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一人一馬,傲世天下!
微微掃一眼身邊幾乎無人不帶傷的不到三十人的弟兄,光頭獨眼的騎兵連長眼角狠狠一抽,心痛欲死。
從1931年開始,他們這幫弟兄們就在一起,雖然中間有戰死的也有新加入的,但至少有三十來個人是在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殺鬼子甚至一起挨刀一起流血兩年多的弟兄。
近1000個日夜的朝夕相處啊!人這一生,可能除了父母以外,他們還從未有關係如此親密的人,哪怕是親兄弟姐妹也不過如此了。
但是,今天僅一次衝鋒,他的這些兄弟就少了一半。
騎兵連長遙遙望著那邊倒在黑土地上的一動不動灰白色身影們,眼裏淚光點點。
不過,他很快強行按下自己的悲傷,重新舉起自己手裏的馬刀,嘶啞著嗓子沉聲怒吼:
“弟兄們,那些兄弟們已經先去了,現在就快輪到我們了,你們告訴我,怕不怕?”
“不怕!老子已經劈死一個回本了,再弄一個就是賺的。”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催動馬匹和騎兵連長並肩而立。
“怕誰都不能怕小鬼子,老大,一起幹死狗娘養的。”又是一名騎兵催動馬匹走上前。
“對,幹死狗娘養的。”不到三十人的騎兵們這回也不保持兩排了,全部催馬走上前,和自己的連長並成一排。
這一回,沒有鋒矢之陣,大家都是鋒,都是矢,兄弟夥兒的一起去閻王殿,不孤單。
“弟兄們,你們慢點兒走,老子們來陪你們了。”騎兵連長環首四顧,仰天發出一聲大吼,將馬刀往前一揮:
“衝!”
日軍少佐可能也沒想過在己方如此優勢兵力下會遭遇如此重創,看著數量愈發稀少中國騎兵已經重新整好隊列並發出衝鋒信號,臉上寒霜俞濃,將自己那柄閃著寒光向前一指,高聲大吼:
“板載!”。
“板載!”尚餘200多人的日軍皆瘋狂大吼,同時放鬆韁繩,兩腿猛夾。
“轟隆隆”的馬蹄聲再度粉碎了不過數分鍾的寂靜。
此時,距離山坳不過五裏路的唐龍已經可以很清晰的聽到那邊傳來的如雷的馬蹄聲響,臉色更是大變。
這樣大的動靜,沒有幾百匹馬是不可能形成的。而那個騎兵連,才不過60人,近百匹馬。
如此大的動靜,那隻能說明,日軍的數量,遠在他們之上。
鄧文部支援而來的一個騎兵營300多人,也不能在這樣的騎兵對決中穩勝那!唐龍沒想到,日寇為了伏擊鄧文所部,竟然如此舍得下血本。
要知道,為了對付隱藏在山裏的鄧文騎兵旅上千號騎兵,關東軍駐熱河多了一個擁有六個騎兵中隊的加強型騎兵聯隊,騎兵數量超過一千五百人。而這次,竟然派了兩個騎兵中隊的兵力出來伏擊鄧文部騎兵。
唐龍現在自然知道了,那個所謂的運輸隊,隻能是日本人放出的誘餌。
但願二虎和騎兵連長不要和占據優勢兵力的鬼子硬拚,殺出一條血路衝出來,隻要他們能衝出來,距離此地隻有十餘裏地的騎兵營就能讓這幫鬼子偷雞不成蝕把米。
唐龍一邊繼續狂奔,祈禱二虎他們不要犯傻,一邊拚命思索著怎麽給這幫鬼子來招狠的,否則,這口惡氣他也是鄧文部上上下下包括他自己,都是吞不下的。
來到熱河至今,從來隻有他們偷襲日本人,那有日本人設套兒偷襲他們的?
而山坳裏的戰場已經過幾分鍾又一輪的生死拚殺,騎兵連長帶著自己的騎兵弟兄們再一次將厚實的鬼子騎兵隊列戳穿狂奔到一百多米外撥轉馬頭。
不過這一次,能陪著他衝出來的,隻有兩人了。
一個,沒了胳膊,一個,胸前還插著一把顫巍巍不停晃動的雪亮馬刀,那把馬刀上,甚至還有一隻牢牢握住刀把帶著手套的手。
那是在日寇還來不及撒手,被他身邊的那名騎兵親自一刀剁下留在上麵的,不過,也因為這一刀,他的一條胳膊被那個日軍少佐一刀削掉。
而騎兵連長自己,同樣也不是囫圇個,他的左手已經無法拽住韁繩了。那是因為,他的左手已經隻剩下一隻帶著大拇指的光禿禿的手掌。
為了救身邊的同伴,騎兵連長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劈向同伴的日寇的刀刃,日寇猛力一抽,鋒利的刀刃直接割斷了他四根手指。
現在,他已經無法用手來控製戰馬,他隻能靠著自己嫻熟的騎技,以兩腿來控製戰馬的方向。
“老大,對不起,我恐怕是不能再陪你殺鬼子了。隻能讓黃老三陪你了。”胸前插著馬刀的騎兵口鼻裏不停噴著鮮血,虛弱的說道。
那把馬刀,完全刺穿了他的肺葉,每一次呼吸都刺激得大量的鮮血湧入他的鼻腔口腔。
“對不起。。。。。”馬上騎兵的聲音終於低至不可聞,趴伏在戰馬上,一動不動。
“耿鐵山,你狗日的別死,你看著老子給你們報仇啊!”騎兵連長的吼聲裏充滿了無盡的悲蒼。
他又怎麽能不悲蒼?
已經死去的耿鐵山怎麽會知道,胳膊被活生生劈掉的黃老三早在他之前就已經死去,死於流血過多,在戰場上拚殺的那幾分鍾,海量的失血早就讓他的生命微若殘燭。
撐到剛才,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失去胳膊的騎兵甚至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臉色慘白如紙的垂下了他的頭,默然死去。但是,他的手還緊握著刀,他的腿還緊緊夾著馬腹。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還在等待著衝鋒的命令。
等著他們連長老大那句:“弟兄們,跟我衝!”
“耿鐵山,黃老三,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先去,老子隨後就來,等老子再多殺一個日本人。”喃喃自語中騎兵連長用左手僅剩的一根大拇指一把扯去眼罩,他那隻隻剩下一個深深眼窩顯得極為猙獰的眼窩裏竟然沁出一滴眼淚,順著麵頰滾落。
北風如刀,淚瞬間成了霜。
滿臉風霜。
帶著血色的風霜。
這個騎兵連最後的一名騎兵,在一左一右已經戰死卻依舊不倒的兄弟之間,用唯一的大拇指勾住了韁繩,再次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馬刀。
他用已經極度嘶啞的嗓子再度怒吼,“弟兄們,跟我衝。”
而就在這個瞬間,他背後的山上,猛然間,蹄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