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記得我嗎
祁川看著眼前的阿祝,她神色比之前一刻完全變了。
從隱藏著瘋狂的焦慮,變成舒展和暫時滿足。
他瞬間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
在那一瞬間子騫已經帶著蘇彌雅離開,凡間通往冥界的氣河之上隻剩他和阿祝兩個。
“阿祝你瘋了嗎?”祁川大怒一把割破麵前的結界——這結界的靈力比之前弱了不少,看來他的猜測確鑿無疑。
“阿祝你停止了時間?你去做了什麽,收集雲箋的蛟魂嗎?你的靈力損耗這麽大,現在到底過了多久?”
阿祝一笑:“比我想的順利,才過了一千年而已。”
什麽……
一千年的孤寂,麵對著一成不變的天地,聽不到一絲聲音。
她為了收集蛟魂竟這樣過了一千年?
祁川無法想象那種折磨,魔尊為了雲箋居然耗了這麽多修為去爭取一千年的時間。
他不由得低下頭,她既然堅決做了這件事,那她所說的是真的了。
夢海天劫不是要自己和月兒大婚才可以,他們還身在凡界在在水麟珠中時就引發了天劫。
雖然他的身體沒有一絲一樣的感覺。
所謂的天劫跟他想的天昏地暗電閃雷鳴的景象完全不一樣。
也不需要誰耗盡畢生修為去挽救去抵抗。
夢海天劫來得這麽安靜,比風還安靜。
但確實發生了。
就好比剛才阿祝尋魂的那一千年,在**的任何生靈看來都不過是最尋常的一秒鍾。
隻是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一千年後,僅此而已。
“子騫,不會傷害她。”阿祝說,“你跟我回去,不要去找她了。大自在海的事,我不怪你就是。”
祁川不語,阿祝越是對他的背叛輕描淡寫,他就越覺得古怪。
“走吧,附禺,”阿祝拉過他,“碧昆海有新客人。”
她又再次重複:“她不是蘇彌雅,子騫不會傷害她,隻有她傷害子騫。”
“她……她是誰?”祁川哽咽問。
阿祝搖搖頭:“你知道也沒用的,她就是天劫。”
祁川回了瑲琅殿,阿祝卻一咬牙把整個冥界控製在渾天結界下。
不管夢海天劫還會發生什麽,她要保下整個冥界——因為她需要玄靈之力,很多很多的玄靈之力。
遠得看不見氣河的地方,子騫帶著蘇彌雅往幻川飛去。真龍的妖息是世間最純淨的,堯臨沒有覺察。
在他作為司馬粼的夢裏他見過幻川,現在想來那便是他現世的預兆。
她也見過幻川……
隻是她現在還睜不開眼。
黃衣已經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他,這是涔河河畔一處喧鬧之中的閣樓。
幻川沒有人能想到妖尊已經現世並隱身於這鬧市中。
閣樓地下,黃衣在焦急等待著。她本來就沒有打算讓北戰神接走蘇彌雅,天婚未成,這裏麵一定有玄虛。
她作為冥使時是有緣渡的引路使者,對凡界輕車熟路,一早便已玄靈之身下凡界探過,這個黑衣靈力精純的公子,正是少尊主在凡界的良人。
可惜少尊主在凡界肩負重任,最終也沒能和太子見上一麵,黃衣對這個結局耿耿於懷,沒想到太子上了冥界仍然留有凡間的記憶,而且是個靈力這麽深厚的高人。
他一定會對少尊主好的,黃衣想,他會把少尊主安穩帶回來。
她的想法沒錯,子騫在時間快來不及之前把蘇彌雅帶回了幻川。
子騫退出房門後,黃衣以玄靈之身驅動牽靈盞,為少尊主引靈。
原本這句身軀裏蘇彌雅的魂魄還在遊移,當注入牽靈盞中的魂魄後,再輔以玄尊下凡界前交給黃衣的錦囊中的靈力,魂魄很順利就複位歸體。
蘇彌雅還要過一段時間才會蘇醒,黃衣輕聲出門關上了門。
黑衣的公子緊抿嘴唇守在門邊,見黃衣出來忙問:“如何?”
“公子放心,一切順利。”黃衣答道。
她見慣了南來北往的客人,從這位公子的臉上看出了一些什麽。
本來想問他和白瑉白公子有什麽關係,不過想想還是不要在這時多事,便沒有問出口。
名字總是要知道的吧?於是問道:“公子,黃衣應該怎麽稱呼你?”
“我叫子騫。”
子騫,真是翩翩風度一個好名字。
黃衣已經把他看作少尊主的下一個準夫君,心裏對他很有好感。
“子騫公子,我會看著少尊主,一旦醒了我便去稟報你。”
“好,有勞黃衣。”子騫道。
事情的發展不是全然和他想的一樣,但是他現在心裏也想不到別的事情。
作為司馬粼的一生,記憶還留存在他腦中。
甚至連那碗羹湯如何烹調,他都還記得清楚。
“她醒過來也不再是關關,估計口味也變了吧。”子騫想。
那麽還是倒一杯溫水的好。
如果她醒了,自己應該怎麽叫她呢?她以前沒有過名字,或許還是應該叫自己的上一世給她取的那個名字?
“子騫公子,子騫公子!”黃衣興奮地跑來,“少尊主醒了。”
可他的溫水還沒準備好。
好在黃衣貼心地給他備好了……
子騫接過水進門去,看見她確實醒了,翻了個身不過還沒睜開眼睛。
他將溫熱的水喂進她口中,她才睜開眼,迷茫地打量著他。
“關關,你醒了。”子騫脫口而出這個名字。
她沒有反應。
是不記得凡間的事了?
“你認識我嗎?”子騫問。
她搖搖頭。
不得不承認,子騫有一點失望的。這不公平,因為他從凡界離開不久就恢複了上一世的記憶,她卻好像沒有。
“你是誰?”她問。
對她來說可能就和睡了一覺一般吧,她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從忘川之源下凡界之前。
她變成了很聰明的女子,他想。
她先是問了冥界的情況,他老實回答說魔尊已經控製了冥界。不過既然她沒有想起來,那也不必急著跟她說,隻要她想,自己可以把魔尊從冥界趕走。
他知道阿祝三分鍾熱度,那個女人也不是非要複活不可。
但她變得比他想象的更聰明,想了一想就問道:“我睡了多久?”
“一千年,”他答道,“我們終究沒能阻止夢海天劫。”
如果不是夢海天劫,我又怎能見到你呢?
因為你就是天劫。
她眼裏有東西閃過,好像在回憶什麽。
子騫忙問:“想起什麽了嗎?記得我嗎?”
她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