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成大局
突然清閑下來已經是夜裏11點，我們兩個人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睡不著，搜索分析調查瘋狗那邊要比人力高效太多，所以我開始學會放下心裏那塊大石頭，一直壓在胸口令人窒息沉重的大石頭。雖然不可能完全一下子放下來，但是至少可以讓自己暫時放鬆。
這種感覺在我的生命中沒有人給過，我自己也從不做此類不切實際的幻想，韓城有時候失戀了拉我出去燒烤喝酒然後醉醺醺回學校的路上總是大喊著說：你這一生總會遇見那個能給改變你的人。
他的模樣身材至少在我看來跟浪漫斯文完全不沾邊，他就是個典型的肌肉男健美男拳頭男直男，他說這樣的話我總是當成笑話。
嗯，我沒少看他笑話，這家夥也不在乎，厚臉皮的說也隻有你能懂我。我真的懂他麽？
也許我真的懂，因為跟我相比韓城生活優越從小到大都很順利，不說別的單說打架他從小到大都不曾打輸過，在見到我之前。可以說他在我拳頭下的潰敗讓他的人生遭遇了一次重大危機，也是喝醉的時候他說他那時候麵臨著人生最大的抉擇。
要麽放下一切每天特訓然後再找我單挑當眾打敗我，打的我滿地找牙但是不指望跪地求饒，顯然他從小的打架經驗告訴他我這樣的人寧可被打死也不會丟下冰冷不值錢的自尊，也不會對著誰卑躬屈膝。
要麽就跟我桃園三結義那般一個頭磕在地上成為生生死死的好兄弟，顯然他沒有過多猶豫痛苦便直接選擇了第二條路，於是我有了大學唯一一個朋友兄弟。韓城什麽都跟我說，他知道我這人的耳朵聽不見但是什麽都看的明白，知道我的嘴嚴，跟我說的那些事不管好的壞的我都會爛在肚子永遠也不會跟別人提起一個字。
我也因此不是獨行俠，雖然所有人還認為我是獨行俠但是韓城不這麽認為，我心裏也不這麽認為。韓城因為跟我稱兄道弟處處照顧我一開始被許多人瞧不起，以為他是軟骨頭打不過人家就給人家當小弟。
他不做任何解釋，他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跟唐簡隻是不打不相識。結果三年下來所有人都認可了我們之間的友誼，都說在金大找不出第二個了。
那麽眼前從天而降的杜小丙該如何定位呢？
本來我給她的定位是臨時夥伴，現在看已經不適用了，我內心冰冷孤寂自卑但是我也絕不會虧待對我有恩的人。
知恩必報。
她是我的朋友？
跟韓城一樣的朋友？
不，顯然也不是，我陷入了為難，竟然，在夜裏十一點的車裏。
車裏的溫度很好，天窗微微欠一點縫隙通風，我在副駕駛杜小丙像一隻慵懶的小貓蜷曲在後排座椅。她要休息的時候我會幫忙把後排座椅放平，這樣至少首先保證了她的睡眠質量。
至於我有個奔馳s的真皮副駕駛座椅絕不是吃苦，是享受，天堂般的享受了。
“唐簡，後麵我們兩個人可以。”杜小丙突然放下手裏的筆記本對著我的眼睛說道，剛好我正偷看著她思考如何定位問題。
我一愣隨後搖頭，“不行，男女有別，你連個男朋友都沒談過。”
杜小丙也是一愣，微微皺眉假裝生氣，“喂，你是在嘲笑我麽？你自己就有過女朋友麽？”
我並不尷尬反而笑了，“所以啊最好的方式就是我在副駕駛安家，後麵是屬於你的vip領域。”
杜小丙也笑了，轉化的非常之快，“唐簡，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唐婉，我知道唐婉，打過兩次交道，是個難得一見的百分百女孩，真的。”
我抬手摸摸下巴，“唐婉我永遠不知道她下一秒是什麽心情什麽角色，我太悶了太孤僻了，當然我承認我跟她相處挺開心的。”
杜小丙萬萬沒想到我會直接承認，吧嗒吧嗒嘴，“嗯，居然一點彎子也不饒，直白的可怕。其實我……我也想過也許我會突然有一天跟一個籍籍無名的家夥結婚，我對那個家夥隻有兩個要求，第一是個健康高大的男人第二能給自食其力。”
“可是打我出生那天起我家裏怕是已經真情假意的許諾了不下七八個大家庭的所謂公子哥了，隻是他們還算尊重我的意願並沒有強迫我非得跟誰戀愛，可能他們也知道如果那樣逼我隻會適得其反。”
我頓了頓，“你家裏人其實應該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經濟獨立，一個大家族的人光是人格獨立思想獨立其實遠遠不夠，最基礎最要緊的應該是經濟獨立。”
杜小丙對著我揮揮手，我馬上下車幫忙放倒座椅，其實全都是電動的，隻是放完之後平整成單人床的座椅上要鋪上一層空氣睡點，平常收納起來很小很小，使用的時候直接充氣。充氣的任務當然是我的，然後上麵再鋪一個特別舒服的小毛毯，土耳其的暗紅色的小毛毯，反正連我一個完全不懂行的人都知道肯定價值不菲。
但是當我從杜小丙嘴裏得知大概7000美金的時候還是倒吸了口冷氣，純手工最好的羊毛最好的技術最好的產地。
嗯，反正在杜小丙眼裏性價比超高。
還有一盞自發光光線可以無極調整的小夜燈，也特別精致，這東西我沒問價格，肯定5000美金朝上，問了怕心疼，雖然不是我小費。
最後是折疊桌，鈦合金的上麵再鋪上一小塊波斯毛毯，可以當作臨時辦公桌可以當成餐桌，現在上麵放了香蕉橘子蘋果和飲料。
杜小丙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我們開個夜談會吧。”
座椅放平之後以我的身高坐在上班是直不起腰的，杜小丙身高也不矮，最少一米七左右，所以幹脆斜著靠在靠枕上，手工的蘇繡，同樣價值不菲。
這些都是從杜小丙的另一台奔馳s上倒騰過來的，雖然這台是所謂禦用改裝限量版但是基本功能空間是一模一樣的，所以那台車的東西這台車完美適配。
我想之所以杜小丙想換一台新車北上立刻就想到了奔馳s絕對跟她這一車一堆堆的奢華配套用品有關。
“你能不能不用腳對著我？這樣不禮貌。”她繼續提要求。我之所以錯開是因為害怕過於親近導致尷尬，畢竟我們倆真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也沒想往那個方向發展。
我顯然連杜家大小姐的高大健康自食其力的基本要求都達不到，因為杜小姐的基本要求肯定是普通人此類基本要求的幾倍高。
不是她故意的也不是她矯情而是人家本身就是起點高眼光高財富高實力高，人家這樣的要求真的已經是特別特別降低了。
跟她家族給她物色的那些未來夫君怕是相差很遠很遠了，她已經算是叛逆以及大逆不道了。
所以我必須得理解，否則也不會有萬千年老祖宗傳下來的門當戶對了。
乘一葉翠竹扁舟，煮一壺香茗，約三兩好友，在曆史的長河中品茗觀史，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不經意間，河中翻湧出四字，眾人齊齊皺眉，看來這四字對人禍害不淺啊！隻見門當戶對四字在河中泛著閃閃銀光，占據千年之多的曆史。男婚女嫁本應憑本心，奈何這四字害人匪淺，既然害人為何還要遵循呢？
隻因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古人便都遵守這麽一句話：“百善孝為先，”無論男女都要將其銘記於心。父母生你、養你，那你自然要聽父母的話。古代婚姻也是如此，不管雙方見沒見過麵、興趣愛好是否相投、有沒有傾心之人……隻要父母同意了，你就必須嫁或是必須娶。
門當戶對也就來源於此，孩子的想法是其次的，父母的想法是主要的，父母擇婿或是遠媳，必要門第相當、才貌相當者，世上哪有那麽多的相當？每當有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戀出現時，必會受到父母幹涉，以至於有那麽多的悲劇發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其糊塗！
門當戶對這種事多發生於世家大族，世族盤根錯節，若想長期立於不敗之地，聯姻無疑是最好的方式，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兩個大族統一戰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家族的利益，子女仿佛是聯姻的工具，除此之外，別無他用。沒有人會問他們願意不願意，喜歡不喜歡，他們能做的，唯有服從，就是如此的冷漠無情。
在那“三綱五常”為主導的時代，人們的棱角仿佛被磨平了一般。父母之命不可違常常被掛到嘴上。在封建禮教的教育下，他們像是都認命了，娶禮教認可的妻，嫁禮教認可的夫，以此循環，一代接一代上演著悲劇。卓文君跟隨司馬相如私奔的故事傳承千年，膾炙人口，卓文君敢於突破思想的束縛，勇敢追求幸福，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卓文君的大膽，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司馬相如的幸運。
世人皆知，古代中國是典型的專製主義中央集權製，皇權獨尊，官員管理，社會等級製度森嚴。“士、農、工、商，”等級下的人們選擇門當戶對的婚姻是符合其時代要求的。官員的兒子不會找一農民之女做妻，農民的女兒也不會嫁進相府做媳。在這樣的體製下，門當戶對存在也合情理。
梁山伯與祝英台相愛，門不當戶不對的以至於有了後來的悲劇；董小宛給冒辟疆做妾，是有緣又有幸；紅拂女與李靖，是慧眼識英雄的膽魄……能過在那時代門不當戶不對相愛的人並不多，能攜手白頭的更是少之又少，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司馬相如卓文君。但得慶幸他們愛過，可惜的是他們隻能抱著遺憾分開。
但是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結完婚的人再去看所謂的愛情，感受到的是旁觀者清。這似乎是必然的一些過程，就好象我們現在這個社會一樣，起先受著與現實脫鉤的教育，接著讓現實的跟頭來撥亂反正。孩子問：究竟要不要做個好人，我無語與對。
愛情一樣如是，起先，萬事不管，隻對對方形象有著苛刻的要求，對對象美麗的要求是一種動物性，一種明顯的低級狀態，隨著經驗的積累，發現美麗不當飯吃，甚至美麗是種負擔，需要相當的維護成本。聰明的人會選擇在力所能及的範圍找對象不聰明的人卻追求鏡花水月，是為不能擺脫其動物性的低級表現。
率性而為在現實社會是一種奢侈，是建立若幹外力基礎上的一種偶然，比如生於豪門。否則，任何不顧現實規律的行為都將在日後或長或短的光陰當中被於報複。愛情是人生的一種冒險，有的人富於此次冒險以明確目標並極大技術保障，使之迅速從險境當中抽身而出，有的人卻沉迷其中，感覺刺激無比，但殊不知，風光背後，萬丈深淵。
門當戶對是數千年人類社會的寶貴經驗，比如翹翹板，彼此應當有壓起對方的一份實力，否則，這個遊戲將毫無意思。當然，任何遊戲參與人也必須有被對方壓下去的一份自覺。逞強終將使遊戲難以維繼。
深入愛情，既是一場漫長及深刻的談判開始，任何談判即以雙方的妥協程度為基礎。當然有適當壓力，適當威懾。當然一切應以柔情主義為外包裝。當預備接吻時刻，女方可考慮提出鑽戒要求，男人應該衡量鑽戒的克拉問題。刀光劍影於溫情脈脈之間劃為繞指柔的刻骨銘心。物質與精神完成融合。
要迅速從偽裝溫情的溝通方式中撤離出來，用現實的語言溝通要比要詩句溝通更來的直接，而直接是愛情總結為婚姻的最大基礎。
多少紅塵事，笤帚一掃之。
所以我的內心深處真的很傳統，堅決遵守門當戶對的理念，我自己已經不幸福已經是個不幸福的人那麽至少應該有自知之明，即便以後真的有機會結婚也是找一個最普通家庭的女子為妻，像唐婉杜小丙這樣的，高攀不起。
不是人家不好相反是人家太好所以不行。
我喜歡劉禹錫的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對我來說唐婉也好杜小丙也好平常接觸已經很吃力，我要求自己絕不能有非分之想，不能越雷池一步。
杜小丙內心是灑脫的真誠的，她也知道我的一些想法，她不害怕不擔心不扭捏，大大方方什麽就是什麽。
所以她看著我的眼睛，“我剛才說的那個標準是最低標準，是……看到你以後想出來的，哈哈。”
她很開心的樣子，但是不是戲耍，她內心關於自己的感情婚姻也從來都是不自信的，不相信會如意會幸福，她這樣的家庭她這樣的地位實力注定感情婚姻會摻雜許多現實利益在裏麵。
她想要純潔感情，隻可惜她自己都認為根本得不到，然後她見到了我，早就有所關注的一個跟她一樣的奇葩。
然後才有了此刻此時的話題，否則人家不會主動提及。她從小受到的第一關教育就應該是什麽時候該說話什麽時候該沉默在什麽人麵前說什麽話。
人家可以隨意控製隨便切換，我不行我基本就一個模式，還是人盡皆知的。
“是好奇心，以前你的生活中沒有具體接觸過這個類型的家夥，初一見麵猛的覺得，喔，這家夥也許還不算太差，但是經過一段時日以後就會感慨自己當時真是眼睛瞎了，這家夥真是一點優點也沒有一無是處。”
我的回複不是張嘴就來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杜小丙撇撇嘴，“喔，然而就是你這樣一無是處一文不名的家夥在凶狠的拒絕我。”
我笑了，笑的很開心，“如果你這麽認為那麽這會就是我人生的至高點，我隻是了解我自己而已，或者說很清楚我這類人到底是什麽人。”
杜小丙歪著頭，“你是什麽人？冷血自私孤僻怪異？我不這麽認為一個冷血自私孤僻的人一定不會這麽尋找自己的母親這麽不放棄，至於你跟你父親的關係隻是因為找不到你母親你們兩個同樣要強的男人無法釋懷的麵對彼此而已。”
“我看得到你內心的熱情和愛，當然這個愛不是男女之愛而是家庭之愛親情之愛。”
我沒做回複而是說了句，“你喜歡劉禹錫這個人麽？我喜歡。”
……
“網絡上流行一句話：“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依舊少年。”意思是一個人經曆歲月，依然保持少年的本真。那麽，現實人生裏，有多少人碰得頭破血流之後，還豪氣依在呢？”
“元和九年十二月，劉禹錫與柳宗元一起奉詔還京。距離第一次被貶，剛好過去了十年。“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十年時光已讓劉禹錫從一個初入官場的毛頭小吏艱難跋涉著步入中年歲月。十年時光似海，足以使一個人學會遊泳，泅渡自己。現實中的中年人，常常會在某一天發現自己變成了年少時討厭的模樣：圓滑世故、無棱無角、黑白不分、世事練達。”
“被命運教訓過的劉禹錫，是不是會在官場上如魚得水隨波逐流呢？沒有！他依然目光清朗豪情萬丈！依然意氣風發氣宇軒昂！”
“那一日，劉禹錫和柳宗元一起去玄都觀看桃花，看著人來人往，想著奸臣當道，劉禹錫憤而題詩：紫陌紅塵拂麵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裏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
杜小丙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你腦子裏真是裝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大多數平庸的人最多隻會被迫念念陋室銘而已你卻去閱讀理解分析劉禹錫這個人。”
我不認為杜小丙是在誇獎，她隻是找到了同感，通過她傾聽時候的眼神我便知道他對劉禹錫也很了解。
不必說出來，所以我繼續。
“玄都觀裏的千樹桃花本是人間至美之景，但到了怒目金剛的劉禹錫這裏，卻化身為趨炎附勢攀附權貴之流。劉禹錫的言外之意是：你們這些小人，算是什麽東西？都是我劉禹錫走了之後的鼠輩！對待小人，要強硬，不屈服，這就是劉禹錫的態度！他不是那種不懂官場規則的人，也不是那種看不透世事的人，他就是不肯妥協，不願低頭。”
“這份豪氣是和才氣、正氣相對應的。就好像《紅樓夢》中最有才幹最有膽識的賈探春，在麵對小人王善保家抄家搜身之時，狠狠地打出一耳光！”
“社會很現實，當四麵都是小人，你即便求饒，也沒人會放過你。沒人在乎你的落魄，你的孤單。因此，你要用強大來對抗對手，否則隻能承受弱小帶來的傷害。越是強大，越不乏同道之人。劉禹錫的政敵多，但是朋友更多。”
“當然，因為“千樹桃花”，劉禹錫又被貶了。再次回洛陽時，距離他第一次被貶，已經過了二十三年。人生有幾個二十三年呢？當年的青蔥少年郎如今已是白發老兒。兩年後，56歲的劉禹錫再遊玄都觀，想起前次被貶經曆，不屈的火焰又被點燃，老頑童心性再一次大爆發，樂而題詩：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淨盡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
“這分明就是在高調宣稱：當年因為“玄都觀裏桃千樹”被貶的劉郎又回來了。這個一生豪氣之人，摧不跨、壓不倒、意誌不衰，就是一粒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當當的銅豌豆！”
“知世故而不世故，懂套路卻不套路，看透人性卻不寬恕人性，眼前黑暗而內心明亮——這樣的豪氣，是不是活出了錚錚硬骨？”
“麵對朋友：劉柳好兄弟，豪氣柔腸兩相宜。對待小人，他有盔甲；對待朋友，他有柔腸。一個有著俠肝義膽的人，又怎會缺少深情的一麵？”
杜小丙微微點頭笑著，“嗯，的確，柳宗元也是個值得研讀的人物。”
我頓了頓：“劉禹錫和柳宗元是同年進士，又一並參與了王叔文變法，人生同起同落，同進同退。在貶謫途中，結伴同行，遍訪美景，詩酒相依。文壇、政壇上，他們都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然而，當劉禹錫扶著母親靈柩回長安之時，驚聞柳宗元去世的消息，悲痛至極！”
“他立即去柳州處理柳宗元喪事，並請文壇老大韓愈來為柳宗元寫墓誌銘。柳宗元所有的詩稿在去世前均交給劉禹錫整理，柳宗元的六歲小兒被劉禹錫收養並如親生孩子一樣撫育成人。人生路上，有此好兄弟，夫複何求？這份豪爽，這份義氣，放在今天這個時代，亦如金子一樣閃閃發光。現實中，我們都喜歡和豪爽之人交朋友，因為他們不會精明算計，因為他們會付出熱情和真誠，所以他們值得托付值得深交。”
杜小丙認不出插言，“幾乎每個中國人都對劉禹錫的《陋室銘》爛熟於心，它明白曉暢，朗朗上口，文中的驕傲語氣和少年的豪氣心性非常吻合。事實上，劉禹錫寫這篇文章時已經50多歲了。當時他在和州做通判，知縣策大人對空降至此的劉禹錫很不喜歡。本來劉禹錫應該住衙門三室三廈的房子，策知縣偏偏安排劉禹錫住在城南郊區。劉禹錫來到郊區一看，此處依山傍水，風景優美，立刻高聲吟誦：“麵對大江觀白帆，身在和州爭思辨。”
”結果策知縣不樂意了，哼，讓你高興？從城南移到城北住去吧，三間房子變成一間半。劉禹錫走至江邊，看到白雲悠悠、楊柳成行，揮筆寫下：“垂柳青青江水邊，人在曆陽心在京。”被氣炸的是策知縣。小人陰暗的心理再一次蠢蠢欲動，他讓劉禹錫從城北遷到破爛不堪的陋室，隻有一間茅草屋，但那又如何呢？劉禹錫在茅草屋裏，鋪開宣紙，轉瞬間，《陋室銘》揮灑而就。”
“是啊，“燒了房子，有慶賀的人；一簞食，一瓢飲，有不改其樂的人；千災百毒，有談笑自若的人。”在《陋室銘》裏，劉禹錫展示了豪氣的又一境界。僅僅是樂觀的緣故嗎？是，但又不完全是！“劉禹錫能戰勝小人的原因，是他跳出了名利的局限，有更高的人生格局。”
他深知人性的醜陋、自私、欲望，看到了策知縣內心的官欲、權欲在作祟，理解了他人的局限，就不會把他人的卑劣當回事，因此能夠活得輕鬆自在。現實中的我們，如果能夠像劉禹錫一樣，洞悉人性的醜陋、拒絕名利的誘惑、聽從內心的聲音，就能遠離紛紛擾擾，不被他人的眼光所囿，不被一地雞毛的瑣事所困擾，任何小人的詆毀都無法傷害到我們。所謂無欲則剛就是這個道理。”
“像楊絳先生就曾經說過：“我和誰都不爭，我和誰爭都不屑。”因為心中有大格局，楊絳先生這句話說得格外有豪氣。劉禹錫的晚年，與白居易酣飲終日，以詩酒琴書自樂，在患眼疾、足疾、看書行動都不便的情況下，依然高歌“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這個堅強驕傲的老頑童，在出走半生之後，依然樂觀豁達，活出了豪氣的最高境界。”
“看來，人生的困難挫折都不足以怕，真正要怕的，是你丟掉了自己的豪氣。一個有豪氣的人，走得出困境、鬥得過小人、交得了摯友、活得出自我。”
我做最後總結，“有豪氣，方成大格局。”
杜小丙突然伸手在我的臉頰上輕輕撫摸然後輕聲道，“我終於知道了你是如何在這個對你來說殘忍悲傷的社會中一路堅持下來的，你心裏不光有熱情有愛還有一份許多人早已退卻的男子豪氣，所以我還是看對了你，我的最低要求還算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