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給她留點希望
剛才安全通道的門推不開又撞不開，此時沒用什麽力氣，那扇門就被輕而易舉的推開。
聲控燈應該是壞了，裏麵黑漆漆一團，什麽都看不見。沈詩眉不敢往裏走，站在門口輕聲問道：“顧瀾清，是你嗎？你還在這裏嗎？我是沈詩眉。”
沒有回答的聲音。
她的回音消失之後，裏麵又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等了兩三分鍾左右，沒有等到回應沈詩眉就想著回去拿手機。要麽打電話試試，要麽拿手機照個亮……這麽黑的地方，她不敢貿然進去。
“沈詩眉。”
剛剛挪動腳步，一道沙啞的聲音就從樓下悶悶的傳來：“我在這裏，你下來。”
沈詩眉的心突突直跳：顧瀾清，真的是顧瀾清。林沐瑤沒有說錯，顧瀾清真的在這裏。
她順著牆根往下走。走到下一個安全通道的時候，看見顧瀾清坐在安全通道的門口，低垂著頭看不見臉上的表情。過道上方的路燈遠遠的打在他身上，朦朦朧朧的籠罩著，那感覺似真實又似虛幻。他的情緒很低沉，仿若奄奄一息的重病患者。
沈詩眉蹲下來，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顧瀾清，你為什麽要一直躲著我們？我們一直在找你，一直都找不到你的下落。瑤瑤很擔心你，她……”
“她現在怎麽樣？”顧瀾清隻想靠近她，沒想到她會半夜跑出來。他想一逃了之，又怕她犯病沒人知道。他躲在門後偷看她，看到她犯病他整顆心跟著懸起來。她被魏華禹蒙頭抱走後，他又狠狠地煽了自己幾個耳光：畜生！畜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畜生！他一直垂著頭，不想沈詩眉看見他的狼狽，聲音也像從胸膛擠壓出來。
“身邊都是她最熟悉的人，控製的時間又及時，她已經沒了什麽大礙。”
“好。”
“她很想你，很想見見你，可以嗎？”
“……”
“是她讓我出來找你，她知道你在這裏。昨天晚上她就感應到了你的存在，一直吵著要下樓找你。顧瀾清，你和她都是受害者，你們不要互相折磨好嗎？”
顧瀾清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沈詩眉又過來拉他的衣袖：“顧瀾清，你沒有錯，她也沒有錯。你不要拿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更不要拿別人的錯來懲罰她。她真的很脆弱，經不起你這樣的懲罰。”
顧瀾清緩緩抬起頭，頭發雜亂，容顏憔悴，臉上淚水縱橫，臉頰泛現掌印：“我怎麽麵對她？你讓我怎麽麵對她？你口中的別人是誰？是我媽！是生我養我的媽！我媽的錯，我活該受罰。我媽的錯，我必須給她一個說法。”
“你的臉怎麽了？誰打你了？”沈詩眉伸手過去，想扭轉他的臉對著光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他卻偏開臉不讓她碰：“我自己打的！我恨我自己！是我害了她！沒有我，她不會變成這樣。沒有我，她嫁給魏華禹也會很幸……”
“混賬話！這說的都是混賬話！什麽叫沒有你？沒有你，林沐瑤的人生還有什麽精彩？你是讓他受了很多苦，可你的存在也讓她……”
“我知道，你可憐我。沈詩眉，謝謝你可憐我。可憐完了，你可以走了。我隻是想知道她的情況，沒事我就放心了。”
“你……”
“你不要告訴她，你有見到我。等我把事情辦完，我會過來找她。我沒有過來之前，麻煩你幫我照顧她，謝了。”顧瀾清撐著地麵緩緩站起來，身材不再挺拔，後背彎曲著，好像上麵壓了一座沉重的大山。
沈詩眉看著難受，跑過去攔住他：“顧瀾清，你別讓我再看不起你，你要是男人就上去看看她。她是你的女人，她現在很需要你。顧瀾清，壓死駱駝的不是一堆稻草，而是一根稻草，她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她還能承受多久，還能承擔多少，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甚至連達米醫生也不知道。”
顧瀾清看著她，腦海卻想著其它的事情。
達米醫生他已經聯係上，通過幾次電話後他已經徹底的了解了林沐瑤的病情。
三年前林沐瑤出事後，她落下了很重的抑鬱症，害怕見人，害怕見光，整天都躲在房間裏發呆。她不說話也不吃飯，體重一度瘦到六十幾斤，全身除了皮就是骨頭。心理疾病，營養不良，求死心切……種種因素堆積在一起，她的身體就被徹底弄跨。她要麽一口不吃，要麽吃到吐。要麽幾天幾夜不睡覺，要麽一夜就是三四天。要麽一直不說話，要麽自言自語說個沒夠，還會一個人笑，一個人做遊戲，過家家，哄寶寶睡覺。
達米說：她瘋了！真真假假，她全然分不清楚！
魏華禹帶她四處就醫，藥物沒有控製住她的病情，反而讓她脾氣暴躁的出現自殘現象。她有時候特別清醒，有時候六親不認，時間一長就出現幻覺和幻聽：“那些幻覺和幻聽，其實都是她內心的活動和想法。她一方麵想證明你沒有背叛她，一方麵又無法否認現實。她內心是矛盾和糾結的，需要你給一個說法讓她釋懷。但是，釋懷並非好事。”
達米說：“她現在全憑一絲意念在撐著。換句話說：她心裏有很多的不甘心，一定要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就像回光返照的病人在尋找最後的出口。這個出口一旦找到，她最最危險的時候也就到了。”
達米純正的英國腔變了沈詩眉的聲音，響在他的麵前：“顧瀾清，林沐瑤是病人，有些事情我們都瞞著她，不敢跟她說實話。以前我不知道真相，也不敢跟你說實話。現在我全部都告訴你，林沐瑤的好轉並不是真正的好轉，而是她用意念做出來的支撐點。等這個支撐點完全崩潰或者倒塌的時候，她的情況就會前所未有的糟糕。所以，現在，要麽別讓她崩潰，要麽用新的意念把她支撐起來。顧瀾清，你是她心裏的千千結，隻有你才能幫她，懂嗎？”
顧瀾清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沈詩眉繼續苦口婆心：“上去看看她，她還在等你。不管明天怎樣，今晚你先陪陪她，等她睡著之後你再走。顧瀾清，請你給她留一點點希望，不要讓她就這麽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