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命運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在睡夢中，不對，即便是我曾經做過的最美妙最刺激的春夢也沒有這麽沒好過，完全超出了我大腦的人生想象。
隻是從小經曆過母親離家出走的我並不會像師母那樣喜怒形於色，我的性格冷淡而克製。所以從我的臉上很難看到誇張的表情，現在也是。
“嗯，實際上我跟大姐夫也不熟，我回金陵是住在家裏的老房子裏，二姐還沒結婚但是自己買的房子住在玄武湖那邊，我們隻有節日的時候才會聚聚。”唐婉很耐心的解釋，嘴角帶笑，她也應該這很好玩。
這同時也說明她注意到我純粹是因為喜歡看我打籃球而已，跟家庭跟師母跟教授都沒有關係，師母他們到現在也應該不知道自己的小妹妹居然是我的球迷。
“哇，婉兒，沒想到你跟7號還有這樣的奇遇，我覺得我們這種時候不應該坐在這沉悶的喝咖啡假裝斯文，我們應該去酒吧喝酒，怎麽樣？”
“韓城你請客！”
李思思家裏的條件也不錯，這從她平常的穿著打扮就能看出來，她雖然比大個要張揚但是相對那些沒什麽錢還特別得瑟的女孩還是要好不少，這也是他們倆能在一起堅持超過半年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實以往出來的時候李思思也經常搶著買單，今天一高興喊大個請客喝酒慶祝隻是因為單純的高興而已，也正因為她是個還比較真實真性情的女孩，我對她的印象幾乎是大個過往女友中最好的。
說句更直白的說就是李思思真女孩不矯情。
大個當然立刻表示讚同，“是啊，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刻喝咖啡多沒勁，必須得去唐朝喝點伏特加龍舌蘭威士忌什麽的才行，今兒個七號和唐家大小姐這事就算徹底成了，這是宿命，這叫姻緣懂麽？”
我看了隻有微微歎氣，大個如果有前世一定是個媒婆轉世，我三年多了都無法理解他為什麽那麽堅持不懈不厭其煩的給我強行介紹各種各樣的女朋友。
一度我甚至懷疑他隻是假借給我介紹女友的機會自己泡妞，因為其中有兩個女孩原本說給我介紹的結果後來成了他的小夥伴。
大個當然打死也不承認，他還很委屈說那是因為我眼光高他介紹完脫不了手了勉強替我負責的，嗯，對於這種人通常會被我歸類為人渣。
至少大一那一年我一直都十分堅定的這麽認為，可是到了大二以後見得多了才發覺大學裏的戀愛有時候就是單純的戀愛而已，沒有那麽多的責任和義務，喜歡了就在一次不喜歡了就分開。
反正到現在為止跟大個分開的幾個女友跟他見麵還是會打招呼開開玩笑什麽的，而且那幾個女孩幾乎全都又有別的男朋友了。
所以某一次大個失戀以後在宿舍樓頂一邊狂喝伏特加狂跟我吐槽：你以為是你把人家的青春給霸占了？實際上是人家他媽的把你當成鴨子玩了！
對此我不發表任何見解，我沒有女朋友更不會分手也就用不著傷心和操那份心。
“馬上都12點了，該回去了，我明天還有事。”其實說出這話的時候我有點雞賊的先暗中觀察了一下對麵女孩的神態，聽到去酒吧以後女孩的眉毛微微局促接著又向上挑了挑、
雖然我並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是不是表麵單純實際上是個夜店啪什麽的，可是至少今晚她不想去那種地方。
果然她馬上隔著吵鬧興奮的大個和李思思意味深長的向我這邊看了一眼，沒說話。
大個一聽可不幹了，看他露胳膊挽袖子的架勢如果不是有兩位漂亮的女士在都要揮拳頭揍我了，盡管他根本打不贏我。
“掃興，7號，你能不能不每次都掃興？現在可是人家唐大小姐先約你出來……7號，你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更漂亮更理解你更……那啥你的女孩麽？”
“不準回去，必須唐朝，就這麽定了！”
這時候大個就像是一個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的將軍，誰不聽從他的號令就會一刀砍死，女孩則趁機趴在李思思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思思明顯臉色一變然後頗為可惜的阻止了大個的必須唐朝計劃，“韓城，先坐下，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7號說的對今天是太晚了，就先回去吧。”
邊說邊給大個使眼色，人家倆人半年了基本還如膠似漆的，大個立刻心領神會也不必須唐朝了也不提刀殺人了，乖乖的去結賬了。
結果很快就灰溜溜的低著頭回來了，再次展現殺人的眼光，對著我，“喂，7號，是你先在前台預留了1000塊錢？說好了我請的。”
我的目光則立刻看向對麵的女孩，“我去的時候已經有人預存了……”
我的確剛進門的時候借口先去如廁然後想先預存買單的，那時候大個剛好接到他老爸的電話根本沒看見我去做什麽。
實際情況就是我的確晚人一步，當時我還以為是大個的手筆沒想到居然是女孩的。
女孩大方的站起身，“今天我請你們，因為是我約你們三個出來。”
淩晨1點40分，我正在自己房間收拾行李，大個又渾身濕漉漉的鑽了進來，一把摟住我的脖子，“7號，你到底什麽情況？到底出什麽事了？還拿我當兄弟不？快說！”
我本來臨走前也要跟他交代下，因為這一去根本不知道多久能回來，“大個，我有事要去一趟湘中，跟係裏請過假了，可能要幾天才能回來，如果學校這邊有事你給我發信息就行。”
我隻能說明自己的目的地而不方便說出教授的事情，不是不信任大個，而是這次我不是受學校委派去找教授而是受師母所托去的，所以這算是人家的家事，別人家的家事我肯定得守口如瓶。
何況這事從開始就跟我有著一種特別的緊密聯係。
晚上離開雨花別墅的時候師母強行給我轉了1萬塊錢讓我當作路費和花費，不夠她會再給，我本不想接受，雖然我是個窮小子可是我在學校圖書館做圖書管理員還有出去做籃球私教也賺了點錢，去趟湘中的路費花費還是有的。
再說我也不是完全替師母辦事至少有一半是我自己也要找到教授把實習的事情問明白搞清楚。可是師母根本不跟我廢話直接把我手機要了過去，親自確認轉賬成功。
我最後隻能說剩下的我會退給她，花費我會保留車票發票存根。
師母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笑了笑搖搖頭，可能在師母眼裏我還是單純固執的有些傻乎乎的，還不諳世事吧。
“7號，你最近幾天怎麽一直神秘兮兮的？真的不告訴我是什麽事麽？我怎麽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了？還有今天唐婉那事多好的機會啊，你怎麽不知道趁熱打鐵生米煮成熟飯呢……嘿嘿……”大個說著說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表情也越來越齷齪。
啪。
我回手給了他一個板栗。
“別意淫了，你覺得我跟人家合適麽？說白了如果人家願意做個普通朋友還成，至於別的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
大個一邊揉著生疼的腦袋一邊不服氣的反駁，“怎麽就不合適了？她唐婉雖然長得有點過分漂亮了，雖然家裏條件好了一點，雖然身後有一個連的男生排隊追，但是怎麽了？男追你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紙，以我這麽多年的戀愛經驗判斷隻要你點頭同意……嘿嘿……你做什麽人家大小姐都不會反抗的……”
啪。
又是一個板栗打過去，大個有點鬱悶了，他一直就很納悶為什麽每次我打他他都躲不過，甚至有一次他被打之後還很虔誠很真誠的問我，“七號，你說我像不像一個傻子？每次你都是同一個方向同一個角度同一種速度打過來為什麽我每次都躲不過？”
大個捂著腦袋跑掉了可沒過一分鍾就又鑽回來了，手裏捏著一打現金，突然有點羞澀起來，“那個7號，我身上就這麽點現金了……你帶著吧，窮家富路……還有這張卡你也帶著……密碼是你的球衣號我的球衣號你的球衣號我的球衣號，有備無患。”
大個這個時候像極了婆婆媽媽的老媽子，但我再一次被感動，因為幾乎每一個寒暑假我離開學校去找媽媽的時候他都會偷偷往我的衣兜裏放錢和卡，而且時機手段都十分高明，每次我仔細檢查都發現不了，然後等我已經離開金陵了他再發條信息告訴我錢在哪卡在哪。
甚至他一直想跟我一起找媽媽，還跟我提議成立小蝌蚪找媽媽小分隊，還要發動他的朋友圈幫我一起找。金大裏隻有大個知道我這個秘密，他也同時一直幫我保守著這個秘密。
我想從來都不是他的嘴巴有多嚴而是他不願意本來在學校就被看作另類被歧視的聾子兄弟再一次受到打擊和非議。
我沒有拒絕那張卡，現金沒收，這是我倆都能接受的一種結果，也算是我們之間的一種默契了，大個心裏也清楚我是多固執的人，不管他那張卡裏到底有多少錢我一分都不會動的。
我知道好兄弟的這份心意，帶著他的溫暖上路就足夠了。
大個因此沒少嘲笑我就是個傻子，二傻子。
我也從來都是咧嘴笑笑一笑而過。
……
上午十點我已經人在G1777列車上，從金陵到長沙高鐵也要將近五個小時，不過這比原來的綠皮火車已經不知道快了幾倍。
窗外的風景飛馳而過，我沒有去過湘中，這是第一次去。
昨晚買票時候特意挑了靠窗的位置，我喜歡坐火車看窗外的風景，正是秋色漸濃的好時候，天高雲淡，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新鮮和通透。
當我的視線完全集中在車外的時候我的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沒有什麽能打擾，因為我永遠聽不見火車咣當咣當前進的聲音，也永遠聽不到周圍乘客的閑談盛，更聽不見列車員的叫賣聲。
我的世界從來都是無聲的，清靜的，單一的。
但我還是很慶幸我自己聽不見因為我無法想象如果自己天生是個瞎子會怎麽樣，我聽不見母親還可以拚命教育我成為一個大部分正常的人，可是要是看不見那麽母親就是再努力也不會有結果的，我還是永遠生活在永遠的黑暗之中。
看不到色彩，看不到大山河流看不到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也看不到自己母親的模樣。
火車沒開多久就停戰了，我上車的地方是金陵站，現在停靠的是金陵南，開行隻有15分鍾，我並不覺得麻煩相反內心還有點激動。列車挺穩以後我不錯眼珠的盯著站台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是尋找美女和獵物而是這些年我總在幻想著跟母親在某個站台的一次相遇。
隻要我出門我就會立刻進入找媽媽模式，十幾年來已經成為身體的一種本能和習慣。結果當然是沒有結果，全中國有十幾億人每天出門趕火車的人千萬，在這樣大的人群中偶遇消失了4000天的媽媽如同大海撈針，可能性隻有億萬分之一，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