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女子十五而及笄可許嫁，苓家有女今有十五，許配與顧家郎，二人有落水之緣，結兩家之好。
貴人家的女兒於及笄之禮十分注重，於農曆三月三行及笄禮，確定參禮人員，為主人、正賓、有司、讚者和觀禮者若幹。其整個流程也是有嚴格規定，從迎賓到禮成總共有十七道程序，不可混淆、不可調換。
當然這鄉下是沒有這麽講究的，頂多就是滿了十五的少女發髻上多了把銀簪，然後沒多久便許了出去。
楊氏打算給苓九大辦，被苓九一口回絕，卻依舊被對方強拉著辦了一場，結果在及笄禮前一天苓九給跑了，氣炸了的楊氏就差當場吐血了。
“這丫頭，怎麽就跑了呢，難得村裏有個姑娘可以辦一次及笄禮，讓我這老婆子也體驗體驗，及笄禮啊，這是多少家的閨女想都想不來的。”
楊氏隻好厚著臉對著上手座的老嫗訕笑著：“阿奶，這次真是打擾到您了，等我家丫頭回來我保管教訓與她。”
這上手座的阿奶，是村裏有名望的老嫗，乃是現任小青村村長的母親，再過一段時日便要置辦七十大壽，算是村裏鼎鼎有名的長壽之人，頗具福相，也是楊氏為苓九尋的正賓。
老嫗放下瓷盞，無所謂道：“罷了罷了，你家這丫頭注定不是我們這小村兒能束得住的，就跟顧家那小子一樣，他兩倒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你回去之後也莫要怪罪九丫頭了。”
“那丫頭可比你聰明著呢，雖然你們苓家現在發家了，但畢竟也算半個外來戶，村裏可是從未有人給自家丫頭舉辦過及笄禮的，這是官家的小姐才有資格享受的待遇，免不了到時候一陣閑言碎語。”
“別看她們現在表麵上有多愛戴你，這私底下的穢語那更是難以入耳，你們這孤兒寡母的要想在村裏待著，凡事都要低調點兒，我與你說這麽多也是看在你婆婆的麵子上。”
楊氏繃緊神經，正襟危坐，“多謝阿奶提點。”
老嫗搖了搖頭，突然道：“我聽說小玉那丫頭回來了？”
“是，不過現在去鎮上住了。”
老嫗冷哼一聲，叱罵道：“養不熟的白眼狼兒，黑了心的，當初做出了那般不要臉的事兒，竟還有臉回來，也不怕遭報應。”
楊氏立即垂下頭去，她雖心裏不喜苓小玉，但也不想有太多的牽扯，可心裏著實有些心疼那三個孩子。
她這段時日也從趙令姝那兒得知不少的關於苓小玉的事情，聽說整日在外麵遊蕩，從來不管家裏的三個孩子，這幾日甚至還帶了個男的回了屋，比過去還要愈發荒唐。
而此時的苓九就跟在楊氏嘴裏那愈發荒唐的苓小玉身後。
至於及笄禮，她是想著等明日晚上回去後，再好好跟楊氏撒個嬌，服個軟，這事兒也算過去了，在隨便的在腦袋上插個簪子，禮成了，何必幹那麽大陣仗，會累死人的。
她本打算去那剛購置的宅子看看，這宅子買了之後就一直空在那，除了苓九偶爾來此歇息，知道的也就顧南承跟清珞二人。
沒想到這剛走到一半，她人就被拖到旁邊的巷子裏，若不是鼻翼間滿是熟悉的清香，苓九下意識就要往那人命根子上踹去。
“你做什麽？”苓九掙開桎梏，低聲喝道。
顧南承低語在她耳旁說了一句，一股熱氣自耳根傳遍全身。
“小九跟在別人身後幹嘛，偷偷摸摸的，跟個小賊貓似的。”
話語間帶著幾分戲謔、逗弄。
苓九臉一紅，轉過巷子發現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好撇了撇嘴，心裏滿是遺憾。
“那人是誰？”
“我姑姑。”
顧南承將手背在身後，把玩著發尾，語氣肯定的說：“小九不喜歡她。”
苓九仔細想了想，好像對苓小玉沒什麽感覺，但她在當姑娘時對楊氏所做的一切還是得得到報應。
“萬事皆有因果，種什麽因，得什麽果，所以啊，你若是還不好好讀書，成天在這遊手好閑的，老師必定氣的胡子要掉一地，你別到時候落榜了在我麵前哭鼻子。”
顧南承一默，哪有人這麽誠心實意咒別人落榜的，而且這人還是他即將過門的妻子。
苓九似乎察覺到話語頗為不妥，話音一轉。
“你怎麽突然得了空閑來找我，自上次咱兩吃魚我回家被我娘扯著耳朵說了一頓後，你這人就跟青樓裏的嫖客一樣，下了床人就沒了。”
這是什麽神級評論？
顧南承被對方的驚言驚語嚇得額角的青筋直突突，他揉著有些頭疼的腦門，眯著眼說：“你最近又看了什麽閑書。”
苓九討好的笑了笑，在顧南承耳邊道：“《青樓小娘子的二三事》，我可是花了不少路子找到的。”
顧南承一雙黑幽幽的細長眸子若有所思的看著苓九，驀地一笑，像是雪峰之巔的一朵雪蓮綻然開放，苓九瞧著癡了，手不受控製的撫在白皙細膩的肌膚上，她仿佛在摸索著一匹昂貴的絲綢，手感相當的好。
“沒想到小九為了我都這麽用功了。”
“什麽？”
苓九癡癡的摸著對方的臉龐，仔細的感受著手心裏的溫涼，聽到對方莫名的一句話，十分賞臉的回了一句。
顧南承勾唇，抓住苓九亂動的小手，低語道：“小九看那麽多閑書，難道不是為了洞房花燭夜積攢理論知識嗎？嘖，這年底舉辦成親禮，實在是有些久，不如我回家與父親母親商量一下，把這時間提……”
“啪！”
一陣清亮的巴掌聲在二人耳邊響起，兩人不敢置信的互相望了一眼。
“我說我的手它自己有意識，你信嗎？”
苓九心裏欲哭無淚，麵上苦澀，又輕輕的將手放回去，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怎麽可能扇你臉，這都紅了，我心裏可疼了，我馬上就教訓它。”
“別……”
顧南承話音未落，又是一道清亮的聲響。
苓九呆站在原地，一張殷紅的小嘴吐出象牙來。
“哎呀，我忘記我的手還在你臉上了，不好意思哈。”
得，這丫頭沒準是記恨著他許久沒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