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覆舟

  凡間緊張的局勢一觸即發，蛇族覆滅後，凡間妖力動蕩。


  當然，沒有靈力的凡人感覺不到，但擁有靈力的妖族皆有異象出現。


  司馬粼在蛇穴化為妖身，白瑉在凡間也恰好可以自由化身為人形。


  這些都不是巧合。


  當妖化身為人形，便完成了修築靈根的第一步。


  而此時凡間的妖族紛紛自相殘殺，譬如炎齊蛇族中已經化形的蛇妖，他們死後破碎的靈根飄蕩在凡間世界，以看不見的形式流淌著。


  這些看不見的妖族靈力，聚少成多，最終導致凡間妖力震蕩，直達凡界之外的妖界。


  ……


  幻川臥凰宮裏，妖王堯臨正對著凰靈墟發愁。


  二十萬年前，妖王率軍一統幻川十三嶺之時，無奈之下，魔尊助其將鳳凰一族首領斬殺於附禺劍下。


  妖王仁義，將此鳳之靈，一直供在臥凰宮中的凰靈墟。


  鳳凰素有通靈之能，聽天達地，在這凰靈墟裏便能感應到包括凡界的妖力異象。


  最近代表凡間的靈墟一直被陰霧籠罩，那陰霧代表著，凡間已有不少修煉成人形的妖族，死於非命，靈根破碎，遊離於天地之間！


  這些破碎的靈根如果得不到及時清掃，而是被帶有怨靈的鳥獸吸收，則極有可能在凡間再次出現毀天滅地的惡妖。


  堯臨一揮手，著一個妖侍將錦胥郡主召來。


  “見過叔父。”


  錦胥戴著宿河簪，一身翡衣，與平時無異。


  “嗯，”堯臨仍是愁眉不展，“錦胥，這凰靈墟的異象，你可瞧見了？”


  錦胥凝神望了一會兒，分辨起來。


  她雖沒去過凡界，不過也能看出來，那麽細碎微弱的靈根，尚不足以形成精元，這種情況隻可能來源於凡界。


  “叔父，為何凡界會有這麽多細碎的靈根遊移？”錦胥問道。


  她的年紀，還沒經曆過的任何大事，自然也不會知道二十萬年前那場統一十三嶺的大戰背後，有哪些並不那麽光彩，至今也沒有記錄在典籍上的事件。


  堯臨歎了口氣：“錦胥，你是不是覺得，凡間不該有這麽多妖力存在？”


  “那是自然，”錦胥皺眉道，“凡間的妖沒有精元，偶有修煉成妖的凡獸，化形之後與凡人相結合，所育後代或為凡人，或為半妖。長此以往，隻需數百年之後，妖力便會淡到幾乎沒有。”


  她熟練地將典籍上的記載轉述出來，堯臨讚許地點了點頭。


  堯臨接著道：“你說的沒錯，典籍上確是如此記載，凡間的秩序也應當如此。隻是錦胥，你可知道——”


  “什麽？”錦胥見堯臨有些遲疑，追問道。


  堯臨看著這個小姑娘，她父母皆陣亡於二十萬年前的那場戰爭，對於凡界今日所發生的這一切，她的父母也都是親曆者。


  罷了，這十三嶺，遲早有一天要交到她手上。


  堯臨頓了頓，繼續說道：“二十萬年前，我們從鳳凰一族手上收複了青羽崖，整個幻川也幾近一統，然而，有幾族誓死不降。這其中便有炎蛇、雪狼、白狐等族。”


  錦胥問道：“白狐一族，尚有聽聞，但炎蛇與雪狼，我以為他們已經滅絕了？”


  “並未滅跡，”堯臨解釋道，“二十萬年前，這些妖族被秘密送往了凡界。”


  “什麽？”錦胥捂住嘴巴，半晌才道，“那便是說，現在凡界的妖族，並非全都由鳥獸偶然修煉化形而來？而是世代都是妖，那他們有精元嗎？”


  堯臨搖了搖頭：“恰恰相反，在凡界，隻有那些舍棄了精元的妖族才能生存下來。你知道為什麽從冥界下凡，需要將九成靈力存在定淵閣？”


  “因為在凡間，靈力過強反而會遭到反噬。”


  “沒錯，”堯臨點頭道，“水能覆舟。凡間的生靈之道，與的任何一處都不同。過強的靈力存在於凡間，隻會遭受反噬之苦。


  反而在凡界之外，靈力強盛的生靈，就算暫時失去體內的精元，隻要及時下往凡界，佐以極少的靈力，便可保其身軀不腐。


  而二十萬年前因不願受降而下了凡界的妖族，自然無法消受凡界的環境。


  有的死於反噬，有的死於取出精元的過程中，隻有少量成功取出體內精元仍活了下來的，才得以在凡界生存下去。


  炎蛇一族、雪狼、白狐、還有一眾數量極少的妖族，就這樣在凡界紮下了根。


  他們中的某些族類，顯然已發展壯大，但不知發生了什麽，竟有這麽多凡界妖族形神破滅。”


  錦胥聽明白了，“所以，凰靈墟所示的這些陰霧，便是目前籠罩在凡界破碎的靈根。”


  妖王頷首，以右手單手結印，使了少許靈力，往凰靈墟上的陰霧探了探。


  陰霧被其靈力所探之處，結成了一滴瑩綠色的靈珠般的水滴。


  妖王將水滴托在手中，錦胥道：“叔父，這種氣息……很奇怪，我感覺在臥凰宮的藏息樓中，並未有過，但是……”


  她細細感受，一時說不出所以然來。


  青羽崖臥凰宮乃十三嶺首府，其中的藏息閣中，存有十三嶺數千妖族的妖息，分類陳列，決無遺漏。


  但堯臨手中這滴陰霧所化的水滴中，透出的妖息卻是藏息閣中沒有的。


  但是……也不是全新的一種妖息，錦胥倒覺得，與自己平日頗為熟悉的某種妖息，有個五成相似。


  她以手接過水滴，又從頭上取下宿河簪。


  此簪可劃天為河，將這水滴中的妖息分割開來，應該也不是難事。


  錦胥慢慢以靈力催動，那水滴果然化成了平等的兩滴。


  其中一滴，是她不認識的。


  而另一滴，隻一聞便想了起來。


  “是蛟龍的妖息！”錦胥快語說道。


  “沒錯，”堯臨道，“是蛟龍。另一滴，以你的年紀，定然是不知道的了。”


  錦胥蹙眉，一雙圓眼期待著妖王的答案。


  應該告訴她嗎？堯臨心想。


  末了，還是決定讓她知道。


  “另一滴，是鳳凰。”


  “難怪，”錦胥道，“我出生之前，鳳凰一族便早已絕跡了。那這凡世的妖息，是他們的後代？”


  “嗯，”堯臨道，“便是蛟龍與鳳凰的後代，單翼炎蛇。炎蛇中偶有雙翼者，可化蛟龍曆劫成龍，亦可化為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