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悲催的武田小隊長
殘存下來的日軍並不少，除去被送去急救的傷員，還能列著隊站在鳥山大佐麵前的，足有160人，近一個中隊。
可是，相對於戰前氣勢洶洶進攻的兩個中隊近400人，這灰頭土臉的一百多人隊伍，就顯得很寒酸了。
第1步兵大隊，現在還剩下的，勉強隻有一個步兵中隊零那麽一丟丟的兵力。
鳥山中佐麵色鐵青的看著眼前的這幫殘兵敗將，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噴著粗氣在隊列前來回踱步。
已經算是衣衫襤褸連領章都被藏起來的中隊長池山大尉垂頭喪氣地站在隊伍之前，連頭不敢抬。
做為下令撤退的前線指揮官，看鳥山中佐這個模樣，他的處境貌似極為不妙。
可是，他不命令撤退，別說還能剩一百多人，就算榴彈炮不開火，和中國人繼續拚殺到現在，還能有幾十人，那都是奇跡。
中國人，頑強的超過想象，即便是在炮火的壓製下，他們的槍聲也從未停歇過。
而且，他們的火力遠超過他見過的任何一支中國軍隊，就連他們自命不凡的日本人，也是不如的。
劉猛和他的獨立團，果然是名不虛傳。
武田小隊長也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敢看臉色鐵青的中佐閣下，心中的忐忑那就別提了，哪怕是隻剩下一半兒的腳掌還在瘋狂的從被他簡單包紮的傷處往外滲血，他也隻能瘸著腿默默在心裏哀嚎著站在臉色鐵青的中佐閣下身前，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受傷又如何？在這種情況下，槍打出頭鳥啊！
對於最先溜號又是跑得最快的，很有可能被殺一儆百。
看著中佐閣下身後已經架好機槍殺氣騰騰地督戰隊，武田少尉自站在那裏後，臉上的汗就沒停過。
“你們，都是大日本帝國皇軍之恥，是第20師團之恥，是步兵第77聯隊之恥！”目光在狼狽不堪士兵們隊列中來回逡巡幾圈後，臉色極為難看的鳥山中佐高聲怒斥。
首先，就給這幫敗兵們定下了基調。
雖然對中佐閣下這三個“之恥”有所不滿，但所有敗兵卻隻能低著頭聽著。
在沒有接到後方本陣上的撤退軍令以前，他們撤退，就是違背軍令。
“八嘎！看看你們，你們的鋼盔呢？你們的步槍呢？我第1步兵大隊的勇士們，竟然在中國人的槍口麵前成了一群隻會顫抖的小雞嗎？你們的大日本帝國陸軍的驕傲呢？都被丟在中國人的陣地前了嗎？”鳥山中佐的口水噴了站在最前方筆直站著的池山大尉和武田少尉一臉。
這兩位隻能受著，雖然那口水的味道實在有些令人作嘔。
“回頭看看你們身後。”鳥山中佐戴著白手套的手向後一指，“看看讓你們久攻不下損失慘重的中國人的陣地，當我們的炮兵同仁發威的時候，他們也隻能在炮火中顫抖著哭泣！”
“你們，本可以借用這個機會一洗恥辱，在前方等待，在炮火停歇之後一舉攻上中國人的陣地，重新恢複步兵第77聯隊第1步兵大隊的榮光！
可是，你們讓我失望了，你們像是一群被嚇壞了的小雞仔，一口氣逃了回來，你們是懦夫，是恥辱，帝國的恥辱！”鳥山中佐幾乎可以掩蓋隆隆炮聲的怒吼傳遍了整個陣地。
將目光從步兵隊列上收回，投到默默承受著自己口水的日軍大尉臉上，目光越發陰森的日軍中佐緩緩繼續說道：
“池山君，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
“哈衣！請中佐閣下息怒，我會率領著他們，重新將軍旗插上中國人的陣地，一洗先前之恥辱，用鮮血和生命來維護我第1步兵大隊的榮耀！”悄然打了個激靈，一直低著頭的池山大尉再度重重低頭，高聲回答直屬上司的詰問。
雖然是違背著自己的本心，但池山大尉卻不得不如此說，否則，他怕就沒機會再說話了。
他已經能感覺到鳥山中佐森然的殺意，大尉軍銜在這個時候都不能保證他的安全，一個回答不好，就有可能被這位殘酷的中佐閣下拿來當成替罪羊給槍斃了。
畏戰而主動撤退導致戰鬥失利，光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了。
“呦西！池山君，這是我在這場令人倍感恥辱的戰鬥之後聽到的最令我開心的承諾，如果，所有的帝國皇軍都有池山君你這樣的英勇，就沒有我帝國陸軍攻克不了的陣地！”鳥山中佐的臉色稍緩，輕輕點頭道。
“那麽，我現在再命令你組織一個決死小隊進攻中國人的陣地，你敢不敢？”
“哈衣，職下必不負中佐閣下重托。”日軍大尉的頭重重點下，掩蓋著自己臉上泛起的濃濃苦澀。
再怎麽武勇，在這樣的炮火密度下，也會被炸成飛灰的吧！
“放心，在決死小隊準備進攻的那一刻，我們的重炮群就會停止炮擊。
陣地上應該已經沒有中國人了，你們一旦攻入中國陣地，一定要死死守住，我步兵主力會隨後跟進。”仿佛能感覺到下屬的絕望，鳥山中佐解釋道。
“當然了，如果陣地上還有中國人，我給你臨場決斷是否撤退的權利，我們的重炮會再次對中國人的陣地炮擊。”
“我就不信，還會有人在那樣的陣地上生存。”鳥山中佐看向遠方的濃濃硝煙，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是鳥山中佐最後一次冒險，再次投入四十餘人的進攻部隊，趁著被炮擊和轟炸機轟炸了二十多分鍾的獨立團陣地上死傷慘重兵力空虛之際，向陣地進攻。
別看他說的在決死小隊抵達位置後停止炮擊，還給了決死小隊撤退的權利；可是，之所以被稱為決死小隊，絕對有可能死的含義是，不是攻入陣地後會如何，而是在進入攻擊位置之前。
想趕在中國人之前進入陣地，隻能將進攻位置提前到最少300多米，而那裏，一樣不安全，一樣是被炮彈的硝煙籠罩著，能活著進入攻擊位置的恐怕連一半人都達不到。
不過，日軍的確洗腦的確厲害，雖然都知道此去的死亡幾率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但經過鳥山中佐這一番什麽驕傲什麽恥辱的再教育，不用再怎麽動員，160多人的潰兵，最少有七十多人悍勇的脫下上身已經破爛的軍裝，在夏日中光著膀子，請求加入決死小隊。
真是八嘎的傻缺啊！武田少尉低著頭默默地在心裏吐槽著一幫腦殘同僚們。
隻要挨過這一遭，他馬上就可以在隨軍美貌溫柔的女護士的陪伴下轉移到後方聯隊野戰醫院，再轉移到師團醫院，說不定還可以搭上回國的便車。
哪怕因此殘疾了，也比把命丟在這個地獄般的中國戰場要好的多吧！
可是，千算萬算，武田小隊長這次失算了。
在池山大尉冷冰冰的命令聲中，失去了半個腳掌已經算是傷員的武田小隊長竟然再度成了決死小隊的最高指揮官。
鳥山，池山，你們兩個王八蛋都不得好死！
武田少尉悲催的兩眼盯著腳尖兒，在心裏同時發出對兩位長官憤怒的詛咒。
可是沒有辦法，悲催的武田少尉隻能悲壯的帶領著一幫頭纏“月經帶”還光著膀子的“傻缺”再度向戰場進發。
當然了，這其中也包括剛剛把他背下戰場的那名二等兵。
這兄弟倆，也算是倒黴之中的典範了。
武田少尉在心中已經默然決定，隻要能在炮火中活下來，如果陣地上有中國人，哪怕隻有一個人，也八嘎的要撤退。
恥辱算什麽？隻有活著的人，才能有資格享受恥辱。
到那時候，誰再敢逼他上戰場，他一槍幹死他個混蛋。
看著遠方的炮火，趴在“赤果果”背上的武田少尉眼珠子都是紅的。
被炮彈的火焰給映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