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疑點
教授家我知道的房子就有四處,一處雨花區的別墅,一戶金大家屬院的三室兩廳還有一戶金陵醫院家屬院的躍層,樓上樓下有300平左右。
另外就是在上海外灘寸土寸金的地還有一套老房子,說是師母的外婆留給她的。當然那棟房子我隻是聽說而已,金陵的三戶房子我去過其中的兩處,一個是雨花區的別墅一處是醫院的家屬院。
現在師母要我去的是雨花區的別墅,雨花區跟東山區緊挨著,所以實際上那裏的房子要比他們夫妻倆的家屬院還要近還要方便。
雨花區的別墅也是師母的房產,也就是說四棟房子隻有金大家屬院的三室兩廳最小的那戶是教授自己後分的。
別墅那邊一是更近以是停車什麽的也更方便,別墅年頭比較古老了,是90年代初期的建築,不過建築質量還不錯。
整個小區大概有二十八九凍獨棟別墅,還有不到一百套連體別墅,教授家是17棟,在小區裏邊靠近雨花湖附近。
從三層室外天台就能看見雨花湖的大半,沒到春天櫻花開滿雨花湖四圍的時候格外好看浪漫。
我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7點49分,晚飯是邊騎車邊啃了一塊桃李麵包,省得一會在師母麵前肚子又咕咕叫那樣師母還得準備晚飯或者帶我出去吃,太麻煩了。
不過盡管如此這次出門之前我還是特意帶了錢包以備不時之需。
因為我之前來過幾次所以跟門口的警衛也算認識,警衛是我白城老鄉也是東北過來的,所以打了聲招呼直接放行,否則這裏是別墅區也就是所謂的富人區進出控製很嚴格的。
即便是訪客也要先登記然後聯係到裏麵的住戶確定以後才能進去,還會發給一個特殊的訪客牌,反正要求相當多也很複雜。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等反正我到達17棟的時候師母已經一件白色風衣一雙灰色半靴站在門前等我了,師母看來很喜歡風衣,關鍵是風衣也十分適合她的氣質膚色和身形。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我倒覺得眼前的美人師母跟風衣是相得益彰互相成全,可惜我不是學藝術的,否則我一定會大膽的請求給師母畫一張畫像,那感覺一定會很美妙。
進了一樓客廳我有些拘謹,師母則大方的問我茶還是咖啡,我的回答是水.師母笑了,笑的有點可愛,似乎她覺得我這樣的學生也很可愛.
跟師母第二次見麵就能有現在的關係我內心深處是很知足也很感恩的,因為師母跟教授的學生從來都是隔絕的絕緣的,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好在她還比較能夠接受我介入教授失蹤這事,否則尋找教授的難度會更大.
咕嘟咕嘟,一瓶恒大冰泉眨眼間被我一飲而盡,師母看的有點發愣然後又拿了一瓶給我,我沒好意思再打開,放在了茶幾邊緣.
“唐簡,還有件事我覺得有點奇怪,你導師養了十幾年的那盆梅花突然死掉了,我剛才還打電話給阿姨問是怎麽回事,她說她一直照顧的很好,好像那梅花就是在你導師離開的當天枯萎的.”
“我是個醫生,西醫的基礎就是解刨,所以我更相信科學,可是豹符離身和梅花之死還是讓我有些介意.”
師母看我情緒穩定下來便直奔主題,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我的眼睛,其實仔細看她也有些不自然,畢竟她跟我真的不熟而且也不習慣跟一個聾子說話.
跟聽力障礙者最好的溝通是手語或者文字信息,省時省力,師母這樣為難自己其實是在照顧我的感受與自尊.因為教授應該跟她講過我小時候學習說話和認字以及讀正常學校考上金大的艱難曆程.
她最擔心的是說太快了我聽不清,所以幾乎每一個字都故意把音發的很準,速度也自然慢了下來,從剛才親自到門口接我到進門主動幫我遞拖鞋再到給我兩瓶礦泉水她一直在細心小心的照顧我.
“師母,你正常的語速就行,我看不懂的地方會問,不用特意照顧我……我早都習慣了……”我覺得自己有必要稍微澄清一下,我沒有撒謊,通常沒有生僻字詞的正常聊天談話我大概讀唇語的準確率在百分之九十七以上,也就是說基本不會理解錯誤。
但是也不是這樣一切就多順利了,中國地大物博方言很多,東北話一個樣上海話一個樣杭州話一個樣金陵話又一個樣。
幸好金陵話在全國來說還是相對比較容易理解的那種但我也因此沒少吃苦頭,我剛到金陵城的大一上學期基本上都在努力適應和讀懂金陵話的語言環境和口語習慣。
對我來說已經十分努力了,對別人來說還是能不跟我說話就不說話,他們還是覺得障礙太多,跟一個聾子認真的說話就好比對牛彈琴一樣可笑。
這種觀點的人很多,這並不意味著哪些人全都歧視我欺負我,他們隻是單純的覺得存在交流障礙索性就不交流了,反正我在的考古係本來就是冷門,同時我也不喜歡交際應酬。
他們不搭理我不跟我說話反而正合我意。
“好吧……我知道了……你先看看這塊豹符吧……我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什麽結果……不過這應該是我第一次特別認真仔細的觀察它。”師母馬上適當增加了一點語速。
邊說邊把一直拿在手裏的豹符交給了我,豹符並不大,長度大概三厘米左右,是一隻蓄勢待發準備隨時捕獵的獵豹形象,材質很好雕工更好也很通透,“這是和田青玉,差不多是世界上質地最堅硬的玉石了,而且這塊玉料是老料,雕工也不是現代人的手藝……”
“因為現在的考古發現認為豹頭枕辟邪是唐朝開始的,所以這塊和田青玉最早也應該是唐代的護身符,具體年份我不敢確定。”
師母點點頭,“這點你導師說過是他們家祖傳的,至於具體傳了多少代他家裏也不清楚了,我剛才還檢查了一下豹符的掛繩沒有破損斷裂的地方,應該是你導師自己摘下來放在家裏的,我是在他書房鎖著的抽屜裏發現的。”
“你要過來看看那株梅花麽?”
我稍微有些猶豫,對師母說的那株梅花我是早就知道的,甚至可以說是我對教授家別墅印象最深的一件東西。
那株梅花就養在教授書房的大陽台上,教授的書房很大,裝修的古香古色,很多都是他從全國各地淘換來的老物件。
梅花比較好養,放在光照充足的地方就行,它還比較耐寒,零下五六度都沒關係,澆水則是不幹不澆,澆就一次澆透。
我上次來的時候是新年過後那時候這珠梅花開的正美,遠遠看過去就像一幅特別美妙意境深遠的中國畫,教授為此也頗為得意。
還興致勃勃的給我說起來養梅花的花盆是他老家老院子裏原來用來搗藥的石盆,土都是來自梅花山,故意精心修剪的一個“文”字造型,十分別致大方又有內涵。
金陵梅花山是中國四大梅區之首,有著“天下第一梅山”之美譽,而金陵植梅始於六朝時期,相沿不衰,至今已有1500多年的曆史。教授書房裏這珠梅花正是來自梅花山大名鼎鼎的稀有品種別角晚水。
別角晚水花濃香,鮮豔,性狀優良又因其稀少而更顯珍貴,這種花複瓣性很強,一朵小小的花朵上竟然會有40-60片花瓣,連雄蕊都會變成一絲絲細細的花瓣,花蕊中間還有高高的“樓閣”。
對於梅花我根本不懂,現在知道的這些都是教授告訴我的。
我的步子有些沉重,我希望是師母看錯了,那株珍貴的別角晚水並沒有死,隻是花期過了有些枯萎而已,但是當我來到它跟前的時候剛才內心的那點僥幸瞬間灰飛煙滅。
死了,真的死了,整個枝幹全都枯萎皸裂,就像是水庫的水被抽幹露出湖底然後又接連三年沒有下雨,幹旱暴曬冰雪輪番摧殘之下的那種皸裂。
不光如此它連根都已經幹癟斷裂了。
師母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相顧無言,教授家裏雇傭的那個保姆阿姨在他家裏已經做了十年,十分體貼心細還做的一手好飯菜,每次我過來蹭飯老阿姨總像是照顧自己孫子一樣給我做很多好吃的。
我相信她一定會善待教授的這珠別角晚水。
“師母,阿姨真的說一夜之間就枯萎幹死了麽?”
師母有些沉重的點點頭,“差不多,當時阿姨先給你導師打了電話,但是沒有打通,不是關機,然後還特意給我打了電話說了情況,可是我當時還有一台手術要準備就沒太當回事,我也以為隻是缺水了或者生病而已……沒想到真的徹底死掉了。”
因為平常教授和師母經常不回別墅過夜,所以保姆阿姨通常一周來打掃兩次就足夠了,如果是他們回家吃飯那麽會提前給阿姨打電話讓她準備.
詳細詢問後確定阿姨最後一次看見那株別角晚水還正常活著是在10月10號.
我來到陽台邊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麵,外麵是個自家的小花園,花園裏各種盆景鮮花開的正盛,月光如水,本來這應該是一個美好祥和的秋夜.
我背對著站在別角晚水旁邊的師母緩緩開口,也就是說實際上別角晚水枯死的時間應該是三四天的時間之內,阿姨說是一天是因為她下意識的把相隔幾天來打掃一次當成了一天,這期間你和教授都沒回過這邊.”
“那麽現在就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教授是第一個看見別角晚水枯死的人,他13號突然回家沒有通知阿姨做飯而是摘下隨身豹符並且發現別角晚水死了,然後就走了誰也沒說。”
“第二種可能就是教授臨走之前根本沒回來過,他是直接從金大走的,那麽阿姨還是第一個發現梅花死掉的人,至於到底是三四天內慢慢死掉的還是突然一天就死掉了現在很難確定。”
“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根據現在我們掌握的細節來還原教授從10月13號起的行蹤,包括豹符離身,梅花之死,古老豬骨,還有盡量查到教授的支付寶和手機通話記錄.”
我盡量把事情分析的詳細一點,盡量把細節展開推斷,以便讓師母聽的更明白一些.師母似乎有些走神,定定的站在那低頭看那株死去的梅花.
沉默了大概十幾秒然後重新抬頭,下意識整理了一下額前的幾根亂發,“唐簡,我現在在考慮要不要報警……你分析的有道理,我擔心隻依靠我們個人的力量尋找會很艱難。“
“如果不是昨天你導師突然寄回豬骨那我今早一定報警了,雖然以前他也出現過這種情況,但是時間沒有超過一周的。“
“最理智的做法是立刻報警然後我們盡量配合警方調查取證的同時自己繼續利用各種手段搜尋。”
我看懂了師母的唇語但是我沒有回應,這是師母需要做出的決定,我不是家屬,而且我想師母之所以沒有選擇直接報警是因為她心裏的預感跟我一樣,教授並不是真的失蹤,他隻是因為某種特殊原因去了某個特殊地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