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苓九右手不急不緩的將腰間的弓弩取下，整個人身形全部緊繃。
瘋老道兒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的將火堆熄滅，原本亮著微弱光亮的山洞頓時暗了下去，隻剩一道從天而降的輕紗般的冷色光束照在小水塘上，熠熠生輝。
二人輕手輕腳的朝洞口邊的岩壁走去，苓九遞給瘋老道兒一粒藥丸，示意他吞下。
借著淡淡的光輝，苓九在荷包裏翻出一包藥粉，胡亂的灑在地麵上。
瘋老道兒見此，豎起了大拇指。
很快，那條長道傳來兩三個腳步聲，聲音放的很輕，幾道影子因為外麵射入的月光映在石壁上。
苓九與瘋老道兒二人屏氣凝神，全神貫注，呼吸漸漸放緩。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顆人頭露了出來，苓九剛邁出一腳，隻聽耳邊似有一陣風聲掠過，那幾個人就全部被撂倒了，個個哀嚎的躺在地上，臉上鼻青臉腫的。
苓九沉默了，看著灑在地上的白粉，她不著痕跡的將弓弩重新別回腰間。
“你們是誰？”苓九從上俯視著那群人，皆穿著粗布短褐，腳上還是一雙草鞋，上麵沾滿了紅褐色的泥土。
“二位饒命、二位饒命啊。”其中一人雙手合十，閉著眼討饒，話音剛落，就昏睡了過去。
苓九：“.……”
忘了地上灑了藥了。
瘋老道兒指著地上的三人，道：“要不要我去給他們潑點水清醒清醒。”
“沒用的。”苓九擺手。
開玩笑，夏烏醫仙給的昏迷藥能是普通的昏迷藥嗎？吸進去的人就會陷入假死狀態，對他們的身體做什麽他們都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除非解藥或藥效自己過去。
“這藥這麽好？嘿。”瘋老道兒插著腰，惡狠狠的說：“我當初果然是瞎了眼了，沒見那老鬼給我這麽些好玩兒的玩意兒。”
苓九捧著滿滿一荷包的藥粉，心裏的那種滿足感油然而起。
“老師，你這兒以前有人過來嗎？”
瘋老道兒搖頭，“我也就見過顧允羨那小子，我雖是十年前在這安了家，但自我妻子走後，我便一直在外尋找明老鬼的蹤跡，也是一年前才回來的，主要是身體差了，我還是多陪陪她吧。”
苓九上下打量了一陣兒，回想著剛剛那一陣風似的速度，不禁笑道：“您別開玩笑了，我覺得您身體硬朗著呢，哪有身體差還健步如飛，吃飯吃一鍋，喝酒跟喝水似的，別多想，千萬別多想，怎麽著也得等我家南承出人頭地了，您在思考這生死大事兒。”
“嘿，你這小丫頭，我到是看差了眼，居然是個伶牙俐齒的貨。”
“嘿嘿，咱先把他們弄醒吧，他們這腳上的泥還沾了點兒別的，老師你可知是什麽？”
瘋老道兒聞言蹲下身子，前傾，從其中一人的草鞋上刮下一點兒泥土，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閃著銀光，他有些疑惑，將油燈點著，在燈下仔細的看著。
他正色詢問：“你知道允羨最近是在忙什麽事兒嗎？”
苓九上前坐到瘋老道兒對麵，說：“青山有家賭坊私造假銀，前段時間從上京撥往西南的賑災銀被掉了包，全部被換成了假銀。”
“那就沒差了，這些人想必就是做假銀的那些。”
“看他們鬼鬼祟祟的，倒不像抓我的，反而像是逃出來的。”苓九拖著下巴回憶著剛剛那幾人的神情。
瘋老道兒想起傍晚時的事情，心裏大概明了了幾分，允羨做事風格正如他的字、他的文章一樣，向來喜歡前期像一條毒蛇一樣藏在暗處，後期直取命門，一擊斃命，不給對方一點兒反應的機會。
苓九也大概猜到了幾分，不過她比瘋老道兒知道的更多，想的也更深入一些。若是那群人知道顧南承與蘇念的關係，想必也不會繞這麽一下，原本是為了不被暴露打算低調行事，現在反而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可惜蘇念若是能夠來的再快一些，也許這次能夠一舉端了，現在肯定是跑了一部分，但也足夠蘇念在朝中豎立進一步的威望。
“難道那私造假銀的地點在這山裏？”苓九歪著腦袋有些疑惑。
瘋老道兒淨了一下手，道：“把他們弄醒問問。”
苓九應下，但也隻給了其中一人解藥。
那人慢慢的將眼皮掀開，看著洞裏的一老一小，而自己正被五花大綁的隨意扔在地上。
他有些驚恐道：“二位饒命，二位饒命，我們隻是剛好誤入此地的樵夫，對，樵夫，因為沒太注意時間，天就黑了，見這兒有個洞打算歇息一晚，我們真沒壞心。”
“你撒謊也拜托找個靠譜點兒的，你說你們是樵夫，那砍刀呢，再說了，哪家的樵夫大老遠跑深山老林裏砍柴，唬誰呢。”苓九出口嘲諷，上去就是一腳。
那人頓時說不出話來。
瘋老道兒裝慈悲樣，笑嘻嘻著：“莫怕莫怕，我們爺孫暫住此處，畢竟這一老一小的，突然見著幾個陌生的人，有點兒防備也是正常的，勿怪勿怪。”
見這老道兒慈眉善眼的，那人寬下心來，身體也不抖了。
“喂，你從哪來的，你腳上粘的那些銀又是從哪來的，你們為何半夜至此？”
一連串的問話問得對方有些懵，他下意識縮了縮腳，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苓九冷哼一聲，“你若不說，我保證你等會就跟你同伴一樣。”
此時，那人終於注意到隨他一起來的同夥，他叫了幾聲沒有人應他，踹幾腳也沒反應，胸膛好像也不動彈，一個猜想讓他的臉瞬間煞白。
“我，我說，我什麽都告訴你們，你們千萬別殺我，千萬別殺我啊。”說到後麵，那人竟大哭出聲來。
苓九掏掏耳朵，不耐煩道：“行了行了，我問什麽，你答什麽，保證讓你看見明天的太陽。”
“好好好，您問，您問，隻要是我知道的我什麽都告訴你。”
苓九沉思了一下，找了一個問題問：“你好賭不？”
那人愣住，下一秒悔痛的說：“如果時間能再重來一次，我保證再也不賭了，再賭我就把我這手給剁了。”
苓九垂眸看了看那黑不溜秋的手，有些懷疑他剛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