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潛龍在淵獠牙展
洛錦凰因為這一句問話,抱著李靈珊的手也緊了好幾緊,有些不解其意地望了一眼洛浮生。
瞧著他眼中滿是平靜,好似無心之問,可洛錦凰卻疑竇叢生,心中微沉。
——她這侄兒,變得讓她措手不及。
若是換作平常,他必然不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可自打顧北歸受傷返回鎮北府後,他狀似有些太過激進。
不管是這次的生辰宴還是兩人比試之事,都太過激進。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都是豺狼虎豹之輩,能相信他只是一時的玩笑之言嗎?
「我只是更看好沈右將罷了。」
沈青朝雖然是世家子弟,可自幼文武全才,後來更是被顧北歸看中封了右騎將軍,這官職或許在鎮北府的朝堂算不得什麼,可卻是實權人物。
「沈愛卿雖有不俗的能耐,在隴北一帶也美譽加身,可侄兒還是更加看好猛愛卿。」
帝王的話語剛落,那在中央位置難捨難分的二人便再一次交織在一起,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行家,自然也瞧出他們不帶一絲做戲成分。
孟庭昭瞧上去還要比沈青朝小上一些,可那腳力和腿力卻絲毫不讓,最後更是幾個跳縱將沈青朝逼退兩步有餘。
一時間落針可聞。
他們雖然一早就已經猜到孟庭昭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否則此次的龍舟賽事鎮北府不會輸得這麼徹底。
可是,他們還是無法想象這一幕是怎麼發生的,電光火石之間沈青朝已經被逼退了兩步。
這是光明正大地將人逼退。
洛浮生眉眼閃過清晰可見地欣喜,抽條似的身子倏地一下站了起來,想要走出去卻被洛錦凰阻擋了一下。
「勝負已分,陛下要去哪裡?」
洛錦凰這話壓低了聲音,可任誰聽都能感覺到這裡面的不贊同。
洛浮生原本準備提步而行的身子稍稍一頓,知曉她擔憂自己的安危也不好太過叛逆。
再者說今日的事情,她心裏面怕是也有不小的疙瘩。
「前些時日只是以訛傳訛,如今親眼得見孟愛卿的能耐,著實讓人神往至極。」
「不知道孟愛卿可否留在鎮北府?若是孟愛卿留下,朕自當親自為愛卿開闢府邸。」
帝王的話頗有誠意,孟庭昭卻已經弓腰謝恩:「微臣多謝陛下厚愛,然而臣的家在延平府,心也在延平府,這鎮北府雖然強盛,可終究不是微臣寬心之所。」
「哦……倒是朕強人所難了?在孟愛卿眼中,朕莫非和那些昏君無異?」
「微臣不敢。」
孟庭昭身子佝僂的更低了一些,只是洛浮生顯然不願意將此事揭過去:「本就是突發奇想,若是孟愛卿放不下家中嬌妻倒是大可離去。」
他說到這裡倒也不再言語,反而看向了一側的洛錦凰:「姑姑,還是讓姑父給侄兒尋兩個可靠的武者為師。」
「……我會同他提起。」洛錦凰面色如常地應了一聲,而不遠處的小胖子高清讓倒是插了一句,「陛下,我們可是有賭約在身啊!」
他兩顆小心眼似乎要迷成一條縫,那肉乎乎的臉蛋皺巴巴地擠在一起,同洛浮生說話的時候雖有尊稱卻不見敬意。
反而像是鄰家小郎君,頗有幾分你爭我奪之意。
「這……」
洛浮生此時心一橫,剛才微軟的態度瞬間一變,看向孟庭昭已經然帶了幾分油鹽不進。
「孟愛卿,你過些時日便進宮為朕講武吧!」
他說著像是歡呼躍雀的飛鳥,朝著高清讓冷哼了一聲:「瞧,朕贏了。」
「你……你耍賴。」
小胖子氣急,手中的美酒不香了,雞腿不脆了,整個人像是圓滾滾的雪球一般倏地跳了起來。
「朕就耍賴了,有本事你來吃朕啊!」
他聳了聳肩頭快著步子離開席位,不知道是在躲避高清讓的氣急敗壞還是在躲避孟庭昭拒絕的話語。
正經的開始詭異的結尾,最後洛錦凰和顧妙笙那邊知會了一聲,急匆匆地朝著洛浮生的宮殿走去。
等她進去的時候,周圍早已經不見任何宮娥女婢,只有十三四歲的帝王靜靜地坐在龍椅上,雙手輕輕地摩挲著身前的奏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浮生,你太著急了。」洛錦凰進來之後神色便沒有舒展過,看向洛浮生的時候神態多有不愉,「而且,孟庭昭此人不適合留在你身邊。」
孟庭昭以後的路如何暫時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只要他隱藏的身份沒有被戳破,那麼她與他便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孟庭昭,上一世秦承恩手中最為強硬的利刃之一。
——更是大名鼎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鬼靈將軍。
這樣的人,她如何放心他留在自己的侄兒,當今的天子身側?
「姑姑,顧北歸似乎已經沒有了南下的雄心!」他說話的時候聲音略顯沙啞,那肯定的語氣卻令洛錦凰盛滿了無奈,「誰和你說得?」
「我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最近行宮內的變化。」
虎賁軍乃天子近衛,可這些近衛卻掌控在顧氏手中。以前的他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最近這些近衛愈發的放肆了。
他們為何會這般放肆?那是因為主子回來了。
「姑姑,當他失去了南下的心,那麼我們在他眼中怕是連棋子也算不得上,頂多就是棄子。」
洛浮生知道他如今之所以還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那是因為多方周旋之後的結果,可當顧北歸失去了這份周旋的耐心呢?
——他手中的兵將是這世上最大的尖兵利器。
「您該不會想著他會遵守約定吧!」
瞧著洛錦凰久久沒有言辭,洛浮生的眉頭隆得高高的,微勾的唇角似乎還帶著幾分輕嗤。
顯然在笑話她的幼稚。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遵守約定。」
顧北歸的為人她很清楚,那人面上或許看上去頗為方正,可這骨子裡面卻甚是奸佞。
這樣宛若豺狼虎豹的人,她有如何能全然相信?
「我們根基太淺了。」洛錦凰輕輕嘆息了一聲,她也不想過這樣畏手畏腳的日子,可南洛皇室早已經名存實亡了,「你說得或許是對的,等待換來的將是再無翻身的餘地。」
「姑姑,您也覺得我此舉無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