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三種可能
宋金生已經跟劉爺很熟了，屁顛屁顛跑過去幫忙拿柴生火，今天吃兔肉，醬爆的麻辣兔肉，這是劉爺的拿手好菜，我小時候沒少吃。
冬天在山上捕獲的野兔跟飯店裏那些人工飼養的味道完全不一樣，吃起來簡直人間美味。劉爺一冬天的存貨全拿出來招待我們兩個小的了。
劉爺本來一個月最多喝兩三次酒，可中午情不自禁的又跟宋金生喝了起來，我看不過去直接給兩人限量，一人三兩。
他們很興奮的接受，不管老的小的都沒有正形。
我想宋金生經過上午的事情應該對劉爺更喜歡，喜歡的不行，劉爺才是他對農村淳樸老農民的基本印象，絕不是我爺我奶那般冷血無情。
“不過劉爺，憑你跟簡哥家裏的關係，他家裏沒人的時候院子房子你該幫著打理才對啊，我不太懂，但至少可以去院子裏除除草偶爾進屋裏打掃一下再燒下炕，我跟簡哥回來的時候那荒蕪的樣子有點像聊齋……看了都不敢進！”宋金生突然端著酒杯提出一個他認為奇怪的問題，他上學比較晚所以他早過了16周歲，否則也不能考下駕照。
他16周歲之前從不喝酒，16歲拿了駕照以後才偶爾喝一點，跟她認為是好朋友的朋友，因為他認為一個男生考了駕照開始獨自開車以後就算真的長大了。
既然長大了那麽多少喝一點酒是可以的。
這話是宋建從小灌輸他的，他很認真的聽很認真的相信了，直到現在。
劉爺一愣，“你這小子眼還挺賊，原本應該那樣，可是小簡他爸特意囑咐我不用打理，越是荒廢著越是沒人惦記……說起這個的確有點奇怪，小簡家裏什麽情況我最清楚，早先為了給小簡治耳朵為了給他提供條件學手語學啞語學說話，那個家窮的老鼠都不願意去。”
宋金生微微皺眉，“如此說的確反常，難道我哥家裏也埋著什麽秘密寶貝？”
劉爺立刻搖頭，伸手捋著下巴上的白胡子，“沒有，要是有小簡他媽早把他耳朵治好了。”
宋金生則不太認同，“可是劉爺，假如阿姨拿出去賣的東西就是自己家裏藏著的呢？隻是之前阿姨她並不知道，或者唐叔叔不同意……”
劉爺繼續捋胡子，其實他的胡子很稀少，他卻很喜歡，當寶貝似的保養著，“這個……小簡他爸是個窩囊男人，沒本事沒脾氣，家裏的事都聽媳婦的。”
宋金生這才肯鳴金收兵，“要這樣那就沒問題了。”
劉爺放下捋胡子的手重新端起白瓷酒杯，“如果真是值錢的玩意肯定是從小簡爺爺家裏拿的，而且一開始小簡媽不知道唐家還有那種東西，後來應該是小簡的窩囊爸不忍看見自己老婆孩子再受煎熬才說出家裏的秘密的。”
“還有要是沒有小簡爸幫忙小簡媽是沒辦法拿到東西的，聽說小簡爺家裏的地窖跟古代王侯大墓一樣，連防備盜賊的毒藥喝自動發射的弩箭都有……”
劉爺並不酒喝多了，劉爺幾十年來酒量很好酒品很好，喝個一斤多白酒完全看不出來，所以他不是說醉話耍酒瘋，而是當真在說這件事。
“真的嗎？不過劉爺爺這也太玄乎了吧，肯定是以訛傳訛，就算唐家老宅再有什麽寶貝也不至於王侯大墓那樣啊，假的假的。”宋金生揮舞雙手提出反對意見。
“傻孩子，這村裏一共百十戶人家也不是什麽大地方，誰家裏今年收了多少糧食，摘了多少蘋果，冬天打了幾隻兔子幾隻野雞大家都門清，更別說誰家老人留下多少塊大洋，誰家祖上是地主有幾個金元寶幾個玉鐲子，大家夥都知道。”
“小簡爺爺家裏越是日防夜防越是會露出來，而且小簡那個不務正業的叔叔每次回來取東西出去賣都有人證，這百十戶的村子就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不會有人去談論唐家的怪老頭怪老太太的。”
“人們一直談論的是小簡的媽媽多不容易，說小簡多可憐，小簡爸多窩囊……”
劉爺自然不甘示弱立刻用經驗和事實反駁，宋金生也不是好糊弄的主，馬上發現其中破綻，“劉爺爺村裏人不可能都說好話吧？我咋覺得不好聽的更多呢？”
劉爺有點尷尬的咳嗽兩聲，“咳咳，聽蝲蝲蛄叫還不種糧食了？村裏那些個沒文化的婦女就喜歡到處嚼舌頭東家長西家短的，當沒聽見就行了。”
“宋小子，村裏不全是好人也不全是壞人，懂了？還有，自從小簡考上大學以後村裏人說好話的也多起來，誰家的後生有小簡這麽有出息？這孩子聽不見怎麽了？聽不見照樣比別人家的孩子厲害百倍，當年小簡高考的分數清華北大都一樣去的，就是沒願意去！”
這下輪到我咳嗽了，“咳咳，劉爺，沒發生的事咱還是不吹牛的好……”
劉爺卻突然氣氛起來，“這哪裏是吹牛，這是當時縣裏管教育的那個局長親口說的，說小簡可惜了沒報清華北大，不然一樣去。那些人也是看人下菜碟欺負老實人，小簡是縣裏的狀元，市裏的第三，可是加在一起才獎勵了8000塊錢，我聽說有幾個分比小簡低不少的學生獎勵了兩三萬呢！”
我沒想到劉爺居然把這些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夾起一塊兔肉放進他的碗裏，“行了，都是過去的事，趁熱吃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其實劉爺足足做了兩隻兔子，每一隻都有十來斤那麽大，但是自己卻一口都沒舍得吃，他的牙口很好，沒換假牙，所以吃肉什麽的都行。
他是怕我們兩個還在長身體的大小夥子不夠吃。
宋金生也趕緊給劉爺碗裏加了兩大塊兔肉，“是啊，劉爺爺你也吃啊，光我和我哥吃哪裏像話，不過兔子下雪天很好打麽？我也想去打兔子，肯定很好玩。”
宋金生畢竟隻是個高中生，生氣來的快歡樂也來的快，或者他故意隱藏他的憤怒和不滿，他擔心自己會影響到我的情緒。
宋金生剛才提出的另一種可能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那就是母親一直不知道父親的秘密，不知道父親在自己家裏還有那麽值錢的古物，後來知道了立刻拿出去賣錢。
但恍惚之中我覺得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之前的線索讓我幾乎斷定不光唐家有秘密母親身上也有秘密，那就是所有人都忽略的一個事實，那張野羊皮古圖是不是母親家族的收藏傳世之物。隻是一開始根本不在母親身上，而是後來母親打聽到安裝人工耳蝸的方法之後才回娘家找娘家人求來的，也就說我爺我奶存在被冤枉的可能，他們根本沒見過那張古圖更不知道上麵的符號究竟什麽含義。
我內心深處本就存在著好幾種準備。
所以這次回來如果在爺爺奶奶這邊毫無收獲，那麽我必須還要去一趟淩源，也就是牛河梁遺址所在的地方。
因為前段時間跟叔叔見麵的時候他說出了我姥姥姥爺現在所在的地方，姥姥姥爺家族是跟我的家族前後從西拉木倫河搬出來的，但是搬出來以後唐家這邊好像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搬到哪去了，平常也根本不聯係。
就好像那些人都不在了似的。
唐家的人在我心目中現在反而我的道士叔叔地位最高，因為不管怎麽樣他都是對我最好的。我無法想象回到村裏教我武功的三年他的日子到底是怎麽過的。
他從小特立獨行想法怪異，別人都喜歡做的事他不喜歡，別人根本不會做的事情他偏去做，所以可以想象當年古董傳統固執暴躁的爺爺奶奶是如何教訓打罵他的。
村裏人包括劉爺總喜歡說叔叔不務正業目無尊長自私自利，好像他離家當道士都是他自己的錯誤和罪過，實際上我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根本沒辦法在家裏呆下去了。
本來爺爺家裏的幾個孩子商量的是最小的叔叔跟著爺爺奶奶一起過養老送終的。
他的日子一定很難熬，但為了我他默默忍受了一切，從未當我麵說起過家裏的事，直到現在也沒說過爺爺奶奶一句壞話。
他也不說我爸媽的壞話，最多不做評價。
其實我知道他回來教我武功不單單因為我不知道的他的原因更有我媽的原因，叔叔應該很同情又很佩服我媽，所以才會回來。
畢竟我爸很多時候在家裏就是個擺設，大事小事都沒什麽用。
劉爺在我麵前反複貶低叔叔我心裏有些不舒服，我沒有反駁，因為不需要，劉爺沒有惡意，他隻是心疼我心疼我失蹤十幾年的媽媽。
“想打兔子是吧？這有什麽難的，明兒一早爺爺就帶你上山撿兔子去！”劉爺大手一揮做出一個重要決定。
“撿兔子？不是打兔子麽？”宋金生不是很理解。
“宋小子，外行了吧，每次下雪之後爺爺都會上山沿著新鮮的兔子腳印下套，現在環境重新變好了，封山育林，野兔野雞多著呢，要是夏天你開車進村隔不遠就會有野雞啊兔子啊黃鼠狼啊跑到路上來，所以下了套以後等著收成就行了，再上山就是撿兔子了！”劉爺興奮的滄桑的臉上紅彤彤的，我卻在想我奶的病到底怎麽樣了。
我爸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沒有短信沒有視頻通話，肯定是溝通不順利，否則不管是好是壞早來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