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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家族

  我趕緊伸手護住,小心翼翼的幫她恢複原來的角度,跟剛才不同的是我們之間的關係由背靠背變成了我側身抱著人家,覺得不妥,於是我慢慢的將她放下,讓她躺在我的大腿上,再把自己身上的衛衣脫下來給她蓋到小腹上。


  女生怕涼尤其是夜裏,尤其是小腹。


  這是我從母親那裏學來的生活常識,沒想到在母親離家之後的十幾年才有機會用到。


  我當然會覺得冷,因為脫掉了上身唯一的唯一我就變成了赤膊,在深秋的醫院的室外花園裏。


  我的心火熱,我不知道跟一個美麗的女孩戀愛是什麽樣的感覺,我不相信韓城那個“薄情漢”的種種謬論和歪理邪說。


  我更願意相信自己此時此刻的感覺,哪怕身體在地獄心也在天堂。


  突然變了天,烏雲很快遮住了月亮,大小姐睡夢中翻了個身可愛……的小嘴張了張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


  我立刻下意識伸出雙臂保護,生怕她一下子翻到地上去。


  大小姐還是醒了,抬頭,下意識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了我,居然並不吃驚,也不害怕。


  正常女人突然從睡夢中醒來迷迷蒙蒙的看見自己躺在一個赤著上身的男生懷裏不應該嚇的花容失色大喊大叫麽?


  甚至會直接害怕大哭。


  大小姐反而笑了,沒心沒肺的,驕傲的,幸福的,然後對著我的眼睛調皮的問了句,“傻子,把衣服給我了自己不冷麽?”


  我搖頭,不說話,此刻天上隻有烏雲沒有月光沒有星光,隻有旁邊微弱昏黃的路燈光。


  我看著大小姐那漂亮到不可思議的小臉蛋,抬手就捏了一下,平常的我絕不會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


  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著了魔一般,心裏想著就去做了。


  大小姐微微皺眉撅起小嘴表示抗議,一骨碌身坐起來,沒有把我的衛衣隨手還給我而是瀟灑的從自己小腹上撿起來向後一甩直接披在肩膀,頭也不回的走向急救科手術室。


  我真的像個傻子一樣沒頭沒腦的嘿嘿一笑起身跟著,手術還沒有結束,已經過去2個多小時了。


  空蕩蕩的走廊裏再也沒有第三個人,大小姐低頭看著靠牆的一排古老斑駁的木頭座椅發呆,好像忘了我在身後的存在。


  我站在走廊門口像個衛兵一樣看著她保護著她,隨時準備拚命的樣子,她終於回頭看我,轉身坐下,抬手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我咧著嘴走過去,突然一個不明物體迎麵飛了過來,我本能的抬手接住。


  “傻子唐七,去車裏穿件衣服吧,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把你怎麽樣了!”


  她對著我喊。


  ……


  三個半小時手術才結束,還好腦部受傷不嚴重主要是處理脖子上的那處傷口。


  但是教授依然沒有醒過來,大夫說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24小時,因為高燒未退。


  這些場麵上的事情我不參與也不擅長,我是個聾子,這種時候我通常把自己當成一根木頭,不去察言觀色不去阿諛奉承,不喜歡說些言不由衷的話,不喜歡對著陌生人不停的扮笑臉。


  好在大小姐處理的很得當,很快一切都歸於安靜,教授被安排進了醫院裏最好的特護病房,我和唐婉也能在套間的外間守著了。


  外間有休息的床位還有一個舒服的灰色布藝沙發和一個裝了不少吃喝的冰箱。


  “傻子,你先睡吧,我守著就行。”從剛才開始大小姐就不再叫我的名字總是直接喊傻子。


  如果換成別的任何人我都會揮動拳頭作為回應,可是大小姐不同,大小姐喊我傻子是喜歡我的意思,這個我懂,再是處男之身也懂。


  每個人身邊總會有一兩個特殊的人,特定的時候韓城會喊我聾子我不會生氣,大小姐喊我傻子我也不生氣,非但不生氣反而還高興。


  “師母是到哪了?”我的確又困又累,我的作息和生活一向規律,像這兩天的遭遇以前從未有過。


  可我不想睡我想陪著教授陪著大小姐。


  “大姐現在應該已經在長沙下飛機了,我已經安排了人開車去機場接她。”大小早已安排妥當。


  “喔,我知道了。”我回了這麽一句。


  “你睡吧,我守著,我不困。”然後又追加了一句。


  “那好,我睡了。”大小姐好像早就等著我這句話呢,說完扯過被子躺下就睡著了。


  好像連十秒鍾都沒用到。


  裏麵的教授身上插滿各種管子,連接著一大堆儀器,我是第一次照顧重症病人,覺得新奇又擔心。


  確定大小姐真的入睡了我便輕手輕腳的來到寬大的玻璃窗跟前,手扶著往裏看。


  一看就是一個小時,我就是這樣的性格,我小時候母親離家之後我每天都會蹲在門口數從螞蟻窩裏進進出出的螞蟻,一數就是兩三個小時。師母到達病房的時候我正在數教授每分鍾呼吸的次數,然後突然覺得不對,一陣風從外麵襲來,緊接著就是熟悉又陌生的成熟女人的味道。


  我回頭,正看見已經第一時間拿到診斷和手術記錄的師母,師母身上是一件黑色風衣,腳上一雙黑色休閑鞋,頭發簡單的盤在頭頂,知性而幹練,讓人一眼看去就會產生特別的信賴和依賴……


  我有些笨拙的點點頭,這時候笑不合適,沮喪也不合適,所以我的表情就有些尷尬的木。


  “師母來了。”我開口說了句。


  師母兩步來到我近前抬手摸摸我的腦袋瓜,就像是大人對小孩子那樣,沒有說話而是直接開門走進了監護室。


  她進門之前已經換好了一套白色消毒服,她身後跟著做緊急手術的急救科主任。


  我沒有趁機跟進去仍然站在大玻璃窗外麵看著,師母親自動手檢查了一下,大概隻有五六分鍾便放心的走了出來,摘掉口罩和橡膠手套對著急救科主任道謝。


  遠處床位上的大小姐對此毫無反應正沉浸在美妙的夢鄉當中。


  主任很快走了,天光已經大亮人家熬了一晚上也該下班了。師母的臉上也顯出一絲疲憊。


  “師母,你也先休息會吧,我守著就行。”我說了跟剛才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師母微微一愣下意識看了眼熟睡中的小妹,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婉婉居然開始相信別人了……真是奇跡。”


  嗯?

  事情好像又開始變得複雜起來,大小姐那裏有隱情。


  第二天教授的情況並沒有好轉,雖然已經醒來但是還是不能說話,反應也很慢,就像是一個腦中風的患者。


  唐婉因為還要上課所以先回金陵了,師母自己守著就行,我是因為本來就在準備實習的事情學校基本沒什麽課程了所以可以決定不跟大小姐回去暫時多留幾天。


  本來我沒有那麽多擔憂,教授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個永遠都會衝鋒在陣地第一線的勇士,不會受傷更不會死。


  可是眼前的教授滿身紗布氣若遊絲雖然醒著卻再也看不到以前的硬氣,師母去休息了現在是我輪班。


  我之所以選擇留下也是因為知道照顧重病的病人一個人根本熬不住,本來唐婉要請假留下師母沒同意,看了看我說了句,“你回去上課吧,你留下還不如唐簡留下。”


  教授睜眼看著我,嘴巴在努力的張合,顯然他有事情跟我說而且還非常著急,我突然覺得哪裏不對,教授在大熊山裏絕不是隻遭到了成年野豬群的追殺那麽簡單。


  他一定還遇到了別的神秘恐怖的事情。


  教授真的很急,甚至前傾額頭都是虛汗,其實如果他暫時不能說話完全可以用手寫字,問題是他的手抖得像帕金森一樣根本沒辦法寫出哪怕一個完整的字。


  我甚至懷疑師母隻是哄騙我去休息了,她其實是找一個地方去繼續研究教授的病症了,師母沒有普通女人的脆弱身上更多的是一個醫生教授的從容冷靜。但這並不代表她就不著急不擔心不憂慮,她隻是從不會當著我和唐婉的麵表現出來而已。


  教授已經重新接受了兩遍全方位身體檢查,儀器上找不出為什麽會出現現在這種症狀的的原因,無法確診的病症才是最難搞的。


  幸好教授的耳朵還能聽得見,我伸手握住他虛弱的纏滿紗布的右手,“老師,你不用著急,師母不是說了麽再過兩三天就什麽都恢複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那時候再說。”


  “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訴你,是關於天熊崇拜重要文物證物的,不過要等你好了才能給你看,師母說你現在不能受太大刺激,太興奮了也不行。”


  “別這麽看著我,我說的是真話……跟了你三年多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所以你就安心養病安心睡覺就行了。”


  教授聽了更加著急,用力拉著我的胳膊要坐起來,我馬上給他換了個姿勢把病床搖起來,這種情況醫生是允許的。


  因為教授隨時都可能恢複正常,剩下的隻是身體上正常的傷口恢複而已。


  師母跟教授說比我更直接,她沒有像我這樣拉著教授的手也沒有溫柔的趴在耳邊低語,而是像個職業大夫一樣沉聲做出一個解釋。


  “查不出病因的病症要麽無法醫治要麽根本不需要醫治自己就好了,很顯然你是屬於第二種。”


  反正我這個大四了連戀愛都沒談過一次的情感菜鳥根本不明白他們夫妻之間的這種過於官方的相處方式。


  不是我不給人家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方式,而是師母一直在跟主刀的主任還有從長沙趕過來的一個醫學院教授在研究病情,所以我不能離開教授身邊。


  我的精力很充沛,年輕身體壯耐力強打整場高強度的籃球賽都沒有任何問題,如果需要在醫院熬上幾天幾夜還是可以的。


  我想師母之所以選擇讓我留下也有這方麵的原因,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是個男生,在教授還不能自己去廁所之前照顧起來會很方便也有力氣。


  唐婉再怎麽樣也是教授還在上大學的年輕小姨子,讓她給他端屎接尿實在是尷尬,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肯定不能那麽做,說白了讓唐婉動手還不如讓護士動手呢。


  我跟教授自然沒有問題,教授很喜歡我的一個重要事件就是大概每個月都會帶我去金陵城188一位的紫金溫泉去泡澡。


  因此我們早就..相見過完全沒有普通教授和學生那種隔閡與拘束。


  教授也很有趣,從他從昏迷中醒來以後端屎接尿這活就用眼神指定我來做不讓師母插手,固執的像個孩子。


  教授終於斜靠在病床上睡著了,仿佛這個姿勢要比平躺舒服一些。教授醒著我不能睡教授睡了我還是不能睡,我是個衛兵要一直睜大雙眼值班。


  我站起身來到外間透過窗子看外麵的風景,自從我們從山裏下來以後天氣就沒好過,始終都是陰雨連綿讓人的心情很鬱悶一點都不通透。


  病房裏的教授睡得很沉暫時一切正常,我懸著的心一直懸著,後背隱隱作痛,我無法確定那疼痛是不是後心的胎記引起的。


  這兩天我一直壓抑著自己對那把石頭戰斧的強烈好奇,盡量不去想不去碰,我怕我一旦開始就沒辦法再放下。


  外麵開始下雨,不大,淅淅瀝瀝,很多人都沒有帶傘一邊咒罵著這鬼天氣一邊急忙往屋簷下跑。


  母親離家出走之前我還小還沒有足夠的覺悟和認識去追問自己的家世和家族隱秘,母親離家出走以後我的人生就隻剩下兩件事,一件找媽媽,一件完成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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