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清天之上
從大司命府離開，下一步她打算上三清天碰碰運氣。
不得不說，這是什菱花的意識第一次與人形的身體結合，可以做的事確實很多。
可惜她並不打算讓這個世界繼續存在了。
子騫的那顆妖心有詐。
她挖出他的妖心之後，他看上去仿佛隻是受了皮肉傷。比起身體的痛苦，她更記憶猶新的是他神情中傷心絕望的表情。
那隻之前盛著純羹的空碗被他掙紮打翻在地，在她離去前，他朝她的方向伸出手，仿佛要挽留什麽。
她當然沒有停留。
當年一切都是因為佛祖的生死簽而起，她知道這個世界的佛祖隻存在於三清天之上。三清天，不是想去就可以去的地方。
三清天並不是一個固定的地名，而是存在於靈台之中。像她這樣的初神，要上一次三清天應該不是太難的事。
什菱進了青桂宮，殺氣騰騰，那些小仙娥再一次伏地拜倒，這次沒人敢說話了。
她關了門，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便進了臥房，看起來並沒有因為那張喜床而有心理陰影的樣子。
端坐輕輕閉眼，她試著感受靈脈中的初神之力，頓時間滿室花香，是什菱花那種迷人心智的奇異香氣。
周身騰起的紅光籠罩她，她在這紅光形成的罩子中進入另一個世界。
什菱很確定，這個世界她曾經見過——甚至可以說生活過。
那就是上一次天劫之前的世界，這裏和截然不同，是一片望不到頭的平整大陸，所有的生靈無差別地生活在這片大陸上。
海洋被包裹在大陸之中，沒有人能探到大陸的邊緣。
什菱在這裏見到了許許多多像她一樣的初神，他們有的是從世界的神識中來，有的則是上一次天界之後彌留在這裏的虛影。
從靈台進入神識世界，在世界裏也隻是一片虛影而已，所以他們並沒有什麽不同。
奇怪的是，三清天不存在任何氣息，這是一個沒有味道的世界。
大陸極其遼闊，和她作為花的時候看到的太不一樣——那時她隻能仰望著天空的黑龍。
要找到佛祖，她隻能耐心向周圍遇到的其他初神打聽。
熱心的初神們給出了各種方法。
“進入前麵的天輪，自己數一千一百個輪回便可以出來見到佛祖。”
“看見那座玉枕形狀的山了嗎？用法術將自己的身體變大至頭枕於山上，睡著後在夢中夢裏在找相同的玉枕山。如此重複幾次便能找到佛祖。”
“用這把劍插進自己心口就可以見到。”
“我這裏有一張地圖，你順著這張地圖找就可以了，不必理會那些花裏胡哨的說法。”
什菱耐心將這些方法一一嚐試，可是始終無果。
她知道此行不會特別順利，但一次次的失敗還是讓人感到不耐煩。
直到她麵前出現一個白衣女孩，她的不耐煩變成了絕望。
“什菱，是你嗎？”那女孩格格嬌笑。
“阿祝。”
“什菱的聲音這麽好聽啊。”
她不答話，想你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把聲音。
“什菱在這裏做什麽？”阿祝接著問。
“你說呢？我們會在這裏見麵，難道做的不是同一件事嗎？”什菱反問。
“你想阻止夢海天劫？已經晚了，你就是天劫。”
“不是想阻止，我想結束天劫。”什菱答道。
麵麵相覷，阿祝明白了，她們想做的不是同一件事，而是兩件截然相反的事。
阿祝之所以在這裏尋找，不過是因為雲箋的蛟魂要複活成實體，還需要時間，需要玄靈之力。
她雖然用渾天結界控製了冥界，不讓玄靈之力流出，但還是感覺到有一股極強的玄靈之力流淌在結界之外。
她在尋找這股玄靈之力，便跟著什菱的神識來到了三清天。
而什菱居然在這裏問佛祖，阿祝覺得她到底是剛剛來到世界的初神，什麽都不懂。
“佛祖不在這裏，”阿祝說，“我很早之前就找過，三清天是空的，這裏所有的初神都是虛影。”
可是，三清天明明是世界的最高力量。
“怎麽可能？”什菱震驚，“你的附禺劍不是戰佛化身的嗎？連戰佛也不在三清天？”
“戰佛是世界最後一尊佛。”阿祝答道，“但是他的肉身早就不存在了，化成了整個大自在海的彼岸。”
“你是怎麽知道的？”什菱懷疑。
阿祝收起甜笑冷眼看她“想想夢海天劫是怎麽觸發的。”
是了，她能從千符陣的陣影中被祁川帶出凡界，說明附禺劍和血契之主之間已經有了裂痕，否則的話阿祝一定會阻止他這麽做。
禦天陣啟動的時候，阿祝應該就是被困在大自在海彼岸了吧。
她是初神，所以從大自在海回來還會記得彼岸發生的事情。
什菱淒然一笑“阿祝，我信你。”
然後轉身離開了三清天。
神識重回青桂宮，什菱定了定神向外走去。
現在她知道為什麽四方戰神明明隸屬三清天卻為仙帝所用，三清天根本是空空如也呀。
就算找回了自己的身份，什菱一時也想不出要如何以一己之力毀掉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含有靈力的生靈太多，他們是不會被毀滅的，就算將他們全部殺死，也隻會進入輪回。
身在這個世界中，她也感覺不到兩個世界合二為一的程度，就像身處三清天幻境，根本分不出什麽是虛影什麽是真實。
什菱覺得身上一陣發涼，子騫的囚籠實在太過瘋狂，讓兩個世界陷入無解的絕境之中。
除了在這裏繼續生活下去，她暫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隻是什菱根本不屬於現在這個時空，她隻能重新做回蘇彌雅。
如果是蘇彌雅的話，現在會做什麽？
她想了想，朝洞冥台走去。
先去找兩位哥哥吧，即使他們也算不上她的哥哥。
喚起仙罩，飛身之下，以她現在的初神之力幾乎是瞬間就到了冥界。
這個地方好熟悉啊，忘川讓她想起清洹河。
冥界裏生活的玄靈一族，顯然並沒有意識到渾天結界的存在。
“阿祝也終於明白什麽是愛了，”什菱不屑地想，“她的愛也是一樣，把別人困在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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