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越來越會演
顧瀾清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恨他？
是她自己走的。
是她自己甩下的離婚證。
是她自己走得一幹二淨不留任何線索和音訊，讓他找了那麽久都找不到她的下落。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做的，現在又來恨他，顧瀾清想不明白，又隱隱覺得問題是不是就出在這裏。身體往左邊移了移，擋住想出來的她：“既然那麽恨我，那就把話說清楚，為什麽恨我？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這麽恨之入骨？”
林沐瑤不想跟他說，更不想回憶那段慘痛的經曆。她隻要一回憶，心裏就滴血的痛，痛得收緊，痛得血肉模糊。還是那句話，她可以忍受被拋棄，可以忍受他的欺騙，但是她無法忍受骨肉剝離的痛。
推開他。
重重地推開他，仰視的眸光凶狠冷漠：“顧瀾清，你最好別惹我，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林沐瑤，脾氣比以前更壞。”
“不就是挨打嗎？這幾天我挨的打還少？”顧瀾清把臉湊過去，再把頭發撩起來，把額頭露給她看。
幾天前她抓傷他的臉，這會兒已經好得差不多，隻剩嘴角還有一道比較明顯的紅。額頭她撞過兩次，一次在俱樂部一次是昨天晚上。俱樂部撞的那次，他有及時冷縛，紅腫早就消了。昨晚撞的他沒有處理，腫得很明顯。剛才有頭發擋著，反而沒有看到。
又回憶剛才洗臉的時候，鏡中的她，臉上並沒有明顯的傷。額頭有微微的疼，卻沒有他這種腫包。難不成……他還好心的幫她冷縛消腫？
顧瀾清見她麵無表情，又把臉湊到更近一點：“想打哪邊？左邊？右邊？你說，我來擺姿勢。我把角度擺好，給你省點力氣。”
“你別沒事找事。”
“我今天還就要沒事找事。”
“顧瀾清……”
顧瀾清也是急了，拔高音量吼住她：“林沐瑤，我找了你三年……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三年……你知不知道，這三年我內心的絕望和痛苦？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林沐瑤看著他，五官抓狂，悲從心來，布滿血絲的眼睛充血的紅，霧氣在其中彌漫。他的表情在告訴她，他很難受，十分難受。可是……林沐瑤卻想笑：顧瀾清啊顧瀾清，別人是活到老學到老，他是活得老演到老。
越來越會演！
演得如此逼真到位，害她差點就要忘記……離婚協議是他甩的，和娃娃談婚論嫁是他做出的決定。
三年前，那個電話，他的聲音又從齊苒的手機中，傳出來飄進她的耳中：“媽，你跟瑤瑤說一聲，讓她不要總打我電話，娃娃不高興我和她一直有聯係……該給她的我都給了，讓她拿了東西趕緊走，別讓我在娃娃麵前難做人……”
找她？
為什麽要找她？
後悔了？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找她，隻不過是這會兒想騙回她的台詞而已！
林沐瑤笑了，他內心有多麽的酸澀，她笑得就有多麽的明媚：“顧瀾清，你接著說，把天說成地，把壞說成好。你說，接著說，說多少我都不會相信，一句都不會相信。”
顧瀾清要哭了，真的要哭了。三年，一千多個日夜，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他熬過來，隻想親口問問她：為什麽要離開他？這三年，他受了多少苦和委屈，隻有他自己知道。以為說出來她會懂，她卻又是這種表情。
不信他！為什麽不信他？
顧瀾清有種說不出的絕望和無力，感覺他們之間隔著無邊的銀河，她不想過來，他又過不去。心裏泛起一陣陣酸，眼淚奪眶而出又把她撈進懷裏緊緊抱住：“瑤瑤，你知道我很愛你。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你什麽都知道，對不對？對不對？”
“不！我不知道。”林沐瑤發現自己真是鐵石心腸，他都哭了，她還這麽狠。可是，他的眼淚能有重？重過她的寶寶，還是重過她做母親的權利！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您的寶寶沒有保住……因為失血過多，您以後怕是沒有辦法再懷孕……對不起，你以後不能再做母親……對不起，你已經不是一個健全的女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林沐瑤又魔障了，各種聲音在她耳邊回蕩。
然而顧瀾清的情緒也完全失控，臉埋進她的肩膀，從無聲的落淚哭到嗚咽出聲。他希望林沐瑤可以哄哄他，哪怕哄一句也可以。卻沒有，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手都沒有抱他一下。
他的手機在床頭響起。
嗡嗡地震動聲，震得他心頭煩躁，她也煩躁的將他推開：“先接電話。”說完退回浴室把門關上，一個人冷靜冷靜。
顧瀾清的心好累，不知道要怎麽跟她溝通。但是讓他放棄追問，不可能。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問到一個結果。走回去接電話，是齊苒的電話：“兒子，瑤瑤的公寓在哪裏呢？我想見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她。”
顧瀾清抹了一把臉上的殘淚，又看了看牆上的鍾：七點，飛機就到了？不該是上午十點左右才到A城嗎？困惑的，他啞著嗓子問：“媽已經到了嗎？飛機提前起飛？”
齊苒怎麽可能跟他說實話，隨口騙到：“我改了機票，白天起飛改到了晚上起飛，還在H國中轉了一下。這樣一來，還是要早上幾個小時。我這不是著急想見瑤瑤嗎？好些年沒有看見她，我這心裏都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激動。這孩子真是的，說走就走，也不考慮我的心情。這幾年我總想著，哪天見到她，我一定要好好說說她。可這會兒就要見到，我心裏又是舍不得說她半句。”
顧瀾清又有點想哭，哽咽著嗓子說：“媽，瑤瑤不相信我，我說什麽她都不相信。我告訴她，這三年我一直在找她，這三年我找她找得好辛苦……她不信，她一句都不信……”
齊苒石化現場。
昨晚睡著半夜驚醒，忽然想到顧瀾清會不會說出真相。以林沐瑤的個性，她肯定不會說出當年的事，可顧瀾清呢？想到這一點，她早早就出發，這會兒已經到了林沐瑤的公寓。想查林沐瑤的公寓，她還是能查到的。
可是，顧瀾清說什麽？說他已經說了，說林沐瑤不信……心沒來由的就跳亂，也急急地說道：“三年前，她和魏華禹一起走的。這三年，她和魏華禹發生過什麽隻有他們知道。她或許是害怕你追問她的故事，所以她先選擇不相信你的話。兒子，你先別說那些事，等媽見到她，好好的勸勸她，把她勸明白了，你再跟她說。那時候，你說什麽她就該信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