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
農家十月,正是農忙之時,春種秋收,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無甚娛樂,每日如一日,不是下地,就是紡織。
這小青村背靠大青山,位於江南,風調雨順,年年有餘,原本百姓皆頗為富庶,但自大周朝開鑿運河以來,因銀兩缺乏,故其加重苛捐雜稅,增加傜役,再加上上半年大雨連下數周,多半的農作物淹死,收成大減,對於農民來說更是雪上加霜,正如在傷口上還撒了一把鹽。
就算收成大減,到了十月,農民依舊拿起農具前往田地收割,因收成不多,很快就幹完了今年的秋收工作,除去上交的賦稅,餘下的糧食並不多,小青村幾乎多半的人家都愁眉苦臉,而苓家與顧家更甚。
前幾日,苓家女與顧家郎同掉進河中,救上來時皆昏迷不醒,全身濕透,此事到成了小青村一樁飯後的閑談,這男女同入河中,不管怎樣,在這古代總歸是不利於女子名聲,大周朝也更加注重女子名聲。
苓家漢子兩年前因病去世,父母也早亡,整個苓家隻剩下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十餘畝田地賣的賣,佃的佃,楊寡婦和其女倒也撐了下來,如今這苓家女出如此事故,真是造孽。
苓九躺在木床上,眨巴眨巴雙眼,有些無神的接收一堆莫名其妙的記憶,看著這破敗的帳頂,竟有一種悲從心來,枉她寫了十年小說,從未碰過穿越這塊,誰想竟親自來這一遭,話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是怪可憐的,沒有被溺死,到活生生的被燒死,喝了藥都高燒不退,昨晚就那一命嗚呼去了,便宜了她這縷熬夜猝死的幽魂。
越想腦子越脹,這越脹腦子就越恍惚,苓九隻覺眼前一陣暈眩,雙眼一黑,昏睡了過去,勉強清醒了一盞茶時間。
此時顧家的顧家郎也好不到哪去,幾日下來,高燒雖是退了,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叫半天也不應,嚇得顧家老二和其妻以為是燒傻了,不得已又喚來大夫仔細瞧瞧,卻說無甚大礙,周氏不放心的再三詢問,惹得大夫那是吹胡子瞪眼,氣呼呼的提著藥箱走了,水也不喝一口。
這顧家郎可是顧家的寶貝,前不久剛過府試成為了童生,多少讀書人窮其一生都是一介童生,據說明年四月份這顧家郎就要下場考院試,若是過了,那可是成為了小青村唯一的秀才。
都說士農工商,這考上了秀才那才是真正的士,可以享受免役稅,見官不跪,若是廩生,國家還供給衣食等優厚待遇,因此讓多少寒門子弟鉚足了勁、削尖了腦袋也往上湊,一旦考中,那整個身份地位都是不一樣的,但想考中又談何容易,多少讀書人窮其一生,不過一布衣、一童生,始終未踏入士的門檻。
這小青村的顧家算是外來戶,二十多年前定居在小青村,顧家老大顧文是個莊稼漢,與他老爹顧蹚一樣,而老二顧武是個獵戶,十三年前才回到小青村,還帶了個嬌滴滴的媳婦兒和一歲大的兒子,這兒子就是顧家郎“顧南承”,自此村裏逢年過節買肉皆是來顧家老二這兒買,不為別的,一不用大老遠跑到鎮上去買,二來又賣的便宜還省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