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苓九原本以為還可以開開心心的陪明燭與蘇念一天的時間，沒想到一個不見了人影，一個失魂落魄的把自己關在屋裏，而她隻好麵對著那張從早看到晚的小白臉。
苓九歎了口氣，任由麵前這老嫗拿著軟尺在她身上比劃來比劃去的，而對麵的顧南承一直撥弄著手中的折扇，視線從進門起就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
老嫗量完身形後，顧南承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張紙給對方，好像在問些什麽，苓九還站在遠處，隔了一定距離，兩人聲音也小她也聽不清，隻見老嫗點著頭，一張布滿褶子的臉笑得全部皺在一起，不一會兒還拍著胸脯，似乎在向對方保證著。
苓九本來好奇心就重，三兩步走過去想聽聽這兩人在說些什麽，誰知她人剛來老嫗就走了。
苓九霧頭霧水的，伸手捏向顧南承腰間的軟肉，一下去卻連皮都沒捏上來，苓九瞪著眼，不信邪的再來幾次，依舊如此，她於是伸手捏向自己的腰間，非常順利的捏起一塊軟肉來。
這樣一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苓九費勁的將胸口處的悶氣壓下去，假笑著，“買完衣服我們去醉仙樓吃些好吃的怎麽樣，你實在是太瘦了，該補補了。”
說完這句話，苓九還是有些不放棄的來到櫃台處，對著裏麵的老嫗說道：“老婆婆，軟尺能借一下嗎？”
綢緞莊的老嫗長得慈眉善目，就是臉上的皺紋比一般老人要深，更溝壑似的，老嫗笑得很和藹，給苓九遞了一根軟尺。
苓九拿著軟尺二話不說的開始給顧南承量起腰圍來，對方也順勢將手抬起由得她去鬧騰。
“一尺九！”苓九驚呼出聲，這一尺九就相當於六十三厘米的腰圍，而男生的腰圍普遍是在二尺五到二尺七的樣子，顧南承這廝完全就是腰精本精啊。
苓九將背過身去的顧南承又給轉回來，“你這是不健康的，一個大男人腰比大多數女的還要細，你是不要我們這些女的活了嗎。”
顧南承摸著鼻尖，緩緩開口：“小九腰圍是一尺七寸，明明比我細怎麽還這麽氣？”
苓九：“那為啥我都是肥肉，你都是瘦肉。”
顧南承一瞬間沒明白苓九的意思，呆愣了半晌。
“你看~”苓九嘟著嘴，完全沒有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正在朝著對方撒著嬌，還強拉著對方的手往自己腰間伸去。
不說別的，苓九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但全身的肉都長得恰到好處，摸起來手感特別好，就好比如這小細腰，盈盈一握，他似乎一隻手就能全部握在手心裏，下意識捏了捏，軟軟的。
還不待他仔細感受一下，就被苓九很快的打掉了。
顧南承不明所以的看著苓九。
“咳，忘了這在外麵了，咱得注意影響，萬一浸豬籠了呢。”
顧南承忍不住的嘴角抽搐。
每次將他撩撥的一塌糊塗的是她，每次撩撥完之後將他晾到一邊的也是她。
顧南承呼口氣，還能咋滴，自己的媳婦兒，不能咋滴。
一陣雷聲突然響起，苓九嚇得往門外看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似乎在一秒間變得烏雲密布起來，一道閃電劃破烏黑的雲層，街道邊的的綠樹隨風肆意狂舞，一刹那，雷聲、雨聲、風聲，還有樹葉的嘩嘩聲驟然響起。
路上的行人各個都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大雨，一個個的身形狼狽，紛紛跑到屋簷下躲雨，但也堪堪擋了個腦袋，衣服差不多被大雨打濕了大半，老嫗的綢緞莊也跑進來不少躲雨的人。
顧南承拉著苓九往邊上站著，免得被那些雨水打濕的人碰到。
因為店裏多了不少人，安靜的綢緞莊頓時吵鬧了許多，喜靜的顧南承聽了一陣實在是有些忍受不了，與老嫗說了一些便被對方帶到二樓去了。
喧嘩聲如潮水般退卻，耳邊又恢複了大雨滂沱的聲音。
苓九站在二樓，悄悄的將窗戶開個小縫，看著底下的小商販手忙腳亂的收拾著攤位，突如其來的大雨已經讓他們全身濕透，但攤位上販賣的東西相比於自身要好太多。
苓九不禁感慨道：“這也許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有時候自己的身體比不了那些能讓自己生存下去的物件，可身體垮了再多能賣的物件也換不回來。”
顧南承習慣性的揉著苓九的發絲，“可每個人心裏都有一種僥幸，僥幸這場雨不會感染風寒，等雨一停，依舊能賣，就算染上了，僥幸自己會挨過去，便不願花些銀兩去請大夫，等發現一切都是僥幸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苓九聽完這句話，整個人開始悶悶不樂起來。
顧南承笑了笑，小丫頭的脾性他實在是太了解了，這樣的情緒隻是一陣的，偶爾傷春感懷一下下一秒依舊沒心沒肺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瘋老道兒還曾可惜了苓九的資質，隻可惜是個女的，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便打算忽視苓九是個女子，也將她收了好好傳授一下，沒想到對方卻是條徹頭徹尾的鹹魚，十萬個不願。
你說她不上進吧，畢竟開了個不大不小的鋪子，你說她上進吧，但這鋪子開了也是為了當條有錢的鹹魚，順便滿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除了偶爾出個點子，查查賬，那簡直就是標標準準的甩手掌櫃，也許隻在吃喝和拿錢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是這家店的老板。
顧南承透過那窗戶半開的縫隙，眸子深處劃過一絲憂慮。
西南若是下了這場雨，也不知是好是壞。
“小南承。”
“嗯？”顧南承看著依舊有些悶悶不樂的苓九，眼裏劃過一絲疑惑，這次持續的時間竟比以往長了些許。
“明燭姐和小公子明天就走了，我專門跟娘找了一個理由打算好好陪他們一天的，沒想到一個個的，他們這樣會失去我的。”
顧南承哂住，沒想到這丫頭不知道啥時候換了個憂慮。
“年底你就能在見你明燭姐了。”顧南承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出這句話來。
苓九聽到“年底”二字，腦子瞬間聯想到別的，整個人又開始不自在起來，坐立難安。
顧南承全當沒看見，但嘴角上揚的弧度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