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孤獨物語
孤獨的人無所謂,孤獨的人大多喜歡沉默喝酒抽煙,因為形單影隻所以總得找點能打發時間的事情來做。
楚易的孤獨外人無法體會,此刻卻深入我的骨髓,看一個獨孤的樣子會覺得悲傷也會覺得感動,因為人類所有性格當中隻有孤獨最接近生命的本質。
因為一個人死了帶不走任何人,隻是一個人孤獨的死去。
我跟著又點了根香煙,最近國內一線城市禁煙的場所越來越多,其實禁煙絕對好事,隻是煙民的數量並未因此減少太多,重要的原因兩個,壓力和習慣。
壓力越大越想抽根煙放鬆和放縱一下,隻有對著天空噴雲吐霧的時刻才真正屬於自己,在單位不讓抽回家裏不能抽公共場合也不可以抽,隻有一個人躲進衛生間的吸煙區或者室外吸煙處過下癮了。
習慣的力量很強大,很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改變自己的習慣,努力過後沒有效果人們便會向自己原本的習慣低頭,算了,怎樣都是活著,何必讓自己活的更累。
累是現代人最共性的代名詞,男人累女人累,大人累小孩累老人也累,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疲憊不堪,但這些都是相對的,因為如果沒有疲憊勞累就無法感受到放鬆和享受,這個世界上任何一件事都有不同的兩麵性,看似矛盾卻和諧統一互相印證。
沒有壞人那麽什麽是好人呢?
道理大家都懂,隻是當一個人真的感到孤獨的時候是無法勸說的,我默默的陪著她抽煙,當然同時又給她點了根香煙。
煙是來到海島以後才買的,平常我身上不帶煙不存煙,不是特別情況也想不起抽煙。眼前的海島看似人流湧動繁花似錦但是絕大部分人來到這裏隻是匆匆過客走馬觀花,來的快離開的更快,拍幾張旅行照網紅照吃一頓網紅餐打卡幾個網紅點,然後帶著各種複雜情緒離島重新回歸大陸。
我們不同,我們算不得遊客,因為楚易的半個家在這邊,度假屋在她的潛意識裏是一半家的存在,另一半家在金陵城的河西走廊。
我們肩並肩靠著有些冰冷的石頭牆壁,我們中間隔著一個金屬垃圾箱,上麵一層放了白色的沙子,沙子裏麵幾個零星煙頭,這裏是個室外吸煙處,隻是肯在巷子中間停留吸煙的人很少,尤其是這樣的晚上。
偶爾經過一兩個看似喝醉的遊客會下意識看我們一眼,然後意味深長的離開,顯然他們沒把我們當成什麽好人。
我無所謂,而楚易根本視而不見。
她在煩惱,也許煩惱的事父母的到來也許煩惱的是仍然沒有徹底結束的噩夢,她想一醉解千愁,可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反正不管怎樣我沒有跟她一起不醉不歸的打算,現在的我充其量算是她身邊的一個保鏢而已。
我想如果我不在身邊剛才路過的酒鬼怕是早就貼過來搭訕她了,即便在黑夜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身材依然那麽動感*,讓人無法移開眼神。
醉漢見了也會瞬間清醒,清醒的人見了則會在附近來回轉圈查看,紅顏禍水很適合她此刻的情景,隻是我不會張嘴對她說出來而已。
她對這樣的場景一定已經免疫而且有足夠的能力和經驗保護好自己,可在她內心深處真的可以完全從容應對麽?
畢竟她兒時的噩夢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小箱子這樣昏黃燈光的場景。
她在孤獨的品味自己的恐懼與孤獨。
她一直不說話任憑時間流淌,我也不說話,她孤獨我陪著她孤獨就是,她孤獨的是自己兒時受傷的靈魂,身體的傷害並沒有那麽嚴重,也不是不可逆轉,靈魂的傷害才會深入骨髓這麽多年揮之不去。我的孤獨隻屬於我自己,我靈魂上的孤獨源自母親的出走,從此我的靈魂成了孤魂野鬼飄蕩在空蕩蕩的半空中找不到歸宿。
歸宿在哪裏?
歸途在哪裏?
我再一次慶幸自己生活在萬千年文字和語言以及文化如此發達的現代,倘若我是牛河梁上自己的祖先,我的靈魂還會孤獨麽?
我想整天為了不被餓死不被野獸吃掉而努力是不會感覺到靈魂的孤獨的,身邊有著衣不蔽體的小夥伴們,一起努力活下去,一起努力繁衍後代。
每天,沒日沒夜的疲憊不堪,身體的長期負荷以及注定的營養不良讓我們的壽命大概隻有十幾歲,對於現在的小孩子來說還沒有成年還在被保護著被供養者被寵愛著在學校裏上課。
沒有任何生存壓力。
文字的誕生才讓我們有了用文字表達自己的機會,無論表達的是故事還是情感亦或是文化學業都沒關係,因為我們有現成的成熟的文字體係。
我還會說能看見真好,能聽見真好,能說話真好,能說話我卻不說,著實有些浪費,不過如果楚易想用在這裏抽幾支香煙代替去酒吧喝酒還是不錯的,至少我投讚成票。
她沒有朝我要第三支煙,通常我最多連著抽兩根,我完成了自己今天的數量鳴金收兵,也不會再給她,要也不給。
“今晚沒什麽星星,明明月亮很亮,奇怪。”她小聲的蹲在地上自言自語,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卻談論天上的事情。
我依然站著斜靠著冰冷的石頭牆壁,想必一定有許多念頭了,從石頭上最容易看出滄桑味道。
“回家吧,一起。”我伸手拉起她的手便走,毫無商量餘地,她當然很吃驚的略微掙紮,但也隻是略微掙紮而已,隨後很快放棄,任憑我的大手緊緊握著她的手指一路向前走。
海島上的路很多很容易迷路不過根本難不倒我,我這麽多年到處尋找母親的精力讓我很容易就會變成一個陌生之地的活地圖,到了海島上更不例外,何況這種旅遊勝地到處都是指示牌,閉著眼睛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你明天可以選擇搬出去住,這樣一切都與你無關,見不到人他們很快就會離開。”楚易果然在擔心明天的事,而且從她的語氣裏聽得出她在心裏已經開始默認我的第五感判斷了。
已經開始做好最壞的打算,但是她同時仍然要強固執,不肯今晚對著遠方的父母低頭,她驕傲的堅持著,卻不想在最後時刻連累我。
至少她自己認為是連累我,我跟她的家庭本來不會有什麽交集,至少目前不會有。我走在前麵帶路她完全跟我而行,一點也不擔心被帶到什麽奇怪的地方無,她此刻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路徑上。
“不是這次也得見,你的父母,順其自然就行了。”我態度冷靜理智沒有任何慌亂,她很奇怪的快步跟上來。
“事情不會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如果他們明天真的上島,有些事你不知道,他們的為人你也不了解。”楚易仍然表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