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正人君子
等了兩秒鍾,房門從裏麵拉開。
開門的是個陌生的男人,身量很高卻是一身的匪氣。
顧瀾清不認識他,他卻認識顧瀾清,輕聲招呼著:“顧先生,我們老板在裏麵等您。”說完拉開門,往側邊讓了讓,讓顧瀾清進來。顧瀾清跨進來,他又立即關上門,然後守在門後沒有進一步跟著。
顧瀾清環視一圈,客廳裏麵沒有人,嗚咽的悶哼聲從臥室方向傳過來。他順著聲音走過去,臥室裏麵很熱鬧,站著六七個黑衣男人。牆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黑衣男人,五官邪魅,氣場強大,悠著地翹著二郎腿,抽著雪茄,吐著煙圈,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章兵趴在地上,鼻青臉腫,狼狽不堪。臉上還踩著一隻鋥亮的黑色皮鞋,踩得他五官扭曲變形,疼痛難忍:“薛哥,薛哥,再給我寬限幾天,我一定還,一定還。”
“你這句話,我已經聽了不下三百遍。我要再信你的話,我就是你孫子。”薛海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手下彎下腰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他朝門邊看來,看到顧瀾清站在門邊又立即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笑著站起來:“顧總來了。”
顧瀾清點點頭走進去,蹲地章兵的麵前。踩臉的手下立即收回腳,顧瀾清又捏著章兵的下顎冷冷掃視:“怎麽打成了這樣?打成這樣又要怎麽去上課?學校問起又要怎麽說?如果被查到借高利貸,不知道會不會像榮一博那樣被開除?”
“顧!瀾!清!”章兵不足五十歲,顧瀾清讀博的時候,他才剛剛成為博導,是他們幾人當中年紀最輕的導師。所以按理來說,顧瀾清是他接觸的第一個博士學生。因為是第一個學生,因為收了顧媽媽的的黑錢,因為顧瀾清鼎鼎大名……他一眼就認出顧瀾清,如找到救命的浮板,伸手抓住顧瀾清的褲腿:“顧瀾清,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顧瀾清笑了,笑容溢在臉上卻溢不進雙眸,他的雙眸冷冰犀利,唇角譏諷的揚起:“救你?那誰來救我?章老師,你用來投資的那筆錢,是誰給你的?你才剛剛成為博導,怎麽就有錢做那麽大的投資?”
章兵瞳孔緊縮好像明白了什麽,他觸電似的猛的收回手,眸光惶恐:“你,你,你都知道了……榮一博的事情也是你整出來的……”
顧瀾清大笑兩聲,甩開他的下顎從地上站起來,當著他的麵遞給薛海一張支票:“他欠的債務,還是由他償還。你該怎麽治他,還是怎麽治他。反正他不還錢,家破人亡,流落街頭,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與你與我都無關。這張支票是我單方麵給你的辛苦費,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就幫我治治他。他越倒黴,我心裏就越痛快。”
薛海接過支票看了一眼,眉梢跳了跳:大佬!不愧是大佬!小小的辛苦費比章兵利滾利欠下的債務還要多!他很滿意,把支票收到口袋,匪氣十足的笑道:“行!以後顧總一句話,我就是顧總的小弟。顧總想要他哪條胳膊腿,我就給顧總卸哪條胳膊腿。”
“好。”
“那我去外麵等著,顧總有事兒就喊我。”薛海把兄弟們帶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倆,出去之後還特別體貼的幫他們把門帶好。
一時之間,人滿為患的臥室隻剩下章兵和顧瀾清。
顧瀾清冷冷地看著他,瘦削的臉龐襯得一雙漆黑的眼愈加陰鷙,冷氣的帶出九重天的威儀。章兵越看越心虛,拖著疼痛的身體恐慌的往後爬,爬到牆角無路可退:“顧,顧,顧瀾清……你聽我說,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我,我什麽都沒有做……是榮一博,不不不,不止榮一博,還有喬澤言。對,喬澤言,都是喬澤言做的。都是他一個人做的,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喬澤言,三年做過兩次慈善,捐了十萬左右給貧困小學。他沒有惡習沒有投資,三年如一日的上班下班,假期會陪妻女一起旅遊。他妻子同樣沒有任何惡習,規矩的上班下班。他女兒是個學霸,本博連讀的臨床醫學,在O市。
他沒有弱點,顧瀾清不好下手,打算把他放到最後最後。顧瀾清也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是個重點人物:“我憑什麽要相信你說的話?”當然,也不排除章兵在推卸責任。顧瀾清盯著他,隱匿的危險從眼眸中漸漸溢出來。
章兵不安的蜷縮著,身體抑製不住的瑟瑟顫抖,他想逃無路可逃:“真,真的,我沒有騙你,絕對沒有騙你。你要不信,可以去問榮一博,都是他一手所為。你不要看他像個正人君子,其實他心眼最多。”
顧瀾清不接話,看著他,讓他繼續往下說。
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把三年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講出來:“我以前在別的城市做研究生導師。我老婆是A市人,她一直想要回A市。我嶽父嶽母願意她回來,就四處幫我找關係,把我調過來,還讓我做博導,讓我跟著郝老師一起負責你的畢業問題。
我沒有做過博導,我的資曆也不夠做博導,我就是一個走後門的關係戶。所以我保底低調,不該說的我不說,不該做的我不做,他們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我初來乍到,除了聽話別無選擇。
他們讓我盯著你的手機,就是盯著,不能碰。有電話進來不能接,有短信進來不能看,及時告訴他們就行。他們給了我三十萬,說事成之後還有二十萬。”
章兵當時就傻了眼,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為什麽盯著顧瀾清的手機會得到這麽多錢?可是,錢啊!他喜歡錢,也沒法拒絕合作。他要拒絕合作,工作怎麽辦?
“我就是盯著。我不在的時候,就讓宿管阿姨幫忙盯著。榮一博有時候會處理上麵的信息,多數時間都是喬澤言在處理。
我還撞見好幾次他和你母親打電話,匯報電話次數和短信內容。我當時並不知道那是你母親,實在忍不住好奇才問了榮一博。
榮一博把我當成自己人,簡單地說了說,說是婆媳問題,說你母親不喜歡你當時的太太,想要拆散你們又不能讓你知道這些,隻能設個局搞定這件事情。
他還說,郝老師什麽都不用做,就拿了二百多萬。喬澤言拿了一百多萬,他有八十萬,我有五十萬,其它的兩個宿管阿姨一人三十萬。總之,這件事情是個大賬目,夠我們好幾年的工資,無一不動心。”
幾十萬的黑錢,就幹幾天時間。真的,這簡直就是撿錢。
章兵當時又興奮又害怕,榮一博還勸他:“這有什麽好怕的,顧瀾清就是一個窮學生。沒有他媽媽的資助,他狗屁不是。日後得到他媽媽的資助變得頂天立地,那時候他又有什麽臉跟他媽媽翻舊賬?放心吧!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