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何為慘烈？這就是！
與此同時，山下的日軍冒著山坡上時不時掉落的炮彈，一口氣衝鋒了100多米，直到此時獨立團二營的戰士們才衝上陣地。
雙方的距離已經不過100米的距離，全副武裝的日軍最多隻需要20秒，就可以衝進陣地。
二營的戰士們甚至都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日軍頭盔下凶狠的目光。
日軍雖然放緩了射速，但落在陣地上的炮彈其實依舊不少。
雖然步兵們已經很竭力的將身軀藏在戰壕，但還是有不幸的士兵因為炮彈落的太近，被彈片擊中或者被衝擊波掀飛。
三門無後坐力炮分別在陣地上的三個位置，因為射擊口問題，受到一定限製的無後坐力炮其實是有射界的，隻是互相彌補，火力基本上可以覆蓋整個戰場，火力對於步兵來說誇張到凶猛。
可就是有一點，因為角度的關係，又是俯射，死角也還是有的。
再加上三個火力點也不可能完全配合的默契，早已觀察好火力點工事算好其射界的日軍一直在試圖躲避到無後坐力炮打不著的地方。
對日寇坦克形成巨大威脅的無後坐力炮，對於這群單兵素養和集體戰術素養皆十分出色的日軍，一時間竟沒有太多辦法。
獨立團陣地上的戰士們都知道，如果被他們進入二十多米的範圍，那無後坐力炮的工事反倒危險了，不光是中國士兵可以背炸藥包炸工事，日軍背上的炸藥包可也不是吃幹飯專用的。
日軍輕機槍手也像不要命一般，架起輕機槍就朝陣地上掃射，竟也不是打一梭子子彈就換個地方。
哪怕連續三挺機槍射手被陣地上MG42重機槍打成了篩子，剩餘的輕機槍還是依舊在怒吼，打得本就是硝煙四起的陣地上一陣灰塵亂冒。
陣地上的槍聲為之一窘，日軍步兵借機向前狂衝了二十多米。
顯然，日軍這是被他們那位瘋狂的指揮官刺激的要拚命了。
可是，不光是他們不怕死。
獨立團，也同樣能豁出命。
這其中就包括一名先前囑咐自己班裏的戰士保命第一，準備自己打會兒醬油，將殺敵任務交給炮兵和輕重機槍的一名原屬二十九軍特務營的老兵。
一起被劃歸劉猛麾下的戰友們如今要麽是特種兵，要麽就是連排級軍官，他當初的班長張世釗現在都是營長了，他還是個班長，光從這一點上來看，就知道這家夥是個純純的老兵油子。
可是這會兒，這個名叫賴三皮的老兵班長卻是一改初衷，瞪圓了眼睛厲聲怒吼：“都給老子抬起頭，王八犢子的，幹他個狗日的！”
說完，就將一直掛在他脖子上的衝鋒槍往戰壕上一架，用臉和肩膀死死的夾著槍托，單臂托著槍，扣動扳機瘋狂的射擊著。
哪怕是一顆炮彈就在距離他身後二十餘米處轟然爆炸，漫天泥土石塊砸下的同時，他的身體狠狠一顫，也沒能讓他停止扣動扳機。
鮮血，透過軍服，從他的背後狠狠地滲出來。
距離他不過三四米的一名士兵一側頭，正好看見賴三皮背上的血，不由驚呼一聲：“班長，你受傷了。”
接著便丟下槍，拿著急救包就貓著腰朝賴三皮這邊衝過來。
“滾蛋，打你的鬼子，老子可是都給你們記著數呢！你個完蛋貨現在才殺了一個，到時候**行賞的大洋連娶媳婦兒都不夠，咋請老子們吃飯。”賴三皮一腳就將貓著腰跑過來的士兵踢翻，頭也不回眼睛盯著戰場怒氣衝衝地吼道。
“班長。。。。。。”士兵看著賴三皮身後越流越多的血，臉上的黑灰被兩道淚痕衝開。
“你個王八羔子哭個雞毛？快給老子滾回去，快滾！”賴三皮的眼眶是瞪得是前所未有的大。
士兵抹了一把眼淚，重新衝回自己的戰位，扣動扳機，開槍，拚命開槍。
先前在炮火中的恐懼，似乎在那一刻全部忘卻。
這就是老兵的作用，也是新兵變成老兵的曆程。
日軍，冒著炮火前進。
獨立團士兵，頂著炮火射擊。
不管是陣地上還是陣地外，不停有士兵倒下，有被槍射倒，有被炮火的氣浪卷倒。這種甚至出乎劉猛預料的慘烈，足足持續了近十分鍾。
兩股在這片戰場上已經算是意誌最頑強的軍隊都在比拚，比拚誰最先扛不住傷亡，扛不住的，隻能退。
什麽火力，什麽炮火，已經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意誌。
當同袍戰友鮮血淋漓的倒在麵前，你依舊還能拿起槍，朝著你的敵人射擊，直到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槍彈或者炮彈碎片將你送上追隨戰友的路。
這種堅如磐石的意誌，不是訓練所能訓練出的，隻有戰場可以給予。
日軍，都是老兵。
獨立團，也基本由老兵為骨架組建，就算是新兵，兵齡也都超過兩年。
戰況，慘烈到陳大光都眼圈發紅半響不發一言。
十分鍾，肉眼所見的，他麾下一連的頂在最前麵的兩個步兵班就損失了一半，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的陳大光眼珠子都快紅了。
在日軍瘋狂起來的十分鍾戰鬥中的損失，竟然超過了先前大半個小時的總和還拐彎。
野戰醫院的擔架兵前所未有的忙碌，他們的任務，是要在第一時間，將陣地上倒下的，不管是犧牲的還是負傷的官兵抬下山去。
日軍的炮火並沒有長了眼睛隻殺傷戰士，進入陣地，就意味著傷亡。被落入戰壕炮火掀飛的戴著紅十字架袖箍的擔架兵已經不下五人。
就在這個時候，通訊兵突然拿著一張電文紙跑到劉猛麵前大聲說道：
“報告團座！炮兵營電報，說他們的山炮連此時已經抵達咱們左側三公裏的位置！”
至此，劉猛握緊的拳頭終於緩緩鬆開，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把觀測到的日軍炮兵方向傳給他們，並轉告，全火力覆蓋，半個基數！”
三分鍾後，距離獨立團陣地三公裏外的一處樹林中，親率博福斯山炮連趕來支援的司徒無畏焦急的看著遠處獨立團陣地上空不斷騰起的硝煙，厲聲怒吼道：
“沒有坐標，那就給老子找，找到他們，幹掉他們！”
，他現在隻能靠位於山上的炮兵觀察員通過炮彈軌跡來計算大概方位，並用旗語的方式傳過來。
可是，日軍炮兵這次極為狡猾，以兩門炮為一組，射擊完一個基數後就迅速轉移，這樣可持續炮火不斷，但又頻繁轉換陣地，很難定位。
而被三輪子拖著跑的山炮連也同樣隻有一次機會；司徒無畏知道，日軍前線炮兵觀察員也正在死死盯著獨立團這邊的動靜。
一旦他們這邊開火，日軍很快就會判斷出他們的大致方位。
這場戰鬥本來就是相互算計，底牌盡出的一場戰鬥，日軍，同樣也投入了大量的重火力武器。
十公裏外，日軍203重炮群也一直在等待獵物，一旦確定目標，一分鍾內，上萬平方米盡成火海。
由三輪子牽引的博福斯山炮移動速度的確很快，可前提是得跑得過一輪十二發榴彈的覆蓋。
但是在這個時候，再危險，他也得打。
現在劉猛和半個獨立團的兄弟們都在那處陣地上，他要是不開炮，那些弟兄們將會在炮火中和日寇拚命。
“營長！日軍炮兵坐標確認，西南方向，高度表尺26，方向標尺56！”負責觀察炮兵觀測員旗語的通信兵興奮的聲音傳來。
“好！要是精度高，老子記你們幾個一個二等功。”司徒無畏走出臨時掩體，厲聲下令：
“一排二排立即向左右兩側運動，三排。。。。。。按我給出的坐標數據瞄準，每門炮六發速射；發射完畢，都趕緊起炮給老子跑，有多快跑多快，有多遠跑多遠！”
“咚、咚、咚。。。。。。”四門博福斯山炮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便相繼開火，炮彈直奔日軍炮兵陣地。
兩分鍾時間，連試射都省略掉的四門炮一口氣砸出去24發炮彈。
炮口還散發著青煙，士兵們就開始瘋狂起炮，將炮掛在三輪子後麵，開足馬力，撒丫子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