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傳奇身世

  我不想讓自己沉浸在這種自我可憐之中，我從不可憐自己，因為我不但活著而且活的好好的，我沒有任何理由自我憐憫。但與此同時我又真的發自真心在可憐對麵的二舅，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也許一個人遇到比自己內心還掙紮苦悶的人一定會本能的去了解去可憐。


  我這樣的人一無所有可是看見更加可憐的人仍然會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幸福的，人總會在遇到同類的時候通過第一印象去做雙方對比，比自己強自卑，比自己弱可憐，可憐人家。


  二舅過的不幸福，我的人生還不到他的一半，足足50年的憂鬱壓抑不知道他是怎麽熬過來的。可是相對農村更不幸的那些人二舅本身又是幸福的，能夠守在父母身邊盡孝本身就是一種很大的幸福，很多人也會羨慕他很多人過的還不如他。


  二舅也在可憐我麽？


  是的，二舅借酒消愁也在可憐我，所以此刻若是有外人在場一定會同時可憐我們兩個可憐蟲。人類是地球上最為強大最為堅韌的動物，人類所能承受的苦痛遠超過人類自己的認知。


  所以我笑了，再次主動舉起酒杯，“二舅，我從沒喝醉過，今天你說能醉麽？”


  我說這話的時候火炕的炕桌上已經有兩個白酒空瓶，但是我們都覺得還不夠，二舅一聽也笑了，立刻光著腳轉身到他的百寶箱裏又拿出兩瓶白酒，這一次居然是他珍藏的瀘州老窖。


  瀘州老窖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算是貴重酒品，平常自己絕舍不得喝上一點的，隻有逢年過節或者是來了特別重要的客人才會拿出來。


  二舅臉上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則自己安靜的喝酒，舉杯酒便空，低頭酒便滿，這才是東北人喝酒的境界。


  要喝就喝個痛快。


  即便在金大我跟韓城也從未如此痛快過，我們所謂的痛快一般都是躲起來喝幾瓶啤酒而已，這樣毫無顧忌的喝白酒是我人生的頭一次。我不恐懼也不慌張，人總得有頭一次，頭一次就是用來創造的。如果一個人有很多沒有過的頭一次那麽他的人生一定不夠精彩。


  “二舅，你知道當年為什麽我們都從西拉木倫河搬出來麽？難道因為我的出生？”我提出了一個憋在心底很久很久的問題。


  這個問題到現在為止我隻問過兩個人，一個是我媽，我媽隻是搖頭沒給任何答案，第二個就是眼前的二舅。


  二舅紅著眼睛白著臉，抬手在我的臉蛋上捏來捏去，好像我戴著畫皮麵具一般，然後撇撇嘴，“這事你肯定不知道，也不能說因為你媽生了你兩家幾百號人就一起全都搬家了，隻能說你生出來隻是其中的一個契機。在你出生之前兩家就因為別的事情一直在準備搬家。”


  二舅的答案在預料之中，可我心中還是震撼不已，果然兩家人的舉家搬遷跟我的出生有關，我的生日我無數次推算過，並不是什麽大凶之相，相反還很吉利。也許是我的知識不夠道行不深，也許後麵有更高的高人懂得我出生的真正意義。


  我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趕緊把手機裏古圖照片拿出來給二舅看，問他是否見過這張古圖是否能夠讀懂古圖上的文字。


  結果二舅把手機拿過去仔仔細細看了半天還是不能確定，臉上疑雲密布，“小子，你這東西從哪看到的？這東西……跟你媽的嫁妝有點像又不像，我也不敢肯定。我隻知道當年你媽出嫁的時候一共有三樣嫁妝，一個玉鐲子一個針線盒一張圖，這張圖你媽帶不走，說是嫁妝但還是保存在娘家人這邊，在你姥姥的櫃子裏，別人誰也別想看一眼，這事估計你姥爺都不那麽清楚。”


  “這上麵是圖是字我看不出來，但是好像小時候見過類似的圖案，在別的圖上。”


  我不著急，顯然二舅跟我一樣也被家族排斥隱瞞甚至欺騙，而且他給出的答案已經可以算是十分重要的線索。


  於是我慢慢的給他講我最近找到的這些線索，他聽完放下酒杯再次拿著我的手機仔細研究，突然猛的抬頭一拍大腿，“對了，針線盒，你媽的那個針線盒上好像也有類似的圖案。你見過麽？你應該見過啊，你媽嫁過去以後肯定經常做針線活的。”


  我微微一愣，閉目努力回想，可是卻毫無印象，因為母親用的所謂針線盒並不是二舅說的古老的木頭雕刻上麵古圖類似圖案的盒子，而是一個東北農村那時候很常見的笸仂，沒有任何奇怪。


  二舅感到十分意外，“你真沒見過？那個針線盒你媽明明帶去了婆家啊，家裏這邊沒有了，隻有那一個。”


  “會不會早就賣了給你治病？”二舅立刻補充。


  我抬手摸摸鼻子，歎息一聲，“也許吧，反正我從沒見過，我的記憶力一向不錯，如果我媽一直在用我肯定記得而且肯定會問。我媽教我認字說話的時候家裏所有有字有圖案的東西全都用上了……”


  二舅自斟自飲，喝完一杯不忘咂咂牙花子然後吃幾顆花生米，“很有可能，你媽為了給你治病什麽都舍得賣，為了你的事特意回來過……”


  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二舅，我五六歲的時候那次去市裏看醫生，那筆錢是你給拿的吧？”


  二舅嚇了一跳，“那麽早的事你還記得？可惜那時候你姥姥姥爺身體都不好，我工資也低，所以湊了半天又出去借了幾家才給你媽拿了七千塊錢……唉，如果你有個有錢的舅舅你的耳朵早就治好了……何苦一直拖到現在……”


  說著他再次轉身到他的百寶箱那裏很快就拿出一張農行的儲蓄卡，推到我跟前，“小子，這是二舅這幾年攢的一點錢，你先拿去把耳朵治好了……你別不收，也不是借給你的，這錢是二舅給你攢的……”


  二舅的舉動一點也不奇怪，我再次笑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有去碰桌子上的銀行卡更沒有問裏麵有多少錢。


  二舅以為我嫌少，以為我跟母親一樣過於倔強，於是提高嗓門，“這裏麵不多，有五萬多塊錢，你的手術我早就打聽過，五萬多能做了，剩下不夠的二舅再想辦法，不能再耽誤了……我……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媽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