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親情密碼
我跟宋金生回到自己家已經是晚上11點,好在炕很熱乎,在屋子裏站著雖然還是冷但是一旦鑽進被窩立刻就暖和多了。
因為長時間沒在家被子在櫃子裏有些潮濕,幸好去劉爺家之前都拿出來放在炕上熱幹了。所以回來後宋金生自告奮勇的又往灶膛裏加了幾根木柴我們便可以放心安心的一覺睡到大天明了。
說實話我突然覺得有點疲憊,畢竟上午在市裏應付宋家龍騰集團的事並不輕鬆,下午回來基本沒休息一直在幹活。
我和宋金生身體素質都屬一流,年輕有力氣,所以幹活的時候不覺得怎麽樣,可一旦吃完飯喝點酒到了深夜立刻覺察出體力透支了。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不管我和他都太久沒幹農活了,當然宋金生從小到大第一次幹莊稼院裏這些活根本不知道要悠著點上來便一頓凶猛操作,結果現在像隻大把抓魚一樣癱倒在火炕上。
我們身體疲憊卻睡不著,我因為時隔四年重歸故土感慨萬千,再加上劉爺說的那些話讓我心裏越來越混亂,明天去爺爺奶奶家到底應該怎麽做呢?
首先我肯定一個人過去讓宋金生看家,其次到了那裏要想辦法多留一會,最重要的是查找古圖線索從我爺還是我奶入手?
這倆人都不好接觸從小就不親近,別看我奶會給些好吃的什麽的實際上她轉眼就說我們家壞話,這事我早就知道。
她不光說我和我媽壞話對我爸也毫不客氣,就好像我爸不是親生的一樣。
我的性子冷不愛說話大部分是從爺爺那一串過來的,即便我是個正常人身上沒有殘疾我的性格也不會比現在改觀多少,因此我跟我爺從小到大也沒正經說過幾句話,我見到他就有些發怵。
回來之前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可是人活著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解決,不是你主動麵對困難就會迎刃而解。
反正必須得回來求證一次,我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返家的。
當我真的再次回到了自己長大之地,再次躺在自家老瓦房裏滾熱的火炕上的時候,我內心的倔強也隨之生疼,明知很難有結果也一定要爭取最後的勝利。
也許我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猙獰,宋金生睜著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詢問,“哥,你咋了?有心事?反正一時半會也睡不著,誰來聽聽?”
此刻我們倆都身上圍著被子斜靠在炕頭的山牆上,我靠的是東麵他靠的是南麵,所以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嘴形。
頭頂是一盞不知道什麽時候更換的暖色節能白織燈泡,就那麽簡單粗暴的順著一截電線垂下來,記憶的閘門再次打開,我開始更加想念我的母親。
“哥,咋了?”宋金生問我第二句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
“沒啥,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我有些低沉的回應。
“人家都說喜歡回憶的人都老了,哥你這一朵花還沒開呢怎麽就老了?”宋金生肆無忌憚的嘲笑我,他跟我混的太熟了,突然之間。
人們總說女人之間的關係很奇妙自來熟見麵沒多大一會就嘰嘰喳喳躲到一邊說悄悄話去了,可是殊不知男人之間更容易一見如故稱兄論弟。
“我長這麽大從沒睡過火炕,這種從身子底下源源不斷冒熱氣的感覺跟電褥子還不一樣,這種熱氣是幹爽的舒服的熱烈的,反正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就好像生了根發了芽。”
“哥你都不曉得我爺爺和太爺爺是幹啥的吧?他們可都是大學教授都是大學問家,到了我爸這一輩才開始敗落的,雖然我們家比以前有錢了,但是要說家族榮譽社會地位遠不如當年。我太爺爺和爺爺都在盛京大學裏教過客,隻是我爺爺死的早我都沒看見過,我姐也許還稍微有點印象。”
宋金生像個突然發現寶藏的快樂小男孩,興奮的笑著,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我也喜歡老家這種坐一會就熱的渾身出汗的大火炕,外麵北風呼嘯大雪紛飛,又下雪了,狂風夾雜著雪花捶打在窗棱上,好像黑夜聯合了魔鬼非要把眼前的老瓦房撕碎卷走一般。
可是老瓦房巍然不動,默默堅強的經受著四季雨打風吹,屋裏的炕上溫暖如春,我麵前沒有家人,沒有媽媽,連爸爸也不在,隻有一個興奮成猴子的小兄弟。
宋金生剛剛跳下火炕拿了劉爺給的凍梨,東北人冬天吃凍梨要先把凍梨從外麵拿進來洗幹淨然後放在一盆冷水裏浸泡,因為屋裏溫度是零上所以過一兩個小時凍梨就會變軟,這時便可以拿來吃了,咬一口冰冷刺骨卻多汁多水,甜冷可口。
宋金生坐在炕沿上圍著被子專心致誌的啃著凍梨,時不時發出幾聲刺激的嚎叫,我不得不提醒他小點聲,他嘲笑我根本聽不見,沒事。
我是怕嚇到鄰居,但是仔細想想離我家最近的鄰居就是斜對麵50米外的劉爺家,算了,隨他變吧,隻要他高興就行。
這小子呼嚕呼嚕連吃了六七個凍梨,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渾身哆嗦著返回到炕頭的牆根裹著被子縮起來。
“過癮,太過癮了……這感覺真是冰爽,我從來不知道凍梨這麽好吃。”
“不過……哥,你說要是你爺爺奶奶那裏有很多藏起來的埋在屋裏的地洞裏,那你嫁是不是也屋裏地裏也能挖出點啥?”
“你媽媽那時候要真是從家裏拿了什麽東西出去賣錢,你覺得可能是從你爺爺奶奶家拿的嗎?反正我剛才聽那個劉爺爺講你爺爺奶奶根本不出門,寸步不離屋裏埋著的寶貝你媽媽又是怎麽拿到的?總不會是把兩個老人家都打暈了吧?”
因為過度興奮和吃了太多凍梨宋金生的聰明大腦再次高速運轉,開始給我具體分析起我家裏寶物來源問題。
其實宋金生提出的疑問我早就想到了,可是由於我對自己的記憶力十分自信,因此怎麽回憶都找不出家裏屋裏底下埋著什麽寶貝的線索。而且如果我媽拿出去賣的那副古畫真是一直藏在我們家那我媽絕不會等那麽久才下決心找出來。
她一定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找出來賣錢給我治耳朵了,這一點不需要任何懷疑。
我抬手摸摸鼻子,“要麽我家裏藏東西的地方我不知道,要麽就是我媽一直在暗中觀察在等待機會,等了不是一兩天也不是一兩個月而是等了十來年,從我出生確定耳朵聽不見的時候就開始等……”
“我想我媽一定跟我爺我奶商量過拿出一件古物給我治耳朵的事,隻是被他們拒絕了。我現在相信我家族裏不可能隻有我媽拿出去的那一張獸皮古圖,一定還有類似的古物。”
三個臭皮匠勝於諸葛亮,如果隻是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回來,那麽我的思維不會越來越明確,我很可能在自己的小圈子裏繞來繞去出不來。
自以為聰明的人很多時候連自己都不能突破,眼前的宋金生就是我的X因素,他看似毫無邏輯的隨口亂說卻可以打通更多思路。
而且他是外人,不相關者,完全是旁觀者清,不會被過去的記憶回憶羈絆不會在乎我爺我奶到底是什麽人。
他隻是好奇隻是想要幫我。
“哥,別怪小弟多脆,明兒你到你爺爺奶奶家直接告訴他們你對他們捂著藏著的寶貝沒有任何興趣,你隻想求證那張古圖是不是你媽媽從他們家拿出去的,你隻想找到媽媽。”
“如果他們連這個都不承認連這點忙都不幫,那以後哥你也不用把他們當家人了,因為他們從沒把你當成自家人。”
宋金生突然氣氛起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哪裏被氣到了,反正說話很衝很絕情,並且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
“哥,不說別人,就說劉爺爺,人家隻是你家一個鄰居,人家這麽大歲數了自己過的也很窮困卻一直還想著攢點錢幫襯幫襯簡哥你,讓你去治耳朵。剛才我為什麽眼淚都出來了,因為我看得出來那8000塊錢劉爺爺不知道自己偷偷攢了多少年,你說他一個農村70多歲老頭哪裏來的錢?”
“每年村裏給點鄉裏給點勉強當生活費,自己想要攢錢就得種那幾畝地,就得上山打兔子打野雞挖藥材賣。劉爺爺不是借給你錢是要給你,他壓根就沒想著要你和你家裏人還。而且我敢保證他自己家的孩子都永遠不會知道這事。”
“一個沒有任何親屬厲害歡喜的鄰居老爺爺都能如此,都懂得人情世故,你爺你奶為什麽不能說實話,咱們都不用他們幫忙,說點實話就行。”
宋金生越說越激動,從他的角度如此解讀這件事也沒什麽不妥,我歎息一聲,“金生,我們家的情況比較複雜,所以他們可以對我不太關注,沒關係,我靠自己,即便他們真的對我不太好,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他們有需要我的時候我的地方我還是會幫忙會盡孝的。”
“你要明白最簡單的一件事,親情血緣永遠無法割斷,沒有他們就沒有我爸沒有我爸就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