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演戲
“阿慧!阿慧!你不要嚇媽媽!你快把門打開!”
胖大媽不停地拍門,越拍聲音越響,那模樣,真恨不得要把那門拍穿。
高朗見她把動靜鬧這麽大,忙拉住她,說:“你別拍了,你這樣拍下去,她絕不會開門的。”
“那怎麽辦?”胖大媽已經急哭了。
看得出來,女兒這些年反反複複的情況,已經快要把她逼瘋了!
“沒有鑰匙嗎?”高朗問她。
“噢!對、對!鑰匙……”胖大媽聽見這話,才慌忙返身朝客廳走去,·跑到電視機櫃那裏去找鑰匙。
高朗和倪曼等在房門口,望著這滿室的狼藉,心中也是異常的壓抑。
“別怕,這裏麵的是病人。”高朗見她皺眉,就寬慰了一句。
“嗯。”倪曼隻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更多,胖大媽就拿著鑰匙回來了。
“鑰匙,鑰匙在這裏。”她哆嗦著把鑰匙交在高朗的手裏,自己似乎沒有那個勇氣去開門。
“阿慧,你開開門好不好?是媽媽呀!”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不死心,希望女兒能自己把門打開。
“你不要逼她。”高朗見她喊,就輕聲製止了她。
他剛想接著往下說,沒想到門的另一頭就傳來了聲音!
“你帶他們來幹什麽?你想要我死?你以為他們能拿我怎麽樣?”那個聲音怪異幹啞,甚至聽不出男女。
胖大媽一聽這話,頓時大驚失色,竟立刻“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女兒!”她一邊磕頭,一邊對著門裏的東西求饒道:“他們是我請來和你溝通的,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和他們提,我們會盡量滿足你的!隻要你肯走!”
胖大媽磕頭的場麵看起來詭異極了。
走廊的盡頭,光線本就昏暗,倪曼見她痛哭著朝一扇門跪拜,吃驚地說不出話來,隻是抓了高朗地胳膊,一個勁地往後縮。
“別怕,沒事的。”高朗拍了拍她的手,隨即上前一把扶住了胖大媽。
“你……”大媽淚眼婆娑,看著他不知所措。
隻見高朗對著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即對著大門喊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吾乃茅山術士,你既知道我等前來,還不速速出來見駕!”
雖沒吃過豬肉,可他卻沒少見過豬跑。
從小就住在精舍裏,看著母親和外婆她們各種作法,再不濟,他這點花架子總還是有的。
反正別人信不信,他不知道,但倪曼這會兒倒是真的被他給唬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瞧著他,大腦似乎正在飛速運轉,借以甄別他這話的真偽。
不過這會兒,高朗可沒空去和他解釋這麽多,他一心等著門裏的回應,不想這話丟進去卻是石沉大海!
“大膽妖孽,真人麵前,還不速速答話!”高朗見裏麵沒反應,就又嚷了一句:“你若再不現形,休怪本座的紫金葫蘆不留情麵!”
他這些話,全是東拚西湊地碰運氣,幾乎演出了一種仙俠劇的既視感。
因他明白,對待精神異常的人,順著她的意誌走,才能接近她,了解她的病情!
果然,這話一出,那門居然自己從裏麵打開了!
隻看見胖大媽的女兒阿慧從門縫裏露出了一隻眼睛,定定地瞧著他們。
她的頭發蓬亂,肮髒不堪,衣服上也滿是汙漬,整個人散發著一陣陣惡臭,完全不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兒。
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好,高朗被她陰鬱的眼神給煞到了,心頭猛地一顫。
“阿慧!阿慧……”
不等高朗反應過來,胖大媽便從地上爬了起來,一下子衝開了房門,一把將女兒抱在了懷裏!
“你嚇死媽媽了!你嚇死媽媽了!”她使勁地哭,一個勁兒地哭,把女兒摟得緊緊的。
而她的女兒阿慧呢,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冷冰冰地對抗這個世界,眼睛始終盯著高朗。
她的眼神太可怕,倪曼不自覺地朝高朗身後縮。
她總感覺,在阿慧的眼睛後麵,還藏著一雙眼睛!
而那雙眼睛,此刻正窺視著他們,就像獵豹在暗中窺探著獵物!
“你是假的,你騙不了我!你沒有你媽媽的那點本事,更不如你外婆!”突然,阿慧開了口。
她還是那個啞聲,聽起來像來自地底。
要說高朗聽了一點兒也不發怵,那是假的。
但他從來不信邪!
“那你就試試看,大可以看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收了你!”高朗衝她喝了一聲,隨即當著她的麵做了個正兒八經的道指。
他原也就是配合病人演演戲罷了,誰知這道指一做出來,阿慧立馬頭一歪、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一昏,身體的全部重量就壓在了胖大媽的身上。胖大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高朗見狀,連忙去扶。
於是他和倪曼一起幫著大媽,手忙腳亂地把阿慧給放平了。
直到這時,高朗才有工夫仔細去看著屋裏的情況。
都說房間可以反應一個人的精神狀態和生活狀態,這話一點不假。
阿慧的房間,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房間,它更像是一個豬圈,一個散發著惡臭的豬圈!
牆上被人用黑筆打了無數個叉叉,被子、衣服,甚至隻窗簾,都被剪成了布條狀,被子裏的棉絮更是被人像肚腸一樣地拉了出來……
很難想象,一個人,要怎麽在這樣的房間裏生活下去!
“她有多久沒洗澡了?”高朗對著屋子看了一圈,突然問。
“快……快一個月了,我抓不住她啊!”胖大媽回答。
“小曼,趁著她沒醒,你和大媽一起,給她洗個澡吧?”高朗瞧著倪曼,說道。
“她昏了,能洗澡嗎?”倪曼疑惑。
“沒事,她隻是人格轉換,有的時候是會有一段間歇期的,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高朗沒有回頭,而是走到了窗前,一下子打開了所有的窗。
冷風從外頭倒灌進來,高朗感覺好受了許多。
這過程中,他始終沒有回過頭去再看阿慧一眼。原因很簡單,這可憐的姑娘,發神經的時候,連她自己身上僅存的這件衣服也剪壞了!
布條東一塊西一塊的,幾乎遮不住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