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白黑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死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我馬上意識到他們嘴裏的那個死了的人一定是個當地的大人物,而且那個人的死會跟我的到來以及我的未來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既然親眼看見了……那已經葬了?”巴爾思繼續問道。
“沒有,隻是隔著土木涯遠遠看到了屍體……已經被山頂的禿鷹吃的差不多了……”那女人冷淡的回答,似乎她並不怎麽在乎。
那個人的身份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巴爾思仰麵又喝了一碗酒,是的,他仰頭直接喝了一碗酒,他喝酒都是按照碗來的,絕不是平常人的酒盅杯子。他喝酒跟喝涼水一樣。
他突然轉頭看我,用手一指,“那他怎麽辦?是殺是留?”
果然命運最喜歡捉弄人,變化無常,前一秒我還隻是個事不關己的空氣路人,下一秒我就成了要被殺還是不殺的倒黴蛋。
那女人卻沒有看我,依然獨自喝著自己的酒,兩人看似同桌喝酒可是實際上都是按照自己的節奏獨自行事,就像一條跑道上的平行線,永遠也不會有交集。
我原本以為巴爾思跟那個女人是同夥,現在看來兩人也是麵和心不和,根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定律我還有機可乘。
我的雙眼跟巴爾思對視,我一向不害怕跟他對視,哼,終於露出了本來麵目,到頭來不還是要殺了我?
我不說話隻是看著他,因為我突然覺得他很無聊,很愚蠢,要殺我他一路上至少有一百次機會,為什麽要等到現在才動手?
還是跟那個慘死在懸崖下麵被禿鷹吃了的死人有關?
那婦人突然笑了,“跟他有什麽關係?一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巴爾思你喝多了吧!”
婦人竟然在幫我說話,這是什麽神反轉?
又是欲擒故縱還是貓戲老鼠?
我當然不會相信她,因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兩個又精心給我設置的陷阱。
此時此刻我什麽都沒有,我要小心,我的命是我的母親給的。
誰也別想拿去。
我再次做好了戰鬥準備,內心深處除了恐懼以外還有一絲絲無法隱藏的興奮,我的血液在沸騰,眼前的兩個人我至少可以一拚。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無端的自信,但是那一刻我就是無比相信自己。
巴爾思厭惡的看了那女人一眼,開始給自己倒酒,一邊倒酒一邊對著我開口,“小子,你就不想問問撲屍荒野的人是誰?”
“你以為跟你一點關係沒有?”
還是找上了我,該來的總會來,滾燙的土炕上我的身體卻越來越冷,我究竟卷入了一場多大的事件多大的陰謀?
真的跟我的出身我的家族我家人的躲避和逃亡有關?
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國泰民安,還能有這麽離奇危險的事?
我還是沒有說話,以靜製動,他們說的越多對我越有利,不然我就像是一個傻子永遠被蒙在骨子裏。
“巴爾思,你為難一個孩子幹什麽?”婦人說著竟然用她帶著傷疤粗糙的大手來撫摸我的臉頰,那感覺就像是一張砂紙在我臉上蹭。
我趕緊閃身躲開跟他們兩個同時保持足夠的距離,實際上我正是借著這個機會蹲了起來,這樣在這個土炕上我基本上可以進可攻退可守了。
跟巴爾思一起的日子我似乎已經習慣隨時跳起來決鬥了,這既是一種本不能又是一種生存手段,我現在的境地跟拿著槍躲在戰壕裏準備隨時衝出去跟敵人拚殺沒區別。
環境往往是不能選擇的,如果能夠選擇……我也不會選擇逃走,我也會繼續留下來,我倒要看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的家族要舉家逃離,我倒要看看為什麽這裏發生的怪異的事情與我有關。
我是個強脾氣,從小就是。
我的眼睛機警的觀察著眼前的一切,巴爾思和那女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別人對戰都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到了我這裏就隻剩下眼觀八方了。
不過我早已經習慣沒有聽力在對戰中的劣勢,因為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利用我這個致命缺點在背後襲擊我,他們都沒有得逞。
他們都忽視了我嗅覺。
背對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的時候相比聽力有時候嗅覺更穩定更靠譜,多個人的腳步和呼吸夾雜在一起很難分辨到底有多少人更不要說誰是誰了。
嗅覺則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味道,陌生人有陌生人的味道,熟人有熟人的味道,至少不管是熟人還是陌生人從背後偷襲我我都能提前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我把那稱之為危險的味道。
我渾身上下都緊張起來,雙手握拳,下意識活動,真的對戰打人的時候要把大拇指攥在拳頭裏才行,否則大拇指像往常一樣放在外麵很容易受傷,你把對手打傷的同時也會自己受傷。
這方麵我是半個行家。
一個身體有缺陷有殘疾的人總會想要通過自己的拳頭和武力來捍衛自己的尊嚴,也因此導致我沒有朋友,初中三年級以後所有人都對我敬而遠之。
用他們總結的一句話就是:這個聾子是個瘋子,瘋起來誰都打六親不認。
這句話基本上宣告了我在一所學校的死刑,對我來說則不是什麽壞事,我要的恰恰是這份孤獨和安靜,要的恰恰是不要有任何人來打擾我。
我更願意在自己的世界裏做一個蜷縮在角落裏的祥林嫂。
反正初中三年我都是這麽想的。
對麵的巴爾思和女人似乎沒有馬上動手的意思,他們坐在炕桌旁邊端著酒杯和酒碗,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我。我沒有泄氣也沒有害怕,實際上已經被壓抑了許久的內心正在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血腥的戰鬥。
我做好準備了。
我身體內生來的野性正在一點點一次次被喚醒,我開始喜歡這種隨時決鬥的感覺,我從未意識到其實我是個好勇鬥狠的人。
我的嘴角本能的閃過一抹殘忍的笑容,我承認我有點模仿電影裏那些殺人嗜血的大魔王,我此刻把自己當作那樣的壞人。
巴爾思終於放下他的酒碗,第一次他放下酒碗的時候碗裏還有酒,好像我嚴重打擾了他的酒興。
這絕不是什麽好事,如果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陰沉著臉連端起酒碗裏的酒都不喝了,那麽就代表要出大事,他要發怒,要殺人了。
來吧,來吧!
我在心裏暗自大喊,來打個痛快吧,又不是沒打過!
巴爾思卻沒有動手也沒有殺人,隻是對著我怒吼了一句,“睡覺!”
他的聲音很大很大,仿佛把屋頂都震的跟著顫抖,那女人則沒有半點驚訝,她應該早就知道巴爾思的脾氣和嗓門。
那婦人也開口說話,語速很慢,對著我的眼睛故意讓我能讀懂。
“我才知道你是過來實習的大學生,巴爾思隻是你的向導,你的老師把你交給他他就要對你的一切負責,就得讓你平平安安的實習完離開這裏。”
“據我所知你至少要在這裏待上三個月,對麽?”
我對此並不吃驚,不管她跟巴爾思是什麽關係,以他們的熟識度一定會知道關於我的相關信息,我不解的是在這種劍拔弩張馬上要出人命的時刻這女人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是在麻痹我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再趁著我熟睡下手麽?
“你睡吧,我們還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