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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適得其反

  教授本來對我來說是幾乎每天都能看見都要打交道的一個熟人,盡管他有些怪異但是對我還好,因為怪異所以平日裏也不喜歡說話,其實就是在課堂上他都不喜歡說話。


  一個聾子不喜歡說話喜歡安靜在任何人看來都情有可原,但是如果一個教授特別不愛說話那一定是性格方麵的問題了。


  所以跟他在一起我居然會有一種自己才是正常人的感覺,這感覺很好很踏實,我們兩個能如此和平相處的重要原因也在於此,我從來不問為什麽他從來不管我課外在哪裏做什麽跟誰在一起。


  也就是說我們兩個雖然看起來形影不離的親密模樣實際上卻是各不幹涉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兩人影子,兩個隻在固定領域產生交集的影子,這便是我跟教授之間的真實關係,這種關係外人肯定無法想象更加無法理解,除了我們自己沒人知道,杜小丙自然也不知道。所以她很奇怪我沒進過那道門。


  她在想著打電話叫來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開門,其實並不難。


  “裏麵是電腦控製麽?或者就是電子電路版,我來吧,我要找些工具,大概一刻鍾應該能夠搞定。”杜小丙很快又放棄了請求外援的想法決定自己親自動手豐衣足食。


  實驗室裏工具現成的,我一直沒動,沒動的意思就是不主動出手幫助也不阻止,表麵上看處於中立狀態暗中卻是支持和縱容,因為我也想或者必須打開哪個神秘的房間一探究竟。


  隻是對於杜小丙這個考古係女生能否在一刻鍾內利用手中簡陋的工具打開指紋鎖十分懷疑,不是不相信她的天才而是天才不是全才,天才隻是在某一方麵特別擅長而已並不是麵麵俱到什麽都可以為所欲為。


  果然我的猜測是對的杜小丙一刻鍾之內沒有打開那道防守嚴密又高科技的大門,但是她似乎又沒有輸掉。


  “指紋鎖可以解開,不是很麻煩,我剛才探測了一下門口麵還有兩道機關,類似於古墓裏防人盜掘的機關,殺人的機關,而這兩道機關跟指紋鎖相關聯,隻是解除第一道指紋鎖沒有用,必須同時解除第二道第三道機關才能安全順利打開房門,否則恐怕不光我們兩個沒什麽好果子吃我甚至覺得這棟小樓都保不住。”


  “所以教授不讓你進去也可以算是保護你。”


  杜小丙的話讓我有些心驚,到底裏麵隱藏了什麽樣的秘密讓教授居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機關設置?

  但我還是故作鎮定的安慰額頭見汗的杜小丙,“沒關係天才不是全才,我們不進去也沒什麽損失。”


  杜小丙則一副十分不認可的模樣,“天才不是人才,那文品還不是人品呢?這道門裏麵肯定隱藏著教授不可見人的秘密,打開它你才有希望。”


  杜小丙的話我看的清清楚楚,我沒有回應,沒表示讚成也沒表達反對,因為我在高中的時候那個總是默默照顧我的語文老師曾經說過這句話,天才人才文品人品的事情。


  雖然我內心堅信教授是正義無辜的,但是我也沒辦法強迫杜小丙跟我同樣的堅信,她有她的思維她的經驗她自己個人的想法。


  她沒有幹涉我我也尊重她。


  記得那位語文老師說讀懂古詩詞,先得讀懂古詩人。但今天的我們,看待曆史人物,卻摻有太多主觀情緒,習慣以偏概全,喜歡先入為主,最容易犯大概三種錯誤。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總結出來的,反正直到現在我也頗為讚成他的分析和歸納。


  一是以今天的標準評價古代的詩人,有位知名曆史學家曾寫過一本書叫《李白與杜甫》。書中的核心觀點之一,就是杜甫可以稱為“詩聖”,但絕對算不上“人民的詩人”。


  他的理由是,杜甫的詩文,都是站在朝廷的立場,替統治者發聲。


  時危賦斂數,脫粟為爾揮。


  相攜行豆田,秋花靄菲菲。


  ……


  主人長跪問,戎馬何時稀。


  我衰易悲傷,屈指數賊圍。


  勸其死王命,慎莫遠奮飛。


  這是杜甫的《甘林》。


  遍地狼煙,稅賦重於山。杜甫同情詩中的老者,拿出自己的糧食,幫他解了燃眉之急。


  但同時,他也鄭重提醒:“一定要聽從朝廷的命令,做一個安分守己的順民。”


  路經新安時,杜甫遇見軍隊抓壯丁。


  他上前安慰村裏的老人:“別擔心,孩子們的徭役都很輕,而且這是正義之師,主帥會像父兄一樣,愛護他們的士兵。”


  掘壕不到水,牧馬役亦輕。


  況乃王師順,撫養甚分明。


  送行勿泣血,仆射如父兄。


  從這兩首詩看,曆史學家的評價,似乎有一定的道理。杜甫雖然同情窮苦百姓,但他將改善百姓處境的希望,完全寄托在統治者的英明神武和勵精圖治上,不支持民眾任何形式的鬥爭和反抗,甚至在多個場合,充當官府說客,希望大唐的百姓,永遠效忠朝廷。


  杜甫這麽做,是有原因的。他是名門之後,始終以家世為榮,以天下為己任,從小便立誌“致君堯聖上,再使風俗淳”,盡管半生貧病加交,顛沛流離,先曆戰亂,後遭貶職,但忠君愛國之心,至死不渝。


  不隻是杜甫,所有的古詩人,一旦身處亂世,在同情百姓之餘,更多的言行,都是在擁護天子、支持朝廷。


  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心係蒼生、憂國憂民,這是時代的局限,與詩人無關。


  即便最具民本思想的孟子和荀子,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水則載舟,水則覆舟”,也不過是以施行仁政的名義,來鞏固君王的統治,與今天的民主意識,不可同日而語。


  聖人尚且如此,何況這些一心想成為天子門生的讀書人?


  當然不能用民主社會的標準,來評價封建社會的詩人。


  再者,對於杜甫來說,他用盡滿腔熱血,追隨朝廷,關注百姓,“窮年憂黎元,歎息腸內熱”,終年都在為民眾擔憂,一想到他們的苦難,心裏就焦灼萬分,這份赤子之心,足以感人至深。


  為此,曆史學家也題過一副對聯,評價極為中肯:


  世上瘡痍,詩中聖哲;民間疾苦,筆底波瀾。


  二是簡單粗暴地給詩人貼“標簽”,唐宋時期的文人,大多命運多舛,仕途坎坷,有的甚至布衣終老,死後都無錢安葬。


  於是,有人便給這群落魄書生,統一貼上“懷才不遇”的標簽。不管是科舉落榜,還是被貶外放,都認為是帝王之失、朝廷之過、時代之錯。


  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


  孟浩然,唐朝詩人中“仕隱兩失”的典型代表。一邊自稱“逸氣假毫翰,清風在竹林”,向往竹林七賢般悠遊自在的生活;一邊又說“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埋怨天子沒有識人之明,最終“皇皇三十載,書劍兩無成”。


  據現存史料記載,孟浩然的一生,至少錯失了三次良機。正經趕考,他未能及第;麵見玄宗,他出言不遜;刺史約他進京,幫他謀取功名,他卻喝得酩酊大醉,耽誤了行程……


  很明顯,孟浩然的確“懷才”,但並非“不遇”,他的悲劇,是性格使然,與時代無關。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一首《登幽州台歌》,寫盡了失意者的孤獨與寂寞。


  年輕的陳子昂,曾深受帝王賞識。


  進士及第後,武則天見他博古通今,文采斐然,便授為麟台正字,不久又改任右拾遺,並在詔書中大為褒獎,稱“梓州人陳子昂,地籍英靈,文稱偉曄。”


  但是和玄宗優待李白一樣,武則天欣賞的,也隻是詩人的文章,並沒有依仗他經世濟時,治國安邦。


  正因為如此,陳子昂的詩句裏,既有“不遇”的悲哀,“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日複一日,幽蘭無人識;也有“知遇”的不幸,“多材信為累,歎息此珍禽”,木秀於林,才高必累身。


  從這個意義上說,他的一生,不是簡單的“懷才不遇”,還有“遇而不得”和“得而不幸”。


  這般錯綜複雜的生命體驗,又豈是一兩個標簽能講得清、說得明?


  三是將詩人“偶像化”甚至“神化”。


  有些人執念太深,極度迷信“文如其人”,總認為才華超群的詩人,也必然無所不能、近乎完人。


  看到宋之問出賣好友、駱賓王情商堪憂、韓愈膽小恐高、王勃殺害官奴的故事,他們便怒不可遏,奮起而攻之,痛批作者捏造事實,歪曲曆史。


  真是冤枉作者了。


  詩人不是超人,做不到十項全能。


  李白從小誌向遠大,不僅要做官,還要當宰相:


  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為輔弼。


  但他放曠不羈的性格,還有縱酒浪跡的習慣,連番得罪天子和高官,即便待詔翰林,終被賜金放還。


  “安史之亂”中,李白加入永王幕府,聲稱他若出手,平定叛亂的事,絕對易如反掌。


  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淨胡沙。


  這般自視過高,簡直荒誕可笑。


  果然,永王兵敗如山倒,李白不僅未能建功,還以附逆之罪,被流放夜郎。


  種種跡象表明,他雖然是文學上的天才,但政治上的能力,卻與平民無異。


  當然,“詩仙”的地位,不會因此有半點動搖,千百年來,李白的詩歌成就,依然無人能出其右。


  詩人更不是聖人,做不到高才全德。


  晚唐的溫庭筠,曾擔任國子監博士,主持秋試。


  他對所有考生,都一視同仁。


  放榜之日,他辦了一件大事,將考生的作文和成績,同時張榜公布,告訴朝廷和百姓,本次大考是“以文判等”,而不是“看人給分”。


  此舉深受寒門學子歡迎,卻因為無視潛規則,得罪朝中權貴,幾個月後,溫庭筠就被趕出了京城。


  以半生仕途為代價,換取一場考試的公平,溫庭筠的這份胸襟,令人肅然起敬。


  但誰又能想到,鐵麵無私的溫大人,也曾經是問題青年,甚至劣跡斑斑。


  他連續多年在考場之上捉刀代筆,幫人作弊,最終以“擾亂科舉”的罪名,被朝廷拉入黑名單,終身禁考。


  入仕無望的溫庭筠,先是流落江湖,後又求職幕府,還在揚州的青樓,屢番醉酒鬧事,被巡街的武侯打碎了牙齒,一時斯文掃地,“人皆鄙之”。


  直到花甲之年,在宰相徐商的關照下,他才進入國子監,謀了一份差事。


  這樣的溫庭筠,可能會讓你大跌眼鏡。


  但行為上的汙點,絲毫不會影響,他對晚唐詩詞的貢獻。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千萬恨,恨極在天涯”,這些經典名篇,一直在流傳。


  天才不一定是全才,文品不等於人品。


  如果崇拜一個古詩人,就看不見他的缺點,還不允許有任何差評,那麽他的形象,隻會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虛幻。


  如此,又怎麽能夠走近和讀懂古詩人?


  恩格斯曾說,“歌德和黑格爾各在自己的領域中都是奧林帕斯山上的宙斯,但是兩人都沒有完全脫去德國的庸人氣味。”


  在希臘神話中,宙斯是至高無上之神,從學術成就而言,歌德與黑格爾已經達到巔峰。


  但在日常生活中,他們和普通的德國人,並無二致。


  古詩人也是如此。


  他們用如椽巨筆,寫就經典無數。但隻有完美的作品,沒有完美的個人。


  褪下詩人的光環,他們也是普通人,能力會有欠缺,性格會有短板,道德也可能不完美。這才是曆史人物的本來模樣。


  其實,包括古詩人在內,每一個生命個體,都有其獨特性和複雜性。對他們的評價,不能一味神化,也不能全盤抹殺,更不能簡單、粗暴地貼標簽、畫臉譜,以致於隻見樹木不見森林。


  隻有將他們拉下神壇,複原為身邊的普通人,以平常的眼光審視,以對等的身份交談,像結識朋友一樣,欣賞優點,包容缺點,然後,才有可能走進他們的內心,讀懂他們的人生。


  所以直到現在我都幾乎不去主觀任何一個曆史人物,因為我們不曾經曆那個年代我們不曾是其親朋好友故知,不要說古代的人物我們很難全方麵的去了解和評價,就是現在我們的身邊人我們的家人,我們最愛的人最愛我們的人,我們很多時候都無法理解。


  我的母親我真的理解麽?


  更不要說已經疏遠十幾年的父親。


  我非常喜歡孟子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都沒把握都做不到都不喜歡何必主觀的強加於別人身上。


  因此麵對杜小丙對教授人品的突然懷疑我沒動聲色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我可以一起尋找證據可以一起揭開謎團,但不能用自己的主觀強橫的堅持強加什麽。


  我是個堅強的人,骨子裏卻並不固執。我很強橫但不是不講道理不是不懂得尊重別人。平日裏是我與人接觸太少,身邊唯一能交流的隻有韓城而已。


  平常的計劃例如吃什麽去哪裏做什麽買什麽大部分都是韓城在規劃在主動,我很少反對,不是逆來順受而是尊重韓城這個唯一的大學朋友。


  那麽現在我尊重杜小丙對我的救援保護尊重她自己的思路態度,好在杜小丙並不會惡毒的主觀認定,她隻是懷疑隻是跟我一樣想要找到答案,找出事情的真相。


  她可以選擇問家裏人,那是一種愚蠢的方法,那麽她還不如靠自己靠我們倆。


  “有一點我要說明,不管我們最後能夠發現什麽或者什麽都發現不了也改變不了一點事實,教授對你從來都是慈祥的關愛。我知道慈祥用在教授身上很不適合,但是那是對別人,對別的所有人不是對你,對你他真多事慈祥的關愛,也許他在潛意識中扮演一個父親的角色吧。”


  她沒有提及我父親的任何細節,隻是通過她的眼神看得出她對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十分了解,知道我們相處的很冷漠沒什麽父子親情更不要說天倫之樂。


  杜小丙的聰明是真聰明,她知道什麽事不能提什麽事可以講,什麽事在什麽度什麽事到什麽層。


  她不是耍小聰明她是要真的跟我一起找到答案,那麽有一句話我就不得不說了。


  “之前有個人與你情況大概相同,我們在一起接觸了一周左右然後她就活不見別人死不見屍,雖然不是那種直接失蹤也差不多,你很清楚繼續跟我一起調查下去會是什麽後果,這種後果你承擔不起我也不麽能要你承擔。”


  杜小丙笑了,笑的很開心,滿不在乎的樣子,“你一直都是假扮成壞人的好人,我知道這點,我說了我這麽做也不完全是為了你,首先是挽救自己的家族然後才是幫你做點什麽,這種利人利己的事情我沒有任何理由停下來。”


  “我的安全你放心,我的家族有能力在國內任何一個地方保護我的周全,隻是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舍棄你保護我,你隻要對這點提前有精神準備就可以,別的就不要再提。”


  “本來我應該跟你好好聊聊深入談談,但首先你不是那種因為這種事多言的人,其次我們也根本沒有那個時間精力和心情,我們必須盡快打開那道門找到一些重要線索然後離開金陵重回北方。”


  “是的,我決定跟你一起去牛河梁了。”


  我非但沒有完成藺相如的激將法,非但沒能阻止反而更加嚴重的把眼前的天才少女拖下水。


  隻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尊重,同時不代表我放棄我的觀點,我們的特別合作關係主動權必須牢牢掌握在我的手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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