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惡意投蛇

  蘇橙感覺自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那黑暗將她包裹,讓她無法呼吸,整個人都像要死了一般。


  她如一條瀕死的魚,努力的尋找生存的機會,可無論她怎麽努力,眼前都是一片漆黑暗沉。


  她在黑暗中走著,寂寞和孤獨漫無邊際的襲來。


  她明明是有依靠的,為什麽在如此痛苦絕望的時候,卻找不見那個人?


  “小北北……”


  蘇橙低低的呢喃著,努力睜著眸子尋找著男人的蹤跡。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小北北你到底在哪裏!

  蘇橙長長的羽睫抖動著,幾番掙紮,終於睜開了。


  刺目的白照射進來,她的眸子下意識的眯緊,然後再度緩緩地睜開。


  雪白的天花板,刺目的白熾燈,高高掛起的輸液瓶,精密的醫療器械……她這是在手術室?


  蘇橙的意識慢慢恢複過來,她負手覆上自己的小腹,一片平坦,還隱隱傳來手術後的疼痛。


  孩子應該已經平安生下來了吧?

  孩子現在在哪裏?

  蘇橙嘴唇微張,努力發出一絲聲音,可是嗓子卻幹啞至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她想抬起手臂把臉上的呼吸罩給拿掉,可是手才抬起一點點,就扯到了什麽東西,讓她的身體也跟著一陣劇痛。


  她痛的眉毛皺起,卻依然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有些絕望的睜著眼睛,等待著醫護人員進來。


  手術室的門口。


  霍北川的腦袋埋在膝蓋間,渾身都透著頹靡和敗落。


  整整三天了,蘇橙還沒醒來!


  褒祖說,如果她再醒不過來,那麽將會再一次陷入危險之中!

  他多想進去陪著她度過這最危險的時刻,可是,所有的醫生都不允許他進去。


  因為重症手術室需要無菌的環境,他進去,就會造成蘇橙再度感染。


  所以,他隻能站在這一堵牆外麵的走廊上,等了一天一夜又一夜。


  “老大!”


  夜痕急匆匆的趕來,正想說什麽時,卻見霍北川一臉的頹敗,好像除了蘇橙,沒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關心。


  但老大已經在這裏不吃不喝不睡的守了三天三夜了,再這麽下去,身體怎麽吃得消?

  夜痕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調取了那天晚上的監控,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出入大嫂的病房,而且據小護士回憶,那天大嫂出了病房之後,為了給病房通氣,小護士特意將病房的窗戶給打開了,有沒有可能是那些毒蛇自己從窗戶口爬進來的?”


  霍北川的注意力終於被轉移了一些,他頹然的眉毛皺起,冷聲開口:“不可能,冬天戶外不可能有蛇,一定是有人惡意投蛇,那個小護士很可疑,直接抓起來審訊!”


  “老大,那個小護士天天來給大嫂測溫度做檢查,怎麽會可疑?”夜痕抓了抓頭發,“不如老大你親自去審問吧,我的能力實在是有限,查不出來啊!”


  隻有給老大找點事情做,老大才不會一直守在這裏,他看著都覺得心累。


  可是,霍北川卻絲毫不領會他的好意,冷冷道:“既然你審不出來,那就讓能審的人去辦!”


  他不會離開這裏一步!

  他要陪著蘇橙將這個生死攸關的危機給攻克!

  夜痕不由默默地再次歎了一口氣。


  從大嫂出事到現在,老大就沒離開過這個手術室的門口。


  哪怕孩子早就生下來了,哪怕孩子也因為早產有些虛弱的待在保溫箱裏,老大都沒去看過一眼。


  在老大的心中,任何事任何人都無法取代大嫂。


  夜痕搖了搖頭,隻好自己再去查前幾天晚上的投蛇事件。


  霍北川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緊閉的大門上,他抬腕看了看時間,上午十一點。


  終於又到了每天一次的探視時間。


  霍北川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因為起的太急,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一陣暈眩,差點栽倒在地。


  但他顧不得這許多,連忙套上了無菌服,推開病房的門,就朝裏麵走去。


  他步履踉蹌的向前,以為會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樣,看到的是昏迷的蘇橙時,就對上了一雙漆黑的澄眸。


  她的眸子帶著絕望,在看到他時,卻帶上了一絲怨責。


  “蘇橙……”


  他走過去,彎腰就抓住了她的手。


  她醒了!

  她終於醒了!

  不管她怎麽怪他,隻要她還活著,什麽都沒關係!

  他願意用一輩子來為他的這一次疏忽贖罪!

  然而,他抓著的那隻手,卻掙紮著要抽離出去。


  蘇橙用盡自己渾身的力氣,都無法將自己的手從霍北川的掌心裏抽出來。


  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不在。


  她危急要早產的時候,他不在。


  她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他依然不在。


  好像從認識相知到現在,每每她墜入懸崖底端的時候,這個男人都不在!


  既然被需要的時候不在,那以後再回來,又還有什麽意義?

  一股怒意從蘇橙的胸腔盤旋直上,可她知道,這時候不是問責的時候,也不是動怒的時候。


  她的眸子沒有威懾力的發出一道冷光,一字一頓緩緩開口:“孩-子-呢?”


  “孩子很好,等你好了我們就可以去看他。”霍北川用嘴唇輕吻著她的手,輕柔的開口,“你要快點好起來。”


  聽到孩子很好,蘇橙心中的悲慟和怒意總算散去了一些。


  她真的很擔心早產會讓孩子無法活下來。


  她舒了一口氣,淡淡的開口,每說一個字,嗓子都像被刀子劃過一般,有些生疼,但她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孩子的消息:“是女孩還是男孩?長得像你還是像我,他乖不乖……”


  霍北川的臉上忽然一僵。


  鄭醫生好像跟他講過孩子的情況,可是那時候蘇橙命懸一線,他哪有心思去想孩子的事?

  是男孩還是女孩,他不知道,長得像誰,他更不知道。


  他隻知道孩子目前的情況還好,並沒有那麽危重,所以並沒有分出多餘的心思。


  可是當他對上蘇橙那雙猶疑審視的目光時,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舌尖有些發澀發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嗬!”


  蘇橙極盡全力的一笑,將他的手給揮開。


  她臨時遇險早產,他不在時,她還能安慰自己,他是有事情要處理,一時之間趕不過來。


  可是孩子都生下來了好幾天,他卻連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不知道!


  這麽多天,這麽多個小時,這麽多分鍾,難道他都沒有時間去看哪怕一眼嗎?


  說到底,就是不在乎!

  不在乎才會連孩子的性別和樣貌都不關心!

  蘇橙深深地吸一口氣,失望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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