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黑暗。
於嫿一個人站在荒山野嶺中,周圍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黑暗。
這是哪裏?於嫿望著眼前黑黢黢的空間,內心絕望。
她不想要一個人站在這樣的黑暗中,那麽寒冷,那麽無助,一點希望都沒有,好像已經死掉一般,死在了別人不會知曉的地方。
想要一點點光,於嫿抬起頭來,看見前方有一團微弱的光,於嫿連忙向這團光跑去,一步步地往前跑,向著這團微弱卻無比溫暖的光。
隻是好像怎麽都跑不到有光的地方,怎麽樣都追不上,於嫿跑啊跑,跑得心都碎了,可是還是追不上那光……
不知道跑了多久,總之就是很久很久,於嫿累了,跑不動了,沒辦法了,沒有一點光,一點希望的來臨,於嫿哭著蹲下來,抱著膝蓋一個人安靜地流眼淚。
於嫿真的跑不到有光的地方了,她隻能在這樣的黑暗中活下去,等待死亡向她走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於嫿哭累了,眼睛哭得有些睜不開了。她抬起頭來,突然感覺到有光籠罩著自己,有一絲絲的溫暖。
於嫿欣喜,連忙爬起來,想要看看這光,溫暖而微弱的光,在黑暗的荒山野嶺中,是於嫿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於嫿走近兩步,一眼望過去——
啊!
是一具屍體,一張慘白的臉,美得不可方物的眼睛,盡管是閉上的,卻似乎仍能勾魂攝魄,甚是駭人。嘴角的血還在往下滴,一滴,兩滴,滴落到雍容華貴的衣服上,周圍全都是扭曲的臉龐,和尖銳的叫聲,還有低低的嗚咽。
一切都在於嫿周圍旋轉,從四麵八方而來,將於嫿纏繞。
於嫿呆呆地站著,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隻能這麽站著,望著。
這是穆後,那個十年前在她麵前死掉的穆後,她又出現在了於嫿的夢裏,那麽悲慘的死狀。
於嫿隻想要拚命逃離,但是她動不了,所有的恐怖壓在她的喉嚨裏,叫不出來,好像隨時會被這樣的恐怖壓迫致死。
……
於嫿真正絕望了,她逃不出去了,隻能在在這樣的恐怖中被折磨致死,於嫿的淚水落下來,閉上眼睛等待死亡。
……
“於嫿。”
“於嫿,醒醒……於嫿。”
……
這是哪裏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到於嫿的耳朵裏,於嫿一點點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茫茫然,沒有了剛才的可怖景象,白茫茫的霧將於嫿眼眸,於嫿什麽都看不見,隻能聽到這樣的聲音,於嫿,於嫿……於嫿,快醒醒……
小姐……小姐……快醒醒啊……
於嫿……
於嫿睜開眼睛,淚水從眼角流出,落到枕頭上,無聲。
隻是一個夢,一個夢而已,於嫿差點以為自己已經死掉了。
“小姐……小姐終於醒了……”山茶哭得眼睛都腫了,一麵用衣袖擦眼淚,一邊說道。
剛才小姐在夢裏說些夢話,一直抽噎著,怎麽都喚不醒,山茶都嚇死了,生怕小姐出什麽問題,還把江城叫了來。
幸好小姐現在醒過來了,山茶也可以稍稍鬆了一口氣。
山茶連忙去小姐端水來。
於嫿一睜眼,看見了江城。
她微微抬頭看了看周圍,這是她自己的房間,現在是回到丞相府了,事情也終於辦完了。
隻是還沒有從剛才的夢魘中走出來,淚水一直往下落,停不下來。
那具屍體的樣子,隻要她一閉上眼睛,就能夠看到。
“都成這樣了,還不安分?”江城皺眉。
他原本是想要來警告一下於嫿的,可是現在看到於嫿的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竟然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於嫿想要說話,想要問問小錦怎麽樣,但是好像總有什麽東西壓著自己的喉嚨,說不出來。一想要說話,眼淚就落了下來。
“小姐,快好好躺著。”山茶走過來,幫於嫿把被子蓋好。
山茶輕輕擦拭於嫿臉上的淚水和汗水,道:“小姐今日受了驚嚇,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
山茶說此話,也是在提醒江城,自家小姐都成這個樣子,江少爺說話卻仍舊是這副冷冰冰的模樣,實在讓人生氣。
江城冷冷道:“若是好了,我就先走了,明日你到書房來一趟。”
……
山茶想要說什麽,又不敢跟江少爺頂嘴。
於嫿低低地應了一聲:“好。”聲音嘶啞,十分疲憊。
江城望了一眼,退出了房間。
山茶握著小姐的手,道:“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你剛才一直說夢話,都嚇死我了,還好小姐醒了……小姐不是說隻是和小錦姑娘出去閑逛嗎,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小姐以後不能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
山茶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於嫿想要露出個笑容,安慰一下山茶,但笑不出來。隻能摸了摸山茶的頭,道:“沒事了,現在都沒事了……”
山茶突然又想到小姐已經受了這麽重的傷,不能再打擾小姐休息了,連忙道:“小姐還是先休息吧,等小姐養好了再說這件事。”
於嫿也覺得有些累了,可是一閉上眼睛,又是那片黑暗的荒山野冷,又是那具屍體……於嫿睜開眼睛,握住山茶的手,道:“山茶還是跟我說說話吧,睡不著。”
“嗯,好,小姐說什麽就是什麽。”
“山茶,你說這世間的事情,怎麽就如此困難呢,我隻想好好活著啊,可是,可是,卻不能了……”
山茶雖不太明白小姐在說些什麽,但隱隱約約也能感受到一些事情。山茶認真地道:“小姐以後就要好好為自己活著,小姐以後什麽都不要管,隻要自己開心,山茶以後每天都好生服侍小姐,不讓小姐做這種事情了。”
於嫿聽了山茶這番稚嫩卻認真的話,倒也相信山茶的忠心。
“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吧……
現在的事,卻是一件也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