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垂下金鉤釣蛟龍
等到舒毓離開，葉杞孫臉色一沉，徑直開門見山的問道：
“劉處長，你想弄這化肥，恐怕，不止是為了錢吧！”
之前舒毓來找他請教的時候帶來的那份化學方程式當中，硝酸銨的公式和合成方式劉猛已經寫得極為清楚。
葉杞孫的確是中國近代史上最強科學巨匠之一，透過公式，很快就從中分析出這種物質有成為炸藥的可能性。
而且這位葉教授很聰明，竟然能從其中洞悉出劉猛某種不為人知的想法。
現今世界上廣泛使用的是氮肥、磷肥、鉀肥幾種，硝酸銨類肥料屬於氮肥的一種，但因為硝酸銨類肥料主要用於旱地作物，所以使用範圍上來說並不廣。
尤其是相對於南方水田遠多於北方旱田的中國來說，硝酸銨類的肥料就顯得極為不適合，可偏偏劉猛拿出來的肥料配，就是這種效能不高而且運輸還有風險的肥料。
這讓葉杞孫當時就心存疑竇。
加之這一次劉猛拿出來的磷肥也是經過改進的，而且是目前世界上還沒有出現過的改進版配方，這也讓這位一直都對舒毓口中那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年輕軍官抱有一絲好奇。
這也是為什麽剛剛葉杞孫在明知道劉猛聲稱第二份化肥配方是從歐洲高價購買來的前提之下還問他是不是他想出來的原因。
同時也是因為第一次的配方雖然讓他感覺有些不對，但畢竟沒有經過試驗，葉大教授也不敢妄下定論，隻是確認要是單純隻是為了生產用於農業的化肥完全沒有問題，多餘的也就沒有多問。
但是現在，經過多次試驗的葉教授已經能夠認定劉猛提供的硝酸銨提取配方完全可行。
劉猛苦笑，他雖然對葉杞孫已經極為重視，但終究還是小看了這位能在兩黨之間左右逢源而且還能為雙方都做出巨大貢獻的科學家。
葉杞孫自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劉猛所提供的公式和配方，其實都是盜版數年後他葉大教授自己的研究成果，那份珍貴的手稿至今還保存在共和國國家軍事博物館。
“葉教授，您對日本這個國度怎麽看？”劉猛沒有正麵回答葉杞孫的問題，反問道。
“日本人狼子野心，遲早會入侵我華北。”葉杞孫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劉猛微微一笑，葉杞孫這個回答並不出乎他的意料。從東北三省的陷落到上海的大戰，麵對日本人咄咄逼人的步步侵吞，連普通人都不再抱有幻想，更何況葉杞孫這種社會精英人士。
不過，他們還是錯誤了日本高層的胃口，或者是說，錯估了已經被軍國主義完全占據主流的所有日本人的胃口。
日本人，並沒有滿足占據區區幾個省的資源，他們的目標，是整個富饒的中國。一條東海之濱的小蛇，自甲午戰爭以來，無時無刻不想吞掉中國這頭古老的東方巨龍。
搖搖頭，劉猛輕聲說道：
“葉教授，你錯了，他們要的不僅是東北，也不僅是華北。。。。。。”
“你是說。。。。。。”葉杞孫一直溫文爾雅的神情大變。
“是的，他們要的，我們沒法給，也不能給！”劉猛看著葉杞孫，擲地有聲的說道。
須臾片刻，從震驚中清醒的葉杞孫重新審視眼前體型雖然健壯卻依舊略顯臃腫的年輕中校。
單從體型上來看，劉猛倒是有幾分符合膏腴滿肚的果軍高官形象，但“不能給”，很簡單的三個字，卻讓葉杞孫感到極為強烈的反差，除了真正想保家衛國的真正軍人，不是誰，都能隨便說出這三個字的。
都是聰明人，不需要說的太明白，葉杞孫不再追問劉猛真正的想法，反而靜下心來和劉猛討論起了具體生產硝酸銨的技術細節。
劉猛苦笑，自己寫出來的這些東西，可是從眼前的這位在那個時空裏所書寫的原理裏原樣照抄過來的，您老人家才是真正的原創作者，還有必要追問您自個兒的想法嗎？
還好，葉杞孫寥寥幾語一問，就基本已經可以確定劉猛這貨對於理化一道純粹是個門外漢，想來這個所謂的配方也不是他所創造。
葉大家向來沒有對牛彈琴的習慣，很快就放過了正在努力回憶，隻恨沒帶著度娘一起穿越過來的劉猛。
葉杞孫放過了劉猛，卻不料被劉猛又反過來纏上了。
本就是為了能夠日後繼續“榨取”這位科學巨匠的“研究成果”事先打下堅實的基礎而來，劉猛哪能放過和這位葉教授拉近關係的機會？
如果能拉到這位，別說他想籌備的輕軍工能順利發展，搞不好隻要給他足夠的條件和引導，說他連原子彈都能造出來也絲毫不為過。
要知道，出自他門下數十年後大名鼎鼎的那幾位，不是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就是新中國的核物理奠基人。近代中國物理學的開山鼻祖，那可不是吹的。
雖然對劉猛這種還算愛國的果軍上校談不上惡感，但葉杞孫顯然也並不想和劉猛親近，不鹹不淡的陪劉猛扯了好半天，劉猛也不氣餒，不經意間拋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殺手鐧。
企業讚助並提供學生實習實訓基地，而大學提供科研技術和人才，所獲技術專利歸兩家共有這種在七十年後的中國最為普通不過的校企合作方式卻在這個時代新鮮的如同春天的花蕾。
隻要學生在手，不愁老師不來，劉猛不光是盯上了老師，還打著將老師學生一鍋端的主意。
果然，論學術甩出劉猛九九八十一條街、但是論心眼兒，學者畢竟不如劉猛這種稱得上是兩世為人，幾乎在人精堆兒裏一路成長起來的“鐵算盤”。
就這一個條件，葉大教授被劉猛這種劃時代的主意打動了。
一見葉教授的興趣被成功勾起來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劉猛表示自己將會在短期內選址，建一個精密機械加工廠，全套設備將從德國引進，葉杞孫可以帶著學生來參觀實習並參與技術改造。
當然，這個位置一定不是在察哈爾，因為日軍一旦準備充分，要動的第一個目標必然就是察哈爾，在那裏建廠，太不安全。
就連他已經開始建造廠房和已經正式投產的藥廠和化肥廠，日後也會逐漸向西南方向或是更北的廣袤草原遷移，具體要去哪兒，劉猛現在還沒有決定。
與此同時，劉猛還表示會投資百萬元以上建一個亞洲最大的物理實驗室，專供華清大學物理係來他的生產基地見習的師生使用。
前者還好說，隻不過是讓學生學以致用，將理論聯係實際，但後者對葉杞孫的誘惑就太大了。
物理這門學科本身就是理論建於實踐之上，沒有實踐支撐，所有設想隻能是空中樓閣無法實現。
為物理係建設一個大型的物理科學實驗室一直是葉杞孫最大的心願，但那怕華清大學已經算是中國最高學府，可由於國家經濟積弱，政府就算是想大力投入也是有心無力。
雖然明知道劉猛這是個餌，但這餌料對一個致力教學的教授來說，著實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