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陣影
想到這，雙生子哥倆手心都不禁得微微發汗。
兩人六千來歲的年齡，做玄尊左膀右臂的世間卻是從蘇彌雅出生前就開始了。
如何打點冥界黑白兩道，如何與翠微閣眾位閣老協商共事，雙生子皆已學得有模有樣。
玄尊還在冥界時，時常於無人時誇讚他們哥倆二人，就算爹爹有一日不在冥界了，你們也能與月兒攜手護冥界周全。
就算……連月兒也不在。
彼時的雙生子並不明白爹爹是什麽意思，好端端的玄冥少尊主，爹爹唯一的女兒，怎麽能說不在就不在了呢。
時至今日，哥倆才明白，爹爹無時無刻不在擔憂著某種最壞情形的出現。
但與此同時，也無時無刻不在為月兒做著萬全的計較。
二少知道玄尊一定是下了凡界，說不定已經見到了月兒。
而設置一位引靈人，說明他知道月兒並未從冥界下界，而是通過忘川之源。
玄靈之身，本可在冥界和凡界自由行走，無需引靈。
若是仙身不慎從忘川之源跌了下去，並且自身下界的意願能夠抵禦忘川之源裏自下而上的狂風，執意下界，那麽從凡間出來時，便需要一位玄靈進行引靈。
引靈的玄靈，自身會有一定的危險。
如果上界之人有任何不測，引靈人需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承接此人的魂魄。
所以玄尊將璜瑜化成女身的黃衣時，那一刻她便立下了誓死保護少尊主的誓言。
昨日從天婚消失的北戰神祁川來找過青丞，並告訴了他魔尊所說的，蘇彌雅並非玄尊的女兒，而是逝去的大司命符離之女。
“也就是說，月兒是仙身？”青丞並沒有像祁川想象中的那麽震驚，於他而言，兄妹情誼早已融入骨血，無論月兒是不是玄尊的女兒。
當然，他還是驚訝於月兒作為玄冥少尊主，根本並非玄靈之身。
祁川接著告訴青丞，月兒並沒有按照正常規則從冥界下界，而是從忘川之源，以曆劫的形式，被他用禦天之術形成的風龍給推了下去。
青丞差點沒和他打起來。
於是祁川也就沒有告訴他大婚前夜發生的事。
有了這個信息，玄冥二少才推測出，玄尊從冥界離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應該是璜瑜，也就是現在的黃衣。
並且，爹爹也在凡界。
昨日，祁川同時告訴了青丞，定淵閣中之前所藏的仙體，已經無用，仙帝的魂魄破滅，隻有精元裹於那具仙屍之內。
青丞這才明白，天婚未成這麽大的事，仙帝竟毫不追求，如此麻木，是何原因……
“所以，祁川又想從凡界把月兒撈回來？”奚風問道。
對這個與魔尊說不清道不明的準妹夫，奚風實則有很多的懷疑。
“嗯，”青丞點頭，“大概是，黃衣會在忘川之源為月兒作引。”
“他打算強行結束月兒凡間這一世？但他若下凡，魔尊應該第一個便會知道吧。”奚風覺得這個計劃並不完美。
“他不下凡，”青丞放下手中茶杯，近前一些，“他打算用禦天陣，與思玄教那個千符陣做成他自己的陣影。”
“陣影？”奚風把身子轉向正對著青丞，感歎道，“厲害。”
看來北戰神打算在凡界開啟千符陣時，在仙界同時開啟禦天陣，以禦天之術強行將兩陣的陣眼相合。
這樣一來千符陣就會變成禦天陣的影子，千符陣的陣眼就會出現在禦天陣的陣眼之中。
換句話說，這是一種瞬間移動的術法。
瞬間挪移可以千裏萬裏，可以搬動巨物，但是這種一個大活人直接從凡界移到仙界的……
也隻有北戰神了。
奚風那一句“厲害”，表明他對北戰神能玩出的這些花樣由衷佩服。
“也好，”奚風挺直身子，雙手枕在腦後，“月兒跟著那幫凡間道人當什麽聖女，實在沒意思。”
青丞也覺得難以想象：“誰知道呢，她堅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暴露本性。”
青丞自然不是**唯一這麽想的。
天婚不成，除了又多了給鴻城的白澤書局新的靈感之外，那幫紅錦公子團也再次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從幻川送往小音殿的禮物倒沒斷過。
造孽，月兒這一世可是在凡間當她冰清玉潔的聖女啊。
“你說……”青丞欲言又止。
“不會。”他還沒問出口，奚風便答道。
也是，雙生子之間，欲言又止沒什麽實際作用。
奚風知道，青丞想問的是，祁川將月兒從凡界帶回來之後，是怎麽打算的。
如今仙庭的旨意，應該都不算數了。魔尊既然複活，北戰神就受了牽製。
嚴格來說，**容不下這樣的戰神。
奚風接著說道：“我覺得月兒不會接受，祁川也不會再想與她牽連。”
“看來，你我想的一樣。”青丞道，“如果他有心追回月兒，何必急於一時。
陣影之術，說得好聽叫扭轉乾坤，說得不好聽，叫逆天而行。
如果他打定主意想再續前緣，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何要廢這個勁。”
“這麽做的確多此一舉，”奚風眉頭一皺，接著說道，“眼下**暗中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若他還有心當這個戰神，又怎麽會把靈力浪費在這種事上呢，更何況——”
“更何況月兒在凡間會更安全一些。”青丞接道。
奚風點頭：“是啊，與其卷入**的暗潮洶湧，倒不如讓她在凡界避一避。”
玄冥二少不知道夢海天劫之事，固然不知，魔尊現在也在尋找月兒。
祁川已向魔尊承諾，隻要月兒平安回到冥界，他願意重塑劍身，再不化形。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血契之主未死，這本該煙消雲散的血契竟會惹來這麽大的麻煩。
祁川心下打定主意，將自己的神力渡給西戰神允羯。後者已飛升耀天之境，而且眼下蒼穹凶獸並無反撲之勢，接替他，西戰神是最合適的人選。
正因為他是四方戰神中神力最強的一位，他更加不能容許自己再這樣存在於天地之間了。
如果真的因為自己引發夢海天劫，祁川覺得，罪無可赦。
隻是他這一世亦生了私心，在自己再次沒有任何感覺之前，唯一的願望不過想再見她一麵。
他會把雪焰鉤還給她，抹去塗魂香，希望也可以抹去她對這段情緣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