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中風
這一桶冰水澆下去,火熄了大半,人也冷靜了不少。
柳坤像是頓時失了力氣,伏在台子跟前,沒了動靜。
高朗和鄭西麒見狀,忙上去拉他,將他從台子上架了下來。
“坤叔,你想開點,真的,人死不能複生,如今這樣,對阿姨來說,那才是個解脫!”
“是啊,坤叔,自古都說入土為安,你這樣,對阿姨真的一點好處都沒有!”
“這阿姨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頹喪。”
鄭西麒和高朗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輪番地勸他,可他卻像是傻了一樣,當真一動不動!
兒子這頹廢的模樣,落到柳老爺的眼裏,那簡直是刀紮一樣的疼,他終於忍無可忍,“咣當”一扔手中的鐵皮桶,對著兒子破口大罵起來!
“你究竟要瘋到什麽時候?這些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柳老爺痛心疾首,瞧著兒子那張眉毛頭發全被燒了個幹淨的臉,通罵道:“你瘋了這大半輩子,我們全家就陪你瘋了這大半輩子!為了一個女人,你究竟要作踐自己到什麽地步?”
“就因為你抱著不撒手,就要害了這柳家百十口的性命嗎?你從小學了那麽多本事,我不信你瞧不出來,我不信你瞧不出來她要生變!小子,做人不是你這樣個做法的!做丈夫,做父親,也不是你這樣的做法!”
柳老爺的話,擲地有聲,全然沒有半點委婉的意思。
柳坤聽了,卻依舊是悶聲不響,傻了一般!
柳老爺見狀,忍不住又罵:“你這樣,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心中除了你這點小情小愛,還裝了些什麽?一個人若隻懂男女之愛,又與動物何異?活在世上,不該是這般的活法!”
柳老爺說著說著,不由越說越激動。
他瞧著兒子無動於衷,像是個白癡一般,不自覺地怒氣上湧,血齊刷刷地往腦子裏衝,心中那種恨,無法消解。
他憋了好一會兒,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還是氣得要炸。剛想再罵,卻突然覺得心口爆炸似的一痛,瞬間整個人一僵,說不出話來了!
“你——”他半天憋出這麽一個字,整張臉上的氣色極速的變化著。
一直站在旁邊不做聲的沈文鳶,這時突然驚叫起來:“藥!藥!快!老爺子的心髒病犯了!!!”
她一邊喊,一邊衝上去扶住柳老爺,開始翻他的上衣口袋。
柳老爺的心髒不好,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他平時口袋裏一直帶著藥,可這會兒,他們翻遍了他身上的所有口袋,愣是一顆藥也沒翻著!
就這時候,柳坤還是無動於衷,完全是癡兒一樣!
“藥呢?”高朗幫著一起翻了半天,忍不住問。
“不知道,也許是爹爹今天早上聽說坤哥兒帶人進村,氣著了,把藥的事給忘了!”沈文鳶哭哭啼啼地答。
她說著,就要衝出去找藥,可卻被道長攔住了。
“不妨事,我給柳老爺紮一針,你去取藥,順便備好車子,這情形,要去醫院!”道長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套銀針,對著柳老爺下了針。
沈文鳶見狀,知道這回是遇到行家了,因此也放心不少,趕緊一擦眼淚,往外頭跑去。
好在,這針一紮下去,柳老爺果然就緩了過來。
可他這時候卻依舊口不能言,隻吹胡子瞪眼,嘴裏嗚嗚地叫,半邊身子幾乎完全不能動彈。
高朗他們一看,心中不由一沉,知道他這是氣得中了風了!
像柳老爺這個年紀,中風可絕不是什麽好事,就算是遇上道長這樣的高人,也隻能說是略為緩和,並不能直接把人給看好了!
“行了,你們去找副擔架,把人抬上去,不能就這麽擱在這裏,這地方空氣不流通,不利於病情!”道長見他似乎緩過來了,忙對著高朗他們幾個年輕人吩咐。
高朗他們聽了,也不敢耽擱,連忙就去了。
這一時間,銀庫裏就隻剩下柳坤父子,還有道長六叔四個人。
柳坤這時候依舊呆著,道長又忙著照料柳老爺,隻剩六叔一個有功夫去看林溪的屍|首。
再說這個時候,林溪已經被燒成了個焦炭。先前道長往她腦門上貼的符,也早燒沒了。
六叔站在跟前,對著她瞧了半晌,也不知在看些什麽,隻看他時而皺眉時而思索,好像在琢磨什麽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怎麽了?看出什麽名堂了?”道長見他瞧得那麽仔細,忍不住問。
“師兄,你過來瞧瞧,是我眼花麽?”六叔這時並不答,隻招了招手,要道長過去。
道長見狀,也不多言,果然就起身去看,這一看,也叫他吃了一驚——這林溪的屍首裏,似乎隱隱透出一種白光,星星點點,正漸漸上浮,像是要拚出一個什麽東西來!
道長見這情形,頓時明白過來,於是立刻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放在麵前念了好一會兒,突然喊了一聲“去——”,便看見那符咒飛到林溪的身上,一下子吸起她身上那些白光點,化成了一道人形的光!
那光,看著就像一個3D影像是的,浮在本來的屍|首之上。
六叔定睛一瞧,才發現那人形,就是台子上躺著的這個女人!
“這是她的最後一口陽氣所化,看來,她在這世間,的確還有執念!”
道長對著師弟解釋了一句,然後就用眼神示意,要他往旁邊避一避,給柳坤夫婦留點世間。
六叔見狀,立刻明白過來,二話不說就往旁邊退了退,把這屋子,留給了柳坤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