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陰損至極帝王路
其實細細想來也在情理之中,上一世她乃顧昭武的嫡妻,站在自己面前可不是趾高氣揚?
這一世她以侍妾的身份入府,這身價怕是跌落了一大茬,焉能擺出上一世盛氣凌人的姿態來?
人,易地而處身份改變時,這所謂的性情也會隨著改變,正如眼前的沈家女,也正如自己。
「妹妹既然入了顧家,日後便要恪守顧家的家規。」
「諾。」
沈青婉的聲音極為好聽,宛若緩緩淌過的細流,帶著幾分清甜之意。
「這茶本殿便喝了。」
將那茶水淺抿了一口洛錦凰便打發了沈青婉,她現如今一門心思都在洛浮生入主行宮的事情上,自然沒有那時間和她在這裡虛情假意。
只是她這般態度放在旁人眼中自然是極為傲慢,只見那小丫鬟走在小路上不停地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言辭間更不乏貶低之意。
「不過是落難的鳳凰罷了,倒是擺起了天大的譜,要奴婢說您就是太好說話,這少夫人的位置本來就是您的。」
「這等話語日後莫要再提及,免得讓人生厭。」
沈青婉聽著丫鬟的話語臉色瞬間不好了起來。她本也是極為傲然的性子,可時至今日錯已經鑄成。
若是不想剪了這一頭青絲去庵里了此殘生便只能與人為妾:「她瞧著不難相處。」
「您……」
「好了,我們回吧!」
沈青婉說話間手微微放在了小腹上,而那丫鬟知她不喜背後說人也不敢再言語。
與此同時,昔日南洛國的都城,秦承恩端坐在御書房內眉尾輕輕挑著,而他前面則躬身站著一個面容不甚真切的勁裝女子。
「朕知道此去鎮北府對你來說算不得一件容易的事情,可除了你朕不相信任何人。」帝王的聲音宛若珠玉落地,聽上去溫潤卻不失威嚴。
女子聲音清冷,聽上去鏗鏘有力:「屬下領命,定然不負主上所託。」
「清歡,你乃朕的義女,乃北秦的長公主,對朕用不著如此拘謹。」
陸清歡聽聞身子拱得更低了幾分,好似生怕讓人發現她臉上的神情一般。
瞧著她站在那裡不說話,秦承恩搖了搖頭:「此去北地兇險萬分,有些事情你務必要在暗中進行。」
「諾」
陸清歡這才抬起頭來,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張極為妖嬈的容顏,比起洛錦凰清冷之美她的美極具攻擊性,好似三月天的桃花一般濃郁至極。
「朕欲要重用秦書簡。」
「他可信嗎?」
「他是一個孝子。」
一句話似是而非的話卻引得陸清歡點了點頭,當初因為一個『孝』字,他硬生生止步錦凰宮前,可見有些事情終究是經不住權衡利弊。
「清歡,帶著他的頭回來。」帝王剛才那溫潤的聲音盡數斂去,細細聽上去已經滿是肅殺之意。
「諾。」
陸清歡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一般,心間連一點波瀾都沒有,好似她即將手刃的不是自己的兒子。
「清歡,你確定不要改掉現如今的姓氏嗎?」
陸姓是秦承恩心中的一根刺,這個姓是讓他無法忘掉當初行乞的過往,也忘不掉午夜夢回的時那個女人絕望的容顏。
「已經習慣了,不用更改。」
陸清歡抿了抿唇艱澀地回應,她知道這是帝王心中的尖刺,可這何嘗不是她心頭的硃砂,正是這個姓氏給了她一切。
秦承恩閉上了眼睛,半晌過後才悠悠地道:「你樂意就好,這次的事情可莫要讓朕失望。」
「諾。」
陸清歡走出去的時候正好和一個男子迎面相撞,而那男子稍稍點頭之後便留給她一個背影。
望著那即將遠去的背影,她側了側身子詢問:「秦大人,當年的事情你可曾後悔?」
「你呢?可曾後悔?」男子並未轉身,只憑藉那淡淡的聲音很難讀懂他的情緒,而陸清歡則笑出了聲,「我那位小姑子自詡聰慧,可終究是看錯了人。」
「她只是從未看透我罷了,就像你從未看透過自己。」
男子輕聲低喃了一句便徑直離去,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陸清歡一個正面,而陸清歡臉上的笑意終究是漸漸隱去,一雙手慢慢地緊鎖在一起。
鎮北府。
一輛馬車在高府門前停了下來,馬車剛停下門前便跑出來幾個小廝,隨之而來的便是高家一眾婦孺。
洛錦凰甫一下車便看到眾人慾要跪拜之舉,她忙著上前將老夫人托起來:「姨婆可是要折煞晚輩了,今日我以小輩之禮前來拜訪,莫要驚擾了長輩們才是。」
「走,姨婆帶你入府。」
高老夫人臉上的真切做不得假,然而後面跟著的一眾婦人卻心思各異。
她們此時看向洛錦凰的眸光有的帶著好奇,有的帶著防備,更有的帶著些許不知名的抵觸。
「你的七位表舅今日都抽了空,我一會兒讓他們過來一趟。」坐定之後,老夫人便笑著說道了一句,而洛錦凰卻言,「應當是我前往拜會。」
相比較自己外祖母和外祖母在子嗣上的艱難,這位姨婆倒是難得的順遂人,雖然遠嫁北地可夫憐子孝,一輩子泡在了蜜罐裡面。
「你是南洛國的公主,這點禮數他們不會不懂。」
「姨婆,南洛已經亡國了。」洛錦凰的話語令氣氛瞬時一凝,而老夫人朝著幾房的媳婦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下去之後才道,「只要洛家還活著一個人,南洛就沒有亡國。」
老夫人說話間又長嘆了一聲,言辭間更是無比的憤怒:「秦承恩那賊子端的是一頭野狼,你的外祖母當初瞎了眼才會收他為義子。」
說著說著,她這心裏面便愈發的心酸,長姐子嗣與自己的母親一般艱難,並未生下男子頂門立戶。
當初她倒是想要將五子過繼給長姐,可長姐又心疼自己母子分離之苦,因而這件事情便作罷。
「您老彆氣壞了身子。」瞧著她有些氣喘洛錦凰忙著遞了一杯茶過去,而老夫人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你母親出嫁那年我去了一趟京城,那個時候我便同你外祖母說秦承恩那是一個養不熟的,可她愣是不相信。」
她輕蹙眉頭無奈言語:「我這姐姐天生一副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卻不想終歸是禍害了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