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是朋友
兩人下降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祁鳳曦才回過神,他瞥見千玄線,有些意外,在兩人墜落的那一刻,他以為這一生就這樣跟她一起走了。她總是很有辦法,她總是能獨當一面解決很多事。現在連生死關頭,她都能冷靜的想出辦法。
雨水沖刷著她的小臉,她的神情還是那麼淡然,只是淡然之中多了一抹嚴肅,認真的嚴肅。
毒開始蔓延,痛楚讓他難受,但他笑了,笑如暗夜繁星璀璨,若是這樣死去,他不後悔,不埋怨。她是他這麼多年來,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屠森、關霖、茹樂和祁景珞是他的家人,她是朋友,唯一的一個朋友。
為朋友而死,他不遺憾。
冷靜下來想想,他一直不知道她對他意味著什麼,他卻想要去保護她,無條件的信任她,原來他在心中早已把她當做朋友,而不是一個為他破案的女子。
蘇葭兒感受著祁鳳曦的體溫,還有他呼吸的氣息,她有些不適應,現在回想起來,在她不經思索抱住他那一刻,她想到的是她不想失去這個如春風煦日般溫柔的男子,他就像是她心中的第二個阿修,她想要去保護這個阿修的存在,因為已經有了一個遺憾。
下墜時,雨滴砸落在臉上,有些吃疼的讓蘇葭兒皺了皺眉。祁鳳曦看出緣由,他將頭輕輕靠在她額頭邊,為她擋住雨滴。
祁鳳曦這個舉動讓蘇葭兒失神了一下,或許是雨水的關係,她的眼眶有些發紅。
那一年,御花園中,阿修也是這般抱著她,將頭輕輕靠在她額頭邊,低聲對她說,「有我在,別害怕。」
溫雅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有我在,別害怕。」
蘇葭兒渾身像是被閃電迅速竄過一般,心口麻麻的,有些痛,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她抬眸偷瞄了一眼祁鳳曦,認真取代他平日里的溫文爾雅,他很認真在對她說這句話。
「哐當。」蘇葭兒感到環繞中心的冰牆,似乎被敲碎了一塊,一股暖流將那一塊融化。
她垂眸,眸光暗淡。
這一刻,她多希望輪迴之說是真的。阿修的輪迴就是祁鳳曦,祁鳳曦的前生就是阿修。
他們之間太多太多的相似,太多太多的一樣。
有時候,會一樣到讓她忘了這是阿修還是祁鳳曦。
可她心中的理智會告訴她,醒醒吧,這不是阿修,這是祁鳳曦,是當今的十九王爺。
她不由得嘲笑自己,為何這麼理智,難得糊塗一些不行嗎?
急速的下墜驟然停下,蘇葭兒一下子回過神,是千玄線到尾了。她看了一眼腳下,下面是一片湖泊,湖面距離他們停留點還差一段的距離。現在只能鬆開千玄線跳入湖泊,也慶幸他們腳下是湖泊,而不是亂石。
不過……
蘇葭兒看了看祁鳳曦的傷口,黑血已經凝結,他體內的毒已經不受壓制,在慢慢侵蝕他了,如若不及時治療,他會毒入心肺而亡。
想到這裡,她迅速說道,「十九爺,我們要跳下去。」
祁鳳曦在停下來時,也想到了要跳下去,他語氣之中有些擔憂,「你可以嗎?」他看了一眼蘇葭兒鎖骨上的五爪金鉤,她一定很疼吧?
蘇葭兒順著祁鳳曦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鎖骨上還有著五爪金鉤,因為大雨的沖刷,不少雨水進入了她的嘴裡,她的傷已經好了很多。
「十九爺,我沒事。」蘇葭兒正說著,眼角瞥見離湖泊的不遠處有間草屋。
她又問祁鳳曦,「十九爺,你懂水性嗎?」
祁鳳曦點頭,「略懂。」
「好,那我準備解開千玄線了。」
「小心些。」祁鳳曦不忘囑咐。
在蘇葭兒解開千玄線那一刻,兩人十指緊扣的手下意識的握得更緊,在一瞬間,兩人一起跌落湖泊,激起水花四射。
兩人游到了湖邊,毒侵蝕的痛楚讓祁鳳曦臉色驟白,他仍舊努力扯出笑容,對蘇葭兒說道,「我們活過來了。」
蘇葭兒是醫者,她早從祁鳳曦的臉色中看出他在強忍被劇毒侵蝕的痛楚,可他那麼從容的笑著,她心口一窒,有些堵的慌。她站起身,祁鳳曦也咬著牙勉強站起身,她扶住他往草屋走去。
「十九爺,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她沒有華麗的語言去安慰,也沒有信誓坦坦的保證,只是一句真摯發自的內心的話,而這句話讓祁鳳曦這一生永遠都銘記於心。
祁鳳曦每走一步都是艱難的,毒發讓他意識開始漸漸渙散。
走到草屋前,蘇葭兒用力推開門,扶著祁鳳曦進屋,剛進屋內,祁鳳曦就失去了意識,蘇葭兒被摔倒的祁鳳曦拉扯著跪下來,她用盡全力把祁鳳曦放到床上。然後掃了一眼四周,這應該是進山來打獵的獵人建造的小屋,也就是說有路能進入這個懸崖底,這樣一來她就不用操心要如何出這裡了,而當務之急是給祁鳳曦解毒。
蘇葭兒低頭看了一眼鎖骨上的金鉤,金鉤造成的傷已經在慢慢痊癒,索性祁鳳曦方才沒有留意到。她走到門口伸手把金鉤拔出,然後用手接了一些雨水喝下,鎖骨上的傷痕漸漸撫平直到消失。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床邊,目光落在祁鳳曦肩胛骨上的紅色小箭,怪她一時大意。這紅色小箭是東支部族忍者的暗器,箭上抹著蟲蛇毒,蟲蛇毒劇毒無比,入侵心肺當場就斃命。
祁鳳曦若是沒有服下她的玉露丸壓制毒發及心肺,只怕現在已經到黃泉路上了。
只是……
現在沒有任何的藥材,要解毒只能……
蘇葭兒蹙了蹙眉,目光移到祁鳳曦的臉上,他雙目緊閉,嘴唇發白,呼吸斷斷續續。
她起身在角落搬來乾的柴火,找到火石把柴火點著,又找來干布幫他拭去臉上的雨水,把干布放在一邊,輕手幫他解開衣袍。
看著他傷口處緋發黑的血肉,她眸中掠過一絲心疼,她從靴子內的暗縫拿出匕首,把匕首放到火上晃了晃。她坐到床邊,一手搭上小箭,用匕首輕輕把僵硬的肉割開口子,然後一個用力將小箭拔出。
她立即俯身,唇貼上傷口處,吸允著傷口。
這種情況下,她只能將毒吸出來,而毒會被她吸收入體內。
祁鳳曦朦朧中,感到冰涼柔軟的東西貼在自己傷口處,酥酥麻麻的感覺在傷口處蔓延開,身子漸漸變得輕鬆,錐心的痛楚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