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反常的楊母
接著便見一個拿著大勺的刻薄婦人大踏步出來，氣勢洶洶的，在看到楊氏的那一刹那頓時熄了下去。
“娘。”楊氏見來人喚了一聲。
楊母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多眼，對著一旁的老大兒媳婦王氏怒罵道：“還不快點來廚房幫忙，好吃懶做的東西。”
“是。”王氏唯唯諾諾的應下，不敢反駁。
苓九反而奇怪了，她可是瞧的很仔細，她這“好外祖母”在看到她娘的時候，那眼神分明有些害怕，可為什麽會害怕？
“大嫂，我去幫你吧。”
王氏感激的點頭。
苓九這人生地不熟的，連忙跟著楊氏進了廚房，眼角餘光瞥到席麵上的菜肴，不由會心一笑。
她就說嘛，楊幺兒那麽注重麵子的人，怎麽會允許這成親禮不莊重，席麵不夠大氣？
但顯然她是想差了，進了廚房看她們做飯後才知道，那些菜都是看上去豐盛，其實一盤菜裏大部分都是便宜的食材，還不新鮮。
楊氏拿著一把已經蔫了的韭菜，欲言又止，在王氏耳旁小聲詢問：“咋都用些不新鮮的食材啊，萬一吃壞了肚子可咋整？”
王氏露出難色，低語道：“蘭妹你不知道前段時間小叔子把鎮上一間店給砸了，不賠銀子的話就要被對方告到府衙去，家裏是東湊西挪的才湊夠四十兩銀子，若沒有此事想必婆婆也是不會讓何氏進門的，家裏實在是沒有多餘得銀錢辦喜事了，本來打算簡單點來的，但小叔子他.……”王氏本來想說楊幺兒好麵子來著，但也知曉蘭妹這人還是很看重楊幺兒的，故此又咽了下去。
“小叔子不願意婚事簡辦，我們也隻好出此下策。”
楊氏皺眉，“幺兒好好的，作甚幹出砸人鋪子這等缺德事來。”
王氏鬆了口氣，見楊氏還是知理的，又想起小叔子那人，決定今兒就讓她這蘭妹將她弟弟給認清了。
“蘭妹莫急，等手裏頭的活兒忙完，嫂嫂再與你細說。”
苓九收回正在偷聽的耳朵，清洗著手裏的大白菜。
她就奇怪了，楊氏明明是個知理的人，為什麽在楊幺兒身上總會覺得對方是個好孩子，究竟是誰給她的這種錯覺。
“蘭妹。”
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
眾人回頭，楊氏笑著回應：“二嫂。”
苓九懵了，原來她娘跟兩位嫂嫂的關係都如此要好？她不禁開始重新梳理著被她扔到一邊的原身的記憶。
在原身的記憶中，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來楊家一趟，而且還不是每年都來的，因為每年來楊家，楊氏就要被薅一些羊毛，後來苓父知道後，便減少了去楊家的次數，他去世後，楊氏就幾乎沒怎麽來了。
而每次來時她的這兩位伯母對她似乎都是極好的，苓九吸了口涼氣，她將楊幺兒坑了一筆是不是也間接的害了她們？
頓時一股罪惡感從心底湧起，苓九抿了抿嘴，暗自思忖著。
“蘭妹何時來的。”
“剛來不久。”
“這是小九？”
楊氏點頭，神色溫柔，目光似水。
二嫂劉氏驚奇道：“若二嫂沒記錯，小九過了年便是十四吧。”
“是的。”
“這孩子長得真快，比我家那丫頭標致得多了。”
“誒，二妹這話說的，穗丫頭長得也是不錯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剛見到小九那一刹那也是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小姐。”王氏在一旁應和。
“大嫂說的極是，想必九丫頭以後定能找個如意郎君。”劉氏樂嗬道。
楊氏笑著搖頭，抿嘴偷笑，“我家丫頭已經定親了。”
王氏、劉氏麵上劃過一抹驚訝。
而劉氏緊接著頗具遺憾道，“真是可惜，我本來還想做一次媒，替我娘家的表弟引上一引，既然已經定了親，那我也隻好作罷。”
苓九默默的收回視線，發現那三人都在聊著一些家常，沒什麽太多苓九想知道的。
幾人見楊母進來，便立刻忙活著手裏的東西，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楊母插著腰，沒好氣的說道：“沒看見外麵一個個的都在等著嗎！早上吃的飯都進狗肚子裏了啊，慢死了。”
楊氏輕皺眉頭，忍不住開口道：“娘，您何必把話說的這麽重。”
楊母冷哼一聲，小心的看了楊氏一眼，隨即又強裝淩厲起來，指著王氏與劉氏罵了一通，便拍拍屁股走了，全程不再盯著楊氏一眼。
楊氏似乎也察覺到了，眼神暗了暗，有些受傷，輕咬著嘴唇。
王氏拉起楊氏的手，柔聲寬慰：“娘就這脾氣你也是知道，莫要放在心上。”
“是呀蘭妹。”劉氏應和。
苓九乘機添一把火，睜著一雙大眼睛無辜道：“沒準外祖母是在惱娘沒有給她銀子。”
王氏與劉氏皆是一驚。
王氏看著苓九，問道：“小九你與大伯母剛才說什麽？娘找蘭妹要銀子，這.……這簡直是不成體統。”
何為外嫁女？外嫁女就指嫁出去的女兒從此是夫家的人，與娘家無關，這也是為什麽許多人家不願生養女兒的原因，注定是別人家的，還要白白養上十幾年。江南算是富庶，而更加窮困的地方寧願選擇在女娃一出生的時候就將其溺死，或者稍微養大一些就給賣了，當丫鬟、當童養媳都好，一般的地方就是早早的就將其給嫁出去。
楊氏既然已經嫁於苓家，那便是苓家人，楊母所做之事確實為一般人所不齒，但她也不是唯一一個，也有不少拿夫家的錢來補貼娘家的，可都是自願的，還沒見主動討的。
這事要是被夫家的人發現，一般都是要被訓斥一頓，厲害點的甚至是直接逐出家門，趕回娘家去，楊母所做之事根本就沒有將楊氏放在心上，也虧得苓父是個真心疼愛楊氏的。
苓九繼續天真道：“這樣不對嗎？我看見好幾次了。”
“小九。”楊氏厲聲道。
苓九假裝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言。
王氏見此，將苓九攬到身後，一副要護住的樣子：“蘭妹你怎能如此慣著娘，這種事要是被你夫家發現，你就……”
楊氏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何嚐不知，可那是我娘，是我親弟弟，我自知對不起苓郎，在他走後心裏更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