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全是零
顧瀾清的心情爛到撿不起來：小孩！上幼稚園的小孩！
“林沐瑤那時候已經查到懷孕，我讓她給你打電話，她說想當麵跟你報喜。”
“查到懷孕的時候，她很開心。”
“大出血，沒了，什麽都沒了，沒了寶寶，沒了生育能力。”
“顧總有小孩嗎？小孩幾歲了？要有小孩，又到了上幼稚園的年紀，可以……”
耳畔重重疊疊的聲音，一浪又一浪的朝他湧來，將他稍有緩解的情緒又一次狠狠地壓到海底，悶得他喘不上氣。淩晨兩點，他又坐在門外的牆根，一支接一支的抽煙。這裏是離林沐瑤最近的地方，近的都可以聽見他們曾經說話的聲音。
“瑤瑤，你累不累？”
“還好。”
“我想跟你商量點事。”
“什麽事？”
“以後我不想再戴那個。”
“那個是哪個？”
“我好幾個同學都有了寶寶，長得粉嘟嘟肉嘟嘟，眼睛又黑又亮。一逗他們就會笑，一虎他們就會哇哇哭，看著特別好玩。瑤瑤，我不想再戴那個，我想要個寶寶逗著玩。”
林沐瑤當時就傻了，迷迷瞪瞪的眼睛瞬間就變得很精神，她躺在他懷裏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滿臉愕然。他湊過去，親吻她，誘惑她：“行不行？你說，這想法行不行？”
她紅著臉躲開，整張臉都埋進他的胸口：“什麽行不行？他又不是玩具，哪能說生下來逗著玩？如果好玩就算了，如果不好玩怎麽辦？把他重新塞回去嗎？”
“我們的寶寶怎麽可能不好玩？她若像你，肯定是機靈又可愛，美麗與智慧兼得。瑤瑤，你放心，我肯定會疼她寵她愛她，我肯定會是一個好爸爸。”
“你才多大年紀啊！年紀輕輕的就想當爸爸，羞不羞啊！”
“我同學比我還年輕，他們都不羞我羞什麽？再說，年輕點體力好，老婆和寶寶都能照顧到。等年紀大了力不從心，陪了寶寶我就沒有精力再陪老婆。”
“你這是在威脅我？”
“你怕我威脅嗎？”
“怕啊！”
“那你的意思是：答應囉！”
她紅著臉點點頭，他開心地緊緊抱著她親吻她寵愛她……真好，真好，他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她就是這樣會寵他……那一夜他興奮的抑製不住，感覺生活處處都泛著甜，甜到齁。未來也是甜的，有他，有她，還有他們的寶寶。
“流產……大出血……寶寶沒了……寶寶沒了……寶寶沒了……”
“她不能再生育。”
“她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顧瀾清，她瘋了你知道嗎？她弄丟了你，弄丟了寶寶，她把自己逼瘋了你知道嗎？”
“她不能再生……醫生說的，醫生親口跟她說的……那就是她的傷疤，一揭就會鮮血淋漓的傷疤，可你卻一次次的逼她生生生生……她沒有被你逼瘋，還是因為她愛你……顧瀾清她愛你，你不要再辜負她對你的愛……”
聲音在耳畔來回播放，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哭聲嗚咽又壓抑：他隻想要一個家，隻想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寶寶，就這麽難嗎？就這麽難嗎？是不是齊苒得不到的，他就沒有資格得到？憑什麽？憑什麽啊？他想不明白，心痛得沒法呼吸。
林沐瑤在床上翻了一個身，沈詩眉睡在她旁邊，眉宇舒展，雙眼緊閉，呼吸勻速。她伸手推了推沈詩眉：“眉眉，眉眉。”
沈詩眉嗯了一聲又接著睡。
林沐瑤又推了推她：“眉眉，你醒醒，我有話跟你說。眉眉，你醒醒，醒醒。”
沈詩眉被推煩，皺著眉頭，翻了個身，接著睡。
林沐瑤伸手想再推，手又僵在半空……算了算了，不是什麽大事，她應該可以處理。
她就去門邊看看，就站在門邊不出去。
揭開被子她緩緩滑下床，沒有穿拖鞋，免得拖鞋發生響聲。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一步步走到門後，又輕輕地緩緩地扭動門鎖。
門鎖完全扭開的時候，房門彈開一絲縫。
一股濃鬱的煙味順著門縫溜進來……果然，有煙味。果然，又有煙味。
肯定是他，肯定是他。除了他，誰會這麽無聊的一直蹲到她家門口抽煙。
早上看到滿地煙頭的時候，她忽然就想起A市公寓門口的煙頭。她當時還跟保安說過，讓鄰居不要在她家門口抽煙。後來顧瀾清住進她的公寓，門口就沒有再見煙頭。現在顧瀾清失蹤，煙頭重現……那麽，不是他，還會是誰？
肯定是他，以前是他，昨天是他，現在還是他。
林沐瑤緊張的渾身哆嗦，她猛的拉開門跨出去：“顧瀾清！”同時順著左邊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團白色的身影蜷在牆根，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裏。看不見他的臉，隻能聽見他壓抑地嗚咽聲。嗚咽聲也隨著開門聲的和叫聲嘎然而已，身影僵硬。
“顧瀾……”“清”字沒有叫出來，那團身影忽然竄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衝向安全通道。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得防不勝防，也看不清他的臉，隻看見一道白光嗖的劃過眼前然後消失不見。那感覺就好像，剛才蜷在牆根的不是人，而是她的幻覺。
林沐瑤愣在那裏，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人呢？顧瀾清？剛才他還在這裏啊？等她反應過來，眼前隻剩一堆煙頭，根本沒有什麽顧瀾清！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剛才就是顧瀾清，就是顧瀾清。
她跑向安全通道，用力地推門。
門已經從裏麵反鎖，她一點縫都推不開，隻能用力地拍打門。一邊拍打一邊嘶喊：“顧瀾清，你為什麽要躲著我？你想躲到什麽時候？你出來，我們談談……顧瀾清，我們談談好不好？我不怪你，不怪你了……你怎麽做都可以，你怎麽選擇都可以……我依你，全部都依你行不行……顧瀾清，你開門，你開門，開門啊……”
顧瀾清躲在門後，哭得不能自己：她對他們很有原則，對他卻沒有一點原則。她所有的原則和底線到了他這裏，就全是無效全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