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孟庭昭與宋乾年
洛浮生微微有些語塞,他不曾料想自己的姑母居然會因為課業的事情和這般促膝長談。
「如今的局勢……」
他終歸不是那不務正業之徒,繼而想要為自己的行徑辯解兩句。
奈何坐在他對面的人似乎已經知曉他的意圖,直接攔截了他的話茬:「不管如今的局勢如何,你要做得是一位中興帝王,而帝王一道並不是窮兵黷武。」
她擔心他陷入一個誤區,所以想要儘快地將其糾正過來。如今天下紛爭不斷,武力確實是立身之本,可為皇之道同樣重要。
——因為他的路還很遠很遠,南洛國的旗幟終有一天會重新插到京城去。
「我也不奢望你現在就能明白這些道理,可我希望你不要去抵觸它。」
她的侄兒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主,可有時候聰明人容易鑽了牛角尖。
「……侄兒明白。」
洛浮生幾經巨變,沒有絲毫的安全感,故而才會想要用武力將自己裝備成一個千年烏龜殼。
因而有些抵觸那些酸儒之道,聖人之言。
然而正如洛錦凰所言,他日後走得將會是一條帝王路,帝王路又怎麼能少的了聖人言呢?
洛錦凰也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故而也沒有緊抓著不放,倒是笑語盈盈地說起了高清讓的事情。
「過些天讓他進宮陪你一段時間。」
「真的嗎?」
洛浮生喜出望外,他雖然很想去見高清讓,可奈何自己的課業太重也無法離開行宮,故而這念想總被無限期地擱淺,沒有想到今日姑姑居然會主動提及。
看來是自己的表現頗讓她覺得滿意。
「合著我還欺騙你不成?」
洛錦凰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小子機靈勁這會兒倒是消失的一乾二淨。
「哈哈,姑姑自然不會欺騙我。」
他說完笑嘻嘻地跑著離開,那模樣倒是少了幾分老道自持,一側的小十笑著道:「陛下難得露出笑顏。」
「苦了他了。」
她知曉他小小的身軀裡面承載著不屬於他那個年齡該有的厚重,然而他們姑侄而今不過是別人案板上的魚肉,稍不留神便有可能會被開膛破肚。
故而,必須得強迫自己儘快成長。
「暗主還沒有消息?」
「……是。」
小十臉上的笑意去了一些,自家暗主的能耐她們這些屬下自然知根知底,可這樣的人進入京城之後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也不知道那邊的局勢幾何。
「讓人繼續盯著。」
她現如今隱隱有些後悔,當初就不應該拿皇姐的消息去驗證他的身份。
他對皇姐的感情太過赤誠。
「諾。」
「這幾天宋乾年一行人可有反常之態?」
自打宋乾年來到鎮北府之後洛錦凰便沒有睡一個安穩覺,總擔心一些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遊山玩水,瞧著倒是不亦樂乎。」小十這些天一直盯著宋乾年等人,故而對他們的行蹤甚是熟悉。
「遊山玩水?」
洛錦凰眉頭緊皺了起來,若說一日兩日還能說得過去,可如今已經接連著十餘日。
宋乾年這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葯?
「可有怪異之處?」
別看宋乾年一副風光月霽的君子模樣,其實最是那無利不起早的人,他遠路風塵地前來必然不是為了純粹的遊山玩水。
「瞧著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舉止。」
小十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而洛錦凰也沒指望她能瞧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翌日清晨,洛錦凰喬裝打扮來到了明月樓,而孟庭昭已經在這裡恭候多時。
「你這幾日可是有別的發現?」
「你想知道什麼?」
孟庭昭慢悠悠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那白凈的茶盅被他輕輕摩挲著,就像是在撫摸著如雪的肌膚。
「……你查到了什麼?」
「我查到的自然是你想知道的,而我想知道的是你用什麼來交換?」
孟庭昭的眼眸瞬間危險了起來,原本弔兒郎當的不羈漢子驟然變得有些陰鬱。
「你想得到什麼?」
「我會配合你將宋乾年打發走,等這件事情到一段落之後你必須和顧昭武和離。」
「然後呢?」
洛錦凰可不覺得他說得事情這般輕巧,畢竟自己和離與順利送走宋乾年這件事情的難度不成比例。
——這是對宋乾年行動力的侮辱也是對她智商的侮辱。
「我要你下嫁於我。」
他終歸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而洛錦凰顯然也料想到了他那狼子野心,故而並沒有感覺到驚詫。
「你這是讓我前腳趕狼後腳招虎嗎?」
對於他開出的條件洛錦凰顯然是拒絕的,因為她就沒有想著要和他再續前緣。
如今之所以這般虛與委蛇不過是因為他那尚未曝光的身份,否則自己怕是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正如他自己所說,她對他沒有愛意,而他對她的愛意經過歲月的侵蝕早已經消散的一乾二淨。
兩個人不過是怨偶罷了。
「那就要看你是想進狼窩還是虎穴了。」
對於她的推辭孟庭昭渾然不在意,若是這件事情能輕易辦得到,他也不會布置了這麼久的棋局。
「你瞧著挺有信心。」
「自然。」
輸人不輸陣,這是這些年和洛錦凰打交道得出來的經驗,特別是此次再相見之後,他對她的性格再一次做出了評估。
——她這人說好聽點叫識時務,說不好聽點那就是欺軟怕硬。
自己這個時候若是微微退步,她怕是會將自己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我會同他和離,只是你敢迎娶我嗎?洛皇室就算敗落,我這嫡公主也不會與人做妾。」
她在賭,賭他這人雖然看似涼薄可對而今的妻子還存著些許顧念之情。
「我自然有辦法處理此事。」
「什麼辦法?」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你這樣的說辭可是讓我很沒有底氣。」
洛錦凰淺笑出聲,只是那眸光裡面的挑釁卻甚是惹眼,孟庭昭知她是故意激自己,故而也不生氣。
慢慢輕呷了一口茶水,這才狀似不甚經意地道:「我在宋乾年一行人中發現了一個比較特別的身影,那人瞧上去像是一位畫師。」
「畫師?」
她瞬間從椅子上直起身子來,因為在永平府的時候她便做過類似的事情,故而對這畫師相當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