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祈福之樹

  往事已成往事,深陷其中,只會讓自己痛苦。她現在要做的是安全從元國回去大晉,回去看看祁鳳曦到底發生什麼事,正如拓跋栗說的,她沒多少時間可以去耗。


  她耗得起,祁鳳曦耗不起。如今,她對祁鳳曦不再是那般深情執著。不再解不開心中的遺憾,過去無法改變,她只能向前走,只能往前走。不管將來再經歷什麼,她都只能往前看,她要堅定自己的立場,要該心狠的時候就心狠,該放下的時候就放下。就如即墨離說的,把每一次離別當做一次輪迴再生。她只是沒有喝下孟婆湯,還保留著曾經的記憶。


  一切都釋懷了,一切都該釋懷了,只待他們今生走完,她再啟程去尋找星盤。


  想到這裡,蘇葭兒收起心思,「恩,我們去遊船河。」


  祁夙慕帶上面具,輕笑著,轉頭朝河邊的方向走去。


  蘇葭兒看了那盞面具大燈一眼,然後跟上祁夙慕。


  風搖曳了燈,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很艱難才擠到了河邊,河兩岸不間斷的放著小煙火,沿著河岸下去,面具燈籠一路而下,煙火迷離,燈光閃爍,河邊市集上人群熙攘,歡笑聲,吵鬧聲給這景緻增添了不少熱鬧氣氛。


  停靠在石階下的小船,皆是裝飾華美的琉璃面具船,船頭都掛著一個曼陀羅花面具,船身上七彩琉璃耀眼飛光,船尾揚著綉旗,旗上綉著面具神,船頂上一顆光明燦爛的珠球,珠球在燈光和煙火的映襯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整艘小船看起來十分富麗。


  祁夙慕跟蘇葭兒解釋道,「這些船都是張家的船,每年只有這個節日的時候才會調出來用,在集市上所有吃喝包括玩都是不要錢的,這坐船也是。」


  蘇葭兒打量了船家一眼,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船夫。


  祁夙慕跟一個船家招了招手,那船家把船劃到了蘇葭兒和祁夙慕的面前,笑著問道,「兩位爺,可是要坐船?」他看出了蘇葭兒是女子,只是沒有必要去戳穿。


  「恩。」祁夙慕應著,跨腳上了船。


  站穩后,他對蘇葭兒伸出手,蘇葭兒看了看祁夙慕伸出來的手,遲疑了一會,還是伸出手,在他的攙扶下上了船。


  上了船,兩人摘掉面具。這小船的空間還挺大的,可以坐在外邊看兩岸風景,也可以坐在琉璃屋裡邊,琉璃屋裡邊開著兩扇窗子,可以從窗子看到兩岸。


  琉璃船屋裡,墨綠色織花軟墊,一張小几,小几上還有幾樣吃食,一把白瓷酒壺,兩個小酒杯,頂上掛著一個琉璃串子小燈,一旁還有著熏香爐。


  蘇葭兒和祁夙慕坐下,蘇葭兒望著兩岸入神,這些年來,她一直活得很沉重,心中一直都背著包袱,從來沒有好好走走,沒有好好去欣賞一下這些民俗,也沒有好好去遊玩一番。


  在整個國家滅亡,父皇和太子哥哥還有晏瀾死後,她難過了兩百年,一直在尋找當年的答案,一直想要僥倖晏瀾還活著,只是他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她找不到他,他也找不到她。


  尋找那就是在她遇見阿修之前的人生。


  後來,她聽聞大晉皇宮內有一塊星盤,她喬裝成宮女混入皇宮。


  可無法預計的是,她遇上了祁子昭和阿修。


  愛讓她放緩了腳步,那麼多年她一個人,那顆心已經快要枯竭,當有水分灌溉,心就會再次活了。


  祁夙慕看著靜靜的蘇葭兒,她深思悠遠,不知道在想什麼,偶爾低眉,偶爾蹙眉,可即使是這樣,她也別有一番風情,讓人不忍去攪亂這副畫面。


  許久,蘇葭兒晃過神,這才注意到祁夙慕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


  她凝眉看向他,「七王爺,看的不厭煩嗎?」


  「如果不是你,那就會。」祁夙慕答道。


  「呃……」蘇葭兒無言以對。


  船也適時的停下,避免了兩人的沉默,船家朝屋裡說道,「兩位爺,到地了。」


  祁夙慕沖蘇葭兒淡淡一笑,「下船吧。」


  他又笑了,似乎跟她在一塊,他笑的次數越來越多,這到底是為什麼,她心底很明白,只是一直以來都逃避。


  她出了船屋,站直了身子,迎面檀香味竄入鼻中,她循著香味望去,岸邊上一顆參天大樹,大樹前邊一個巨大的香爐,裡面燃著還未燒完的香。


  樹枝上懸挂著無數的小木雕面具,小面具隨風搖擺,撞擊出悅耳的聲音。


  這應該就是祁夙慕說的祈福的地方。


  上了岸邊,祁夙慕領著蘇葭兒走到領取小面具的地方,他拿了兩個小面具,然後給蘇葭兒一個。


  面具桌旁邊是筆墨桌,那深紫色的液體發出好聞的味道,蘇葭兒沒見過這樣的墨,說是墨,更像是植物的汁液。


  祁夙慕見蘇葭兒有些不解,他說道,「這是挂面具那棵樹的汁液,那顆樹被成為神之樹,因為它從元國立國開始一直到現在,經歷了千百年的變化,仍是屹立不倒。也有傳說,當年元國的太祖在這裡遇見了一個帶面具的神女,面具神女告訴他,他可得天下,所以他也加入了爭奪君主之位的行列。現在的面具狂歡節,也有一部分意思是在對這個面具神女表示感激。所以,用它的汁液在小面具上寫下祈福的話,也代表了用神之水在祈福,寫完后,把小面具拋上去懸挂著,表示面具神女收到了你的乞求,面具神女一定會保佑你。」


  蘇葭兒聽完,淡淡說道,「沒想到七王爺對這些事情也了如指掌。」


  「只是順心就記了。」祁夙慕說著,拿起筆,沾了沾紫色汁液,彎身在小面具的背後迅速寫下乞求的內容。


  蘇葭兒眉頭微挑,他這意思是他不想記得,只是人家說了一次,他就記心裡去了,這人真是狂妄。


  她也拿起筆,「順心記了,還順心祈福?七王爺可不像是這麼矯情的人。」


  祁夙慕沒有說話,而是沖蘇葭兒神秘一笑。


  蘇葭兒被他這麼神秘一笑攪的莫名其妙,「笑什麼。」


  「怎麼祈福到了我這就成了矯情?」祁夙慕笑容褪去,取代的是認真的神色,「我就不能做這個?」他記得她跟祁鳳曦一起祈福的時候,可是很開心、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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