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當講不當講
因為前一天晚上基本沒怎麽睡,早上高朗的黑眼圈大得有些明顯。
吃早飯的時候,六叔坐在他對麵,他看看報紙,又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高朗一開始倒是沒在意,可被他瞧得時間久了,終於也有些覺察,不自在起來。
於是,他抬頭看他。
可他一抬頭,六叔卻又低頭了。
於是,這爺倆一會兒抬頭一會兒低頭的,在飯桌上演繹出了一種怪異的氣氛,就好像高朗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向來明人不說暗話,高朗和六叔玩了一會兒“貓捉老鼠”之後,就忍不住一放筷子,不吃了!
隻見他皺眉對著六叔問道:“六叔,你老這樣瞅著我是什麽意思?你有什麽話就直說,我要是哪裏做得不好,我改就是了!”
高朗這態度倒是坦蕩,相比之下,六叔看起來就有些扭捏了。
隻看他一揮筷子,對著高朗笑了笑說:“沒啥,沒啥,快吃吧啊!這再不吃,粥就該涼了。”
他這話說得似乎挺對,可一聽語氣,卻又不是那麽個味道。
高朗聽了,越發覺得不舒服,於是又問:“不,您老人家有什麽事就直說,跟我在這裏躲躲藏藏的,幹什麽呀都是!”
“朗哥兒,”六叔聽了這話才算放下了手裏的粥碗,他看上去像是有話要說,可幾秒鍾之後,他卻又歎了口氣,說:“唉!算了算了,真沒什麽,吃吧!吃吧!”
“不是,六叔,你覺得你這樣,說一半藏一半,我能吃得下去?”因為失眠,高朗現在的精神本來就不好,再聽他這樣說話,更加覺得心浮氣躁。
“六叔,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倪曼這時也覺得好奇,停下了嘴邊的包子。
“唉!按說這些話呢,實在不該是老頭兒我……不該是我來說的!”六叔又歎了一口氣,似乎真的很為難。
“不,六叔,你要說!你一定要說!你再不說,我都吃不下飯了!”高朗很堅持。
終於,六叔聽了這話,才坐直了身子,瞧著他們小兩口清了清嗓子,說:“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啊!”
“嗯嗯,快說快說!”高朗這時候一句廢話也不想聽。
“朗哥兒,你也老大不小了,夜裏可不能再這樣折騰了!”突然,六叔來了這麽一句,他的表情,耐人尋味。
“什、什麽?!”高朗聽了,一頭霧水。
“叔知道,你們小夫妻兩個感情好,可你畢竟也三十多了,不能再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那麽折騰了,身體該受不了了!”六叔皺著眉,表情很尷尬。
“我折騰?!”高朗似乎依舊沒聽懂。
“朗哥,你別問了……”這時,倪曼倒是似乎聽懂了,開始低著頭,一個勁兒地拉他的衣角。
她的臉紅到了脖子根,表情更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怎麽了?”高朗見她這樣依舊在問。
這場麵實在尷尬。
六叔見了,隻好清了清嗓子,又對著倪曼說:“小曼,你是他媳婦兒,這事,你也有責任。都說娶妻娶賢,這賢妻就體現在能夠規勸丈夫上!他三十多了,以後你要讓他節製點!”
這下,話說得算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高朗的臉,頓時“刷”地一下全紅了!
“六叔,你這是說什麽呢?”高朗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我說什麽?你自己看看你這個眼袋!你這眼下烏青,說明了什麽,你知道嗎?”六叔反問。
“我不知道。”高朗笑著答。
“說明你過度了!那啥過度了!”六叔搖著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年輕人嘛,喜歡的時候濃情蜜意,這些叔我都能理解,我也不是那種老頑固!”六叔見話都挑明了,又接著說:“可你不能這樣可勁造啊!這是在拆身體啊!腎怎麽吃得消?”
他這幾句話一出口,高朗終於忍不住“噗”地一聲,捂著肚子笑了。
他笑得忍都忍不住,前仰後合的,笑了好一陣,才停了下來,結果一看六叔臉上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哎喲!哎喲我的媽!哈哈哈!”他笑得眼角都擠出了眼淚水,實在是停都停不下來。
“你笑什麽?嚴肅一點!我是在跟你講正事!”六叔簡直要被他這態度激怒。
“不,沒事。叔,這事兒我必須得和小曼商量著來的。反正我有六味地黃丸,不行還可以去買匯仁腎寶,哈哈哈哈……”說著,他又笑了起來。
這種態度,明顯就是甩鍋的意思。
這話倪曼怎麽能忍?
“你別笑了!你幹什麽啊!你怎麽說這種話!”隻看她朝著他就吼了一句,吼完,便一丟手裏的碗筷,離桌了!
這一走,高朗才漸漸收斂了他臉上那個浮誇的笑,轉而端起粥碗,開始喝粥。
男人在這方麵,都有一種特殊的自信。
即使到這個時候,高朗依舊沒打算解釋一下,自己這黑眼圈到底是怎麽來的!
反正這鍋,有倪曼幫他背著呢!
用過早飯,高朗就一個人去了玄元街上轉悠。
這可是難得的事。
他平常,很少在這條街上亂晃,都是一停車就回店裏去坐著。可今天,他卻以飯後消食為借口,跑到這街上來溜達了將近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他從老街的牌樓下頭一直走到了荒山大隊那一塊兒,幾乎把整條玄元街都給逛遍了!
然而,他並沒有見到想見的人。
網上那個月野兔,也依舊沒有給他回複,這叫他心裏不禁有些鬱悶。
也許是受昨晚的夢境驅使,往回走時,他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太極湖那裏,在那湖跟前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十一月下旬的天氣,已經很冷。
湖邊的風挺大,高朗坐在那兒,看著這個一湖近乎墨色的湖水,心裏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剛才在商業文化廣場那邊轉悠的時候,他腦子裏就一直在努力回想從前的那些事,想著想著,他就突然發現,這老街上那麽多的街坊四鄰,這些年幾乎就沒有搬過,唯一搬走的,好像就隻有柳月他們一家!
這家人,搬來的時候悄無聲息,搬走的時候,依舊是悄無聲息。
既沒有在開始時和四鄰打過招呼,也沒有在離開時和街上的任何人道過別。他們隻是悄悄的來,然後,又悄悄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