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隱藏
赤峰壩上地區經常在剛入冬的時候就下大雪,所以這裏的人應該很習慣才對,可是隨著生活條件越來越好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都開始變得嬌貴焦躁起來。
還有就是小雪剛至就下這麽大暴風雪其實對於當地人來說也頗為十分罕見,外麵光是呼嘯的北風已經刮黃了天,甚至讓人已經分辨不出哪些是刮起的地上的積雪哪些是天空飄落的雪花,仿佛世界末日到來。
沈墉伯本來沒有抽煙,隻是喝了一點酒,他被找到以後被阿日善和巴爾思帶去了一個鄉鎮醫院檢查,並無大礙,隻是腳踝的傷需要靜養一兩個月盡量少走動不要幹重體力勞動的活,另外就是不要飲酒。
可是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這個時候什麽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酒,他一上火車就給自己買了兩瓶二鍋頭放在暖氣上捂著。
他在喝酒,喝的很慢,車廂裏開始變得煙霧繚繞,他也開始抽煙,因為這樣的時候他沒辦法責備那些焦躁的人開始抽煙。
這就是綠皮火車的好處,抽吧,煙酒不分家,隻是那個小子現在真的好麽?
那個還對未來一無所知的小子真的能熬的過來麽?
他這樣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應該把他所知道的那部分事實的真相提前告訴他麽?
沈墉伯的心裏也充滿疑問,但是更多的還是擔憂與焦慮,本來他想自己一個人去那個地方找到那件東西,這樣那小子身上的危險和壓力就要小很多。
更重要的是隻有他找到了那件東西他的妻子和小姨子才有可能被取消隔離,這件事情的複雜程度早已超出正常人的想象,很多事情都會變成他心底永遠的秘密,他會一直帶進自己的棺材裏。
這件事從最開始他就決定一個人來扛,可是事情的發展很快出乎了他的預料和掌控,很快他的學生他的妻子他妻子的家人全都被卷了進來。
功敗垂成,隻差一點點他就拿到那件東西了,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而且敗的很慘很慘,那件東西看起來也會永遠的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了……
嘟嘟嘟,嘟嘟嘟。
沈墉伯的手機震動起來,因為天氣原因他的手機已經一個多小時沒有信號了,他甚至沒有去看上麵顯示的號碼。
實際上他看也沒用,因為屏幕上麵是一串888,是加密電話。
他當然不是隻有一個手機,他一共有三個手機,五個號碼,這點連即便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知道。
我隻知道他一個號碼一部手機,我以為他至少要回到學校才能換新手機聯係我。
我單純的簡直可怕,至少那時候是。
教授不去看不去接那個電話因為他早已知道是誰打來的,他來赤峰壩上也是帶著他自己的目的和任務,我完全不知道的目的和任務。
電話那端的人沒有放棄,繼續撥打電話,也就是說本來教授還有別的求生方法,比找我更快速更高效更直接,隻是他放棄了,他選擇了相信我。
然後才有了綠皮火車上的一切。
手機一直震動著,在教授的口袋裏,他卻充耳不聞,反正車廂裏人生雜亂沒有人會注意。
他決定不接不管那邊打了多少次都不會接,不接可以直接掛斷或者關機,他也不,就任憑手機嘟嘟嘟的震動著。
他仍然眯著眼睛看外麵的大雪,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腿邊右側的暖氣溫度仍然在下降,他想燃料應該所剩無幾了,不過站點上怎麽也會想辦法緊急供應一些的。
這不水源已經送上來了,而且大家可以自由下車活動,其實就是七車站裏上廁所打水什麽的,也可以下去找手機信號,畢竟站裏的信號要比綠皮火車上好不少。
站點上有一處重新開放的收獲點,盡管隻是最普通最便宜的方麵便火腿腸和白酒,但是還是遭到了大家的哄搶。
好在站點上水電都沒有停,昏黃的燈光下教授眯著眼睛看著車窗外麵擁擠吵鬧的人群,他們因為一包方便麵就可以打起來。
沒有人知道這雪究竟有多大,還會下多久,反正已經有人在小聲傳播未來五天本地都是暴雪天氣,捆在綠皮火車上就是等死,有什麽辦法趕緊想,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就下車步行13公裏走到鎮上去。
走到鎮上去至少凍不死餓不死至少手機會有信號。
還有傳聞因為這條線就剩下這一條綠皮火車運營所以也不存在火車救援的情況,孤舟,孤島,絕望的氣息越來越濃重。
教授什麽也沒有去搶,就像早已看透了生死一樣,他從裏麵襯衣衣兜裏緩緩掏出一張古老的羊皮地圖。
羊皮地圖在古代很常用,尤其是遊牧民族,但是相對歐洲要比亞洲地區用的多,亞洲地區的東方文明也用羊皮,隻是同時狼皮熊皮虎皮也都用。
不是行家絕看不出羊皮地圖的年代和內容,教授慢慢展開放在身前的小桌板上,順手又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一個放大鏡仔細查看。
車廂內的照明燈隻開了三分一,車廂上的電力供應跟熱力供應一樣緊張,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很不滿意,越是這種時候他們越是害怕,越是害怕越是討厭黑暗越想待在光明之中,越是想把所有的燈全都打開,越亮越好,越亮越安心。
就像中國人過年要放鞭炮要守歲,不管大江南北最重要的一點是每家每戶裏裏外外能開的燈全都要開著,包括外麵的大紅燈籠,包括裏裏外外的彩燈,不但要都開著還要整晚整晚都開著,直到第二天大年初一太陽升起再關。
教授的運氣不錯他頭頂的燈管開著,所以他這邊的照明情況算是好的,羊皮地圖上到處都是殘破的樣子,根本什麽圖形也沒有。
至少有兩個無聊暴躁的壯漢在下麵搶買到了食物以後上來在他旁邊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麽,留下一句神經病就滾回他們自己的領地了。
顯然他們兩個是一夥的。
有了方便麵然後就是搶熱水,很顯然他們熱水也已經搶到了,所以他們剩下的事情就是罵罵咧咧的回到自己的領地麵對麵一邊吃熱乎乎的泡麵火腿腸一邊喝辛辣的蒙古酒。
或許是二鍋頭。
二鍋頭至少在中國的北方到處通用,一口二鍋頭可以迅速讓兩個素不相識的糙漢子成為知己好友,大聲吵鬧推心置腹甚至熱淚盈眶相見恨晚,這就是白酒的魅力之一。
教授手裏的就是二鍋頭,隻是他不再喝酒,又從旁邊的一個黑包裏拿出一堆很少有人見過的修複工具。
這些修複工具是專門用來修複古代字畫的。
按道理說在如此環境的綠皮火車上教授不該修複這麽珍貴的羊皮地圖,可是現在被困在這出不去,他更願意迎難而上,或者他也想轉移一下注意力讓自己的頭腦始終保持戰鬥狀態的清醒。
教授和我都是那種不撞南牆不死心,撞了南牆還是不死心的死心眼,甚至可以說我像教授勝過像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