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選錯指揮官的後果
掉頭跑肯定是不行的，後麵的鯉登行一大佐會讓他的直屬警衛中隊毫不留情的朝他們開槍射擊；山坡另一邊的深溝基本上已經斷絕了所有人的期望，先前無論是驚惶中被擠掉下去的，還是被迫擊炮炮彈震下去的，全部成了溝底灌木叢的肥料，一具具土黃色就這樣躺在那些綠色植被上顯得分外清晰，甚至連一個會動的都沒有。
就算運氣逆天，隻摔斷了胳膊腿，但在這樣的山野中，失去了行動能力，那結果也是不言而喻。成為山野中野獸美味的晚餐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九，如果十個小時之內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話。
但，向來傲氣滿滿信心十足走在哪兒都鼻孔朝天、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個矮喜歡仰頭看人的日軍這一刻也不得不悲哀的承認，就算有人能來此地，那也應該是中國人。
期望山坡另一麵的第80聯隊能大顯帝國陸軍神威將中國人擊潰？在見識過剛剛獨立團陣地上瘋狂的火力後，甭說已經被打崩潰的北野中尉，就是他麾下的二十幾個殘兵們都知道，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中國人對付他們這個已經連續苦戰了兩天，死傷慘重的對手都用如此精兵和如此強悍的武器，那現在對付第80聯隊的還會差嗎？
說不定，他們還能調來飛機和坦克吧！
要知道，現在山的那一邊可怕的隆隆炮聲比150口徑榴彈炮爆炸的聲音還要響。
那救援呢？別八嘎的搞笑了，後麵的炮兵聯隊都被打散了，八嘎的那還有增援？
往兩翼狂奔？最傻的人都不會如此做。
仗到這個份上，就連最低級的日軍步兵都想明白了，這場仗一開始，中國人就早有預謀，否則他們那裏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擁有如此完善的野戰工事？其主力又如此快速的前來野戰醫院？甚至連緊跟著77聯隊的第80步兵聯隊都計算在內。
可怕的中國胖子定然是已經計算好了一切的吧！
被連續兩天的失利徹底打掉了精氣神的日軍上上下下已經把劉猛視作洪水猛獸，從心理學上來講，其實也是給自己能找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
這是敵人太狡猾，而不是自己太愚蠢。
北野中尉也是這樣想的，他甚至敢用腦袋擔保，隻要他現在離開這兒逃往任何一個方向，都會被不知道藏於何處的中國人的槍手給盯上，然後就像他曾經在半島大本營後山的野地上打兔子一樣，將瘋狂奔跑中的他獵殺在基本沒有遮掩的山路上。
現如今，隻有一條路可選，躲入山路邊不知道是被炸裂還是天然的那道縫隙中，然後尋找機會遁入大山，先從這場危險的戰鬥中脫身活下來再說。
至於說大山裏會有什麽危險會不會遭遇可怕的狼群，那也隻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去考慮。
可是，北野次郎足夠聰明，他能看到這條生路，沒理由中國人看不到，但中國人偏偏就在這條險地中給他們留了這樣一條生路。
說不定，這條看似是生路的路上，有著比那些死路上還要可怕的凶險。
但北野中尉這會兒還隻能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兒，待在他的大隊長身邊。
他在等待柳川少佐的下一個命令。
如果還是進攻，那麽他一定會在進攻途中悄悄帶著他僅剩二十餘人的中隊找機會鑽進那道足有一人多寬的山體縫隙之中。
至於這樣做能不能活下來，那就要看天照大神的旨意了。
至少目前來說，他和他殘存的屬下們還算是安全的，自從他率領殘部逃回來，中國人的炮不僅停下來了，就連槍聲也停止了。
隻是，中國人在怎麽想呢？他們怎麽可以保證一定能夠將他們第77聯隊剩下的這些人全部誅殺在此？
不光是北野次郎拚命的開動腦筋去站在對手的立場上思考，其實柳川少佐這會兒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甚至這位四十多歲的少佐閣下現在都恨不得變身傳說中無比聰明的一休哥，隻要格嘰格嘰的在腦袋上一畫圈，主意就來了。
因為他知道，不拚命思考的人，或許就沒思考的資格了。
與此同時，山頂陣地中的獨立團官兵們也在盯著山下的動靜。
他們也在等待，等待日軍的指揮官做出下一步的決定，然後再對應劉猛留下的作戰方案應對。
“狗日的鬼子真的還挺能打硬仗。”一個臉上被硝煙熏得黑黑的上尉看著山下，頭一遭對對手進行了表揚。
“是啊！狗日的進攻和撤退時機都選得很好啊！”一個少尉也點頭附和。
在剛剛那十分鍾的瘋狂之中，日軍戰地指揮的基層軍官做出的反應還是相當正確的。
他們第一時間拚命衝鋒，而後在一個十分關鍵的節點上集體突然後撤。
當然了，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可能殘留下來的人也比現在要多。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
在見識過獨立團徹底放開的瘋狂炮火後，日軍指揮官很明智地選擇了全軍向山上反擊的軍令。
發出決死反擊命令的北野中尉也根本無法想到自己會遭遇平生都沒遇到過的密集火力，所以才導致了如此可怕的後果發生。
進攻，是為了活命，逃跑，同樣也是。
北野次郎其實沒有過多的思考，隻是憑借本能下達的命令；兩名中國軍官，實在是高看他的指揮應變能力了。
現在，他和他的少佐大隊長都在琢磨著給自己和自己麾下那些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士兵們找一條活路，讓他們還能有機會回到自己的家鄉，活著去見自己的父母妻兒。
要是遠在1500米之外的鯉登行一大佐知道這兩個手下現在的心思的話，怕是一定會第一時間抽出自己的指揮刀，把他們全都給砍了。
實事求是的說，鯉登行一大佐這一次在作戰部署上的確是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選錯了前沿指揮官。
當然，也是鳥山中佐太讓他失望了，所以才會把指揮權交給了無論能力還是性格都平平無奇的柳川少佐；如果鯉登行一大佐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能夠稍微冷靜的思考一下，對比麾下的三個步兵大隊長性格以及能力上的實際水平，就一定不會把指揮權交給最不擅長打這種硬仗的柳川少佐。
老實說，鳥山中佐雖然打了敗仗，但那不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不行，而是他遇到的對手太強，這才導致了他最終的失敗。
現在，由於第80聯隊的參戰，劉猛已經將主力都調到了山坡的另一麵去對抗第80聯隊，這邊的陣地上兵力不超過一個步兵營。
如果這場戰鬥的指揮換成是鳥山中佐，就絕對不會出現兩個大隊超過1500人的兵力愣是攻不上隻有數百人防禦的陣地這種情況的。
就算是用人命去堆，鳥山中佐也一定會堆出一條路來！
而且，那樣玩兒命硬攻所造成的傷亡，其實也不見得就會比現在多多少。
柳川一郎本身就是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平庸性格，一看對方的火力太猛，不但沒有下令加強進攻，反而任由麾下的士兵就這麽逃了回來。
被子彈追著屁股揍，那傷亡其實必然要比迎麵硬攻更大。
一波進攻，兩個步兵大隊就分別損失了一個步兵中隊近400人，這樣的“戰績”，差點兒讓得到報告的鯉登行一大佐一口老血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