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喂飯
晚飯是苓九做的，阿昱在一旁幫襯著。
而丫鬟婆子的晚飯，阿昱雇來時其中一個婆子就是專門做飯的，做飯的這婆子是冠的夫姓，為張。
張婆子以為自己是給這兒的主子做飯的，結果現在就杵在廚房門口看著這院子的女主人忙東忙西。
不過張婆子也沒多想，她給人做飯也有二十多年了，偶爾後宅的夫人心血來潮之下就會親自下廚一番，為的不過是討老爺的歡心，見的多了，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然而苓九純粹是擔心顧南承吃不慣，哪裏有張婆子想的討歡心這茬兒。
就算是討歡心，那也是顧南承討她歡心，要不然晚上就睡書房去。
晚飯做的很簡單，三菜一湯，兩葷一素，多了沒有。
顧南承一直秉持著飯桌上“食不言”的規矩，苓九卻偏偏不如他願，就喜歡在飯桌上騷擾他，有時候還把一天攢的話全放在飯桌上來講，就是故意跟他唱反調。
一向很有原則的顧南承在自己媳婦兒麵前那都是能丟就丟，不就吃飯說個話嘛，那是熱鬧。
苓九眼珠子軲轆一轉，拿筷子戳了戳飯，很快碗裏就多了一塊肉。
她抿唇偷笑著，還真是自覺。
心滿意足下苓九開始說正事：“小南承，你知道妙筆先生嗎？”
顧南承伸在半空中的筷子微頓，很快又夾了下去，仿佛剛才那個停頓隻是個錯覺，苓九的視線全在碗裏的那塊肉上，正思考著怎麽個吃法，也就沒注意到。
“知道，但不是很了解。”顧南承沉聲道。
“那淑妃呢？”苓九繼續問起。
顧南承放下碗筷，看著苓九，問道：“你今兒是碰見什麽了，怎麽問這些奇怪的問題。”
語氣很溫和，手指開始快速敲打膝蓋。
苓九也放下碗筷，將今日所聞一一告知，並表示自己的擔憂。
見苓九並沒有遇到可疑的人，顧南承心裏倏地一鬆，隨口道：“有國師在，而且老師也過去了，蘇念不會有事的，不過這事兒也的確是蹊蹺，我等下給國師還有老師各書信一封，將此事告知。”
如此苓九也寬心了，不再在此事上多費心神，畢竟她也幫不上忙，憂慮也無用，但心裏的擔心還是縈繞在心頭。
嘴裏的飯菜也沒那麽香了。
顧南承本就是個心細的人，不管何時對苓九更是上心，自然注意到今天這小丫頭吃的格外少，於是立即放下自己手中的碗筷，不由分說的開始給苓九喂飯。
“你幹什麽，我吃飽了。”苓九偏頭躲開。
一向溫和的顧南承難得霸道起來，語氣也是一副沒商量的樣子。
“你平時能吃兩碗，最多的時候三碗也沒問題，現在一碗都沒吃完，吃飽了？”眉梢微挑，顯然不信。
苓九一怵，僵硬的搖頭，軟著聲音討好的說：“你聽錯了吧，我有說我吃飽了嗎，怎麽可能，我明明餓的可以生吞一頭牛。”
“少貧，吃飯。”
“哦。”
苓九可憐巴巴的看了顧南承一眼，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拿碗筷，顧南承輕巧的往上一抬，低眉凝視著麵前的小丫頭。
“你做什麽啊，我都說吃飯了，你倒是把碗給我啊。”
“啊~”
苓九：“？？？”
顧南承麵無表情的張開口，苓九覺得自一定是看錯了，麵前這個憨憨是誰家的，她家小南承可不是這個樣子。
“啊~”
窗外的鳥叫愈發熱鬧，聽得苓九心煩，再聽到這仿佛魔音般的“啊”，心更煩了。
“你，要我，喂你？”
顧南承閉上嘴，緊抿唇線，道：“不是。”
“那你‘啊’什麽。”
“讓你啊，我喂你。”
要不是對方一本正經的神情，苓九真覺得對方在跟她開玩笑，熟知對方性子的她，眼一閉，心一狠，嘴一張。
“啊！”
**
再有幾月，秋闈開始，顧南承除了偶爾的會友，多半待在家裏。
苓九在家宅了許久，悶的頭腦都有些發脹，正打算出去散散心時，某一日的一大早便被周韻沁尋了出去，當時對方麵上很是急躁，還帶著崩潰？
嚇得苓九二話不說的丟了顧南承跟著對方去了。
被甩的某人側身窩在案幾一旁，手上雖持著一本《注解》，但一個時辰過去了，這書一頁都沒翻過。
阿昱悄悄的伸長脖子瞧去。
嘿，居然還是反的。
他縮著脖子笑得一臉猥瑣的退回原來的位置。
心裏感慨這少爺和少夫人感情甚好，接著又將眼神若有似無的打量著自家少爺裸露在外的手腕，前幾天這裏還有一個明晃晃的牙印，現在早已消的差不多了。
他不禁在心裏嘖嘖稱奇，暗忖這狀況實屬激烈，牙印居然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消。
這想法要是被苓九知道，肯定先把這小子踹到城外去要飯。
這明明就是天大的冤枉。
那牙印是苓九不畏強權、英勇反抗、最終以身殉職的最佳證據。
不就是“啊”的時候咬錯了地方，直接啃到手腕了嘛，沒幾兩肉還全是骨頭的地方差點沒把她牙磕掉。
她不就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然後整晚都沒歇息。
以前熬夜碼字都沒這麽累人。
“你笑什麽。”
一道陰森森，寒意滲透骨髓的聲音響起，阿昱背脊發涼，迅速斂住笑容，模樣嚴肅認真，一絲不苟，儼然一副恪盡職守的好書童。
長久的打壓，練就了阿昱一把快速變臉的好手。
讓他上一秒笑、下一秒哭完全沒問題，得心應手至極。
“少爺看錯了，阿昱沒有笑。”
要不是顧南承了解阿昱的幾分本事，還真信了。
不過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他收回視線，轉移到書本上，盯了半晌覺察到不對勁，壓著嗓音道：“你看見了。”
“沒有。”此時回答有那就是找死。
“哼。”
顧南承冷笑一聲，懶散道：“你怎麽知道我要問你什麽。”
阿昱發現自己又被套路了，這次決定嘴巴閉緊，啥都不說。
顧南承淡定的將書倒回來，還很厚臉皮的往後翻了一頁，看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開口道：“許奕那邊怎麽樣。”
說到正事的阿昱，眼神淩厲起來，語氣沉重。
“東西不見了。”
顧南承敲著書頁的纖長手指，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