大事杜視予根本不會回家，連過年都回不來。
所以即便是最悲劇的時刻也不全是絕望的事，夫妻倆圍著兒子看他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大桌子好菜，三大碗米飯，絕對算暴飲暴食，要在平常絕不被允許。此刻兩人卻看著高興的不得了，任何時候隻要看著一點點長大的孩子就充滿希望。
十七歲的杜視予已經長到一米八，劍眉星目高大帥氣，身上那種強烈的男子氣息讓人不敢逼視，跟如今同齡那些小鮮肉男女都分不出來的樣子相差太多，領先太多。
“爸爸媽媽，你們是不是還不知道最後的消息？”吃完飯一家三口回到視聽室，這裏比客廳更舒服，有懶人沙發有榻榻米有溫暖的地毯，但杜視予卻當先嚴肅起來。
杜克豪看看妻子，沒言語，而是下意識拿出雪茄要抽，趙思雯卻咳嗽阻止，杜視予主動替老爸說話，“媽媽，讓我爸抽吧，這種時候需要找個東西轉移注意力。雖然我們都沒有最後的消息，但是太爺爺和爺爺……要不我現在就去百園見兩個姐姐，去安慰一下她們，其實現在兩位姐姐才最難也最危險。如果太爺爺和爺爺都不在了，那麽下手的人一定不會就此你罷手的。”
杜視予表現出來的擔當和勇氣讓夫妻倆有些吃驚，趙思雯趕緊給他降溫，“視予，好孩子，爸爸媽媽知道你的決心，可如今大宅內波雲詭譎不可輕舉妄動，而且我們家的位置也有些尷尬。”
這個時候趙思雯不得不跟兒子把事情將的稍微明白一些，誰知杜視予反過來安慰夫妻倆，“我們家在大宅的情況，爸爸在杜家的位次我從十歲就清楚了。我認為是太爺爺和爺爺的策略問題，我不認為他們偏向，如果換我在他們的位置我大概也會如此安排。二夢那孩子隻要活到十六歲就可以超越我們所有人，她是杜家的上限，而衣衣姐和小丙姐其實是杜家中等保證。爸爸和康叔叔則是杜家的下限。我不認為下限不好，下限同樣寄托著太爺爺和爺爺最大的信任。”
“杜家為什麽平穩繁榮幾十年，恰恰是所有人都認為太爺爺爺爺過於平庸無能的時代？因為太爺爺和爺爺一生嘔心瀝血努力保證的就是杜家的下限，隻要下限保證了那麽就可以讓家族的人吃好穿好生活好成為人上人。下限是最穩定穩妥的，也是最不容易的。中等和上限聽起來很美好但是與此同時風險太大，上限越高風險越大。”
“爸爸媽媽我問你們，你們說心裏話，如果你們也站在家族位置，如今的新族長隻能從爸爸你和康叔叔兩人當中選，你們會如何選？”
杜視予的視野讓夫妻倆大為吃驚，因為在此之前他從不參與這些事更不會跟父母自由討論。絕非夫妻倆管教的太嚴格而是他自己不說，原來都留在關鍵時刻準備著呢。
趙思雯看看抽雪茄的丈夫，丈夫的眼神裏滿是驕傲，那意思看見沒虎父無犬子，我的兒子肯定是最棒的。
杜克康當先回答問題，“兒子，暗中你的提問角度如果隻能在我和你康叔之間選擇，如果以你太爺爺和爺爺的性格，那麽會選擇你康叔叔。你康叔叔上限也許比我低但是底線比我穩，雖然他從小被忽略被我瞧不起，長大了也還總被我教訓，但是我和媽媽剛剛也談論過這個問題。實際上你康叔叔最近這些年長進很大，商業才華逐漸顯露，我想這也正是太爺爺和爺爺要立二夢那孩子為王儲的真正原因，因為二夢那孩子天賦決定上限的同時身邊有你康叔叔和嬸嬸決定杜家下限。”
“我們家的情況比較複雜，爸爸做事喜歡冒險喜歡創新更激進，這沒什麽不好，但是用在治理家族上風險過大。同時你媽媽出身無錫趙家，這裏麵還有個家族製衡問題，倘若爸爸上位那麽無錫趙家做的過大怎麽辦？我想道理你早就明白。那麽兒子分析了這麽多你對自己如何定位的？”
杜視予咬咬牙抬起頭迎著父母期待的目光，“我想做的比小丙姐更出色，我想自立門戶，因為我不想繼承家業。但是我自立門戶同時又可以擁有杜家和趙家兩個家族的資源支持，我不是一分錢不帶出去創業那種，我不認為那樣的創業就更了不起，如果從開始就在細節上糾結不清那麽上限顯然有限。”
“趙家那邊我跟小姨和舅舅以及他們家的孩子關係都很好，杜家這邊我跟小丙姐衣衣姐包括二夢一直在統一戰線，所以我現在回來就是想告訴你們其實我們家因為我的長大和存在早就選定了哪邊。”
夫妻倆忍不住再次對視一眼，趙思雯接著問，“那你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參與家族事務有多危險麽？”
杜視予毫不猶豫，“不會比我在訓練場上更危險，這點爸爸知道。那麽二夢妹妹呢，她那麽小，隨時可能死去，不還是一直在努力活著，一直在給杜家爭取利益？”
杜克豪用力抽了口雪茄，看著兒子，十分滿意，“嗯，隻少視予你開始真正長大了，但是家族內部的鬥爭比你想象的還要危險和嚴肅。我們要一起製定一些作戰計劃才行，用你的話說我們家也要先保證一家人人身安全的下限才行。至於你去百園見兩個姐姐，百園現在不太好進……”
杜視予再次帶來驚喜，“這個我知道，回來的路上我跟小丙姐約好了，我會喬裝成保鏢進去的，門口會有姐姐的貼身保鏢接應我，姐姐說就是接應爸爸的那個。”
夫妻倆臉上有笑容，心裏有擔心，但更多的還是驕傲，因為兒子值得他們驕傲。隻是身為父母該囑咐的一定還要囑咐，趙思雯這才想起杜二夢的行蹤趕緊詢問，結果杜視予說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可以到百園順便問問兩個姐姐。
然後他鄭重其事的征詢父母的許可，“爸爸媽媽我這次進百園一定程度上代表我們家，所以有些態度一定要表明的，你們之前是怎麽運作的？”
杜克豪看了看趙思雯，略微想了想，“思雯，要不讓視予先去躺克康那裏，你帶著去，算是串門，同時也表明我們的態度。之前他們有了回應，但是還在觀察我們的後續行動。現在兒子都回來了而且開始直接參與家族事務，他們也該拿出自己的誠意了！”
趙思雯點點頭，“的確在這時候不能饒過克康和何潔直接去找兩個小的，那就這麽定了，我跟何潔約一下。”
趙思雯起身打電話去了杜克豪則在這邊開始給兒子講述他和妻子之前通過杜克康何潔向杜小丙杜衣衣傳遞合作信號的事情。
杜視予聽了很是高興，因為父母的選擇跟他一樣，倘若不一樣就會很難辦很尷尬，甚至讓他們一家陷入危險之中。杜克康接著又把自稱姬家人的人來家裏的事情說了，並且直接拿出現場錄像給兒子看。
杜視予很認真的看了兩遍這才說，“錄像我要拷貝一份給姐姐們帶去，這個很關鍵，也能代表爸爸媽媽跟姐姐們合作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