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在死亡線上來回試探
林沐瑤很慘。
她躺在急救台上，就像一具沒有咽氣的屍體。
她疼得死去活來，不能表達。
她難受的百爪撓心，不能說出來。
她心悶氣短，意識混亂，還是沒法訴苦。。
她知道不能死，可堅持的每一分鍾都是痛苦。那種痛苦無法形容出來，就是分分鍾都想放棄，沒有勇氣再堅持下去。可一放棄她又不甘心，憑什麽讓齊苒心想事成？憑什麽讓她的家人和愛人傷心痛苦！
反反複複地掙紮。
在死亡線上來回試探。
中午十二點，淩醫生第四次把她救回來，也把自己的體力耗得幹幹淨淨。他和助理醫生交待了交待，自己就靠在牆邊席地而睡。他必須睡一會兒，不然他和林沐瑤都得死。
譚景還在外麵等，熬得臉色蒼白神情恍惚，好幾次他看見了幻覺，以為護士是她。
夏管家勸他回家休息：“老爺先回去睡一覺，讓他們在這裏等著。大小姐一來消息，我們就通知你，你再趕過來看大小姐。你這會兒守在這裏，除了耗盡自己的體力，沒有別的用處。萬一大小姐出了手術室需要人照顧，老爺也照顧不了她。”
譚景還是搖頭：“我不回去。我就在這裏睡一會兒。”說著就躺在長椅上，閉上眼睛睡了。夏管家勸不動，隻能拿毛毯給他蓋上。
與此同時。
顧瀾清也是心神不寧，他從昨天開始就莫名煩躁。煩躁什麽他說不清楚，隻知道特別特別想念林沐瑤。他不斷的翻看她的照片，不斷地翻看視頻，聽她的聲音，聽他叫：“老公，你過來看看這個是什麽……你嚐嚐，看好不好吃？我特意按你的口味做的……我以前不吃榴蓮的，被你帶得我也吃了，還居然覺得挺好吃。”
那天釣魚的視頻顧英輝也給了他，他看一次笑一次，她就是性子急，根本等不到魚咬杆就把魚驚跑了。她還一驚一乍的，看到他釣起魚她又是大驚失色，整張臉都是崇拜的笑。
顧瀾清一遍遍的看。
越看越是思念，晚上做夢都全是她。
她對他說：“顧瀾清，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悶了就出去旅遊旅遊。”
她對他說：“顧瀾清，幫我照顧好眉眉，她和你水火不融那都是假相，她心裏還是挺崇拜你的。你照顧她，她嘴上會嫌棄，心裏還是很開心的。”
她對他說：“顧瀾清，有時間的話多回家看看，幫我多看看爸爸和媽媽。果果也要麻煩你多照顧一點，盡量讓她成才，別半路又歪了。”
顧瀾清是哭醒的，他怎麽覺得林沐瑤在交待遺言。這一整個上午，他的狀態都不對。他整個人都恍惚，好幾次把沈詩眉叫錯成瑤瑤。
他們問他怎麽回事，他說：“我心慌，特別慌，總感覺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我想她，我想去趟宣城。偷偷去，不讓她發現。”
“不行！你這樣會阻礙她克服困難。不定她這會兒就在瓶頸上，衝過去了就沒事。你要過去，打亂了他的節奏怎麽辦？”穀子龍勸他冷靜，不要衝動行事。
顧瀾清忍著煎熬，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午飯他沒有吃，午休的時間他去了一趟譚府，見了老夫人：“夫人這兩天有沒有瑤瑤的情況？她現在怎麽樣？還好嗎？”
老夫人今天點了香，供了菩薩也在不斷的念經。她手裏轉著佛珠，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桌麵的佛經，表情不露山水地點了點頭：“你放心，她現在很好。父女倆已經搭上了話，這會兒不定在府上大喝大吃逍遙快活呢！”
“真的？”顧瀾清不敢相信也不敢懷疑，保持中立的態度。
老夫人點點頭，又抬起頭看向他，眸光高度溫和：“顧瀾清，你要相信她，她是你選中的妻子。大千世界女人無數，你不選別人卻獨獨選中她，為什麽？”
顧瀾清默。
老夫人繼續：“論容顏，她不是最佳。論學曆，她不是最高。論身材，她不是最好。可她為什麽能戰勝她們？因為她頑強！”
老夫人閉上眼睛，掩飾心中的痛苦：“她就像打不死的小強，無論多強的風風雨雨，她都昂首走回來。顧瀾清，你記住自己的初心，信任她，等待她。一百天也好，三年也好，不管多久，她都笑著回來撲向你的懷抱，告訴你，她贏了。”
顧瀾清不安的心，被她勸得安靜。回去的路上，他已經能笑：笑著等她回來撲向他！
老夫人念完經書，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白虎，豹頭那邊有什麽消息沒有啊？那孩子到底怎麽樣了？醫生怎麽說的啊？”
白虎沉重地搖了搖頭：“還在搶救，生死未卜。老爺在過道上睡著等，怎麽也不同意回去。淩醫生一直在裏麵搶救，傳了兩次話都沒有明確的指向。”
老夫人是過來人，這把年紀也讓她懂得很多。淩醫生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是凶險！
如果不凶險，他為什麽不明說？
現在是哪些地方受了傷都不知道，隻知道豹頭說：“車頭變形，整個人都卡在車裏。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開關，安全氣囊沒有彈開。跑車的車玻璃和對方的車玻璃全部飛向她。她的額頭還嵌著幾片玻璃。她吐了很多血。白色的公主裙全是血。”
想到這些老夫人的眼眶又濕了，問白虎：“現在去廟裏還來得及嗎？這孩子，我到底是欠她太多太多。”為什麽要穿公主裙？他們不知道，她還是記得很清楚。她被擼走的那天，身上穿的就是白色的公主裙。她穿公主裙回去，隻為哄譚景開心而已。
出門的時候，老夫人落下兩行眼淚：“譚家的大小姐，沒有那麽好做的。當初不想讓她出生，就是不想看她經曆這些。當初把他們全部送走，我除了生氣和害怕，也是想著這樣能不能幫她化解化解災難。”
不行！命就命！
該她受的，一點都不能少！
到了廟裏，她上香求簽。搖簽搖到一半的時候，她又忽然停下手，放下簽桶起身去找方丈：“方丈能不能從我身上看出點什麽？”
方丈笑了笑：“世間本就多苦，夫人想開一點。”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我都這個歲數了，還有什麽想不開的？該做的我都做了，想改變的一個沒改變，方丈，我是不是做錯了？”
方丈又是笑：“ 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你覺得你做了，而你是真的做了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死都有命，你又能說自己做了什麽呢？”
老夫人瞳孔一亮：“方丈的意思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她的命？她的命就是這樣？我無力改她的命？”
方丈不再說話，笑著把簽桶遞給她：“抽一支，抽完就下山，時間太晚山路不好走。”
老夫人看了看簽桶，又看了看方丈，然後雙手合十默念了默念，然後伸手抽了一支遞給方丈。方丈看了看，笑道：“烏雲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