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雁蕩老人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佛殺淒厲的慘呼飛速地遠去,就像是淹沒進了泥土之中。
被李凡抓住了腳踝的中年人,心中大急,此刻他根本無暇分身去對付李凡,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鋼繩上。
奮進全力!
他乃是雁蕩老人的十大弟子之一,又在這鐵索上守了十數年,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大呼,完成了峽穀間兩根鐵索的飛躍!
在即將抵達另一條鐵索的時候,李凡腳上一蕩,將甘鐵旗甩了出去,甘鐵旗順勢抓住了鐵索。
而李凡則是等待蕩近,才鬆開了這中年人的腳踝,掛住鐵索,而後一個倒翻,穩穩地落在了鐵索之上。
李凡站穩身體的瞬間,那中年人也落在了鐵索上,不過,他卻是一動也不敢動了。
因為,甘鐵旗的長刀,已經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隻要敢動,就必然死!
“我說過,我可以放你們二人過去……沒有必要這樣,完全沒有位置必要這樣!”
峽穀中冷霧橫生,但是中年人的頭上卻是布滿了冷汗!
他眼中帶著一抹畏懼之色,這簡直是他守鐵索多年來遇到最險惡的一次。
這兩個人太果決了,麵對前後夾攻的時候,那種冷靜,那種默契。
李凡淡漠地看了這中年人一眼,卻是道:“殺了。”
殺了!
那中年人臉色大變,瞳孔一縮急忙想要退後,但是,他的咽喉卻已經在李凡聲音落下的瞬間,噴出一道鮮紅的血柱!
白霧都被染紅了,雁蕩老人的十大弟子之一,屍體無聲無息地墜落長空。
甘鐵旗收刀。
而後前進。
他整個過程平淡如水,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對於甘鐵旗這種曾經從無數的屍山血海中走出的人來說,早已習慣了不問善惡,不問理由。
殺人就是殺人。
在一切爭鬥中,鮮血,就是最大的正義。
李凡兩人朝著鐵索的盡頭走去。
走到前方不遠,風力就更大了一些,白霧被吹散了,看得見腳下輕微晃動著的鐵索,也看見了前麵高聳的山崖。
到此,距離已經隻剩下幾十米。李凡兩人很快抵達,從鐵索上一躍而上,落在了一片種滿了梅樹的平台上。
這平台就像是被人用鋒銳無匹的長劍,一橫一豎切去了一角留下的。
危崖高聳,崖峰比雲霧高處半截,回頭望去,隻見雲霧翻騰隻在身下,遠眺可見群山矮小。
此情此景,隻是登上一覽,便已經讓人心胸開闊,意氣陡生了。
“好地方啊。”
李凡不禁感慨了一聲。
武功越高,他也就越發的明白,實際上,武學最後依舊靠的是心境。
心有多高,武學的造詣,便有多高。
這世間限製自我突破的,沒有敵人,隻有自我。
一個人的心境,在凡塵之中,一定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打擾。
所以,每逢瓶頸,很多大人物都會選擇離群索居,去看山,看水,而後見心。
這忘情崖,絕對是觀自然造化的絕佳寶地,俗人至此,也可忘憂了。
李凡深深往外看了一遍,就連他身邊的甘鐵旗,默然看著這等風景,眼中的冷冽,鋒芒都已經沒有那麽冰冷。
“走吧。”
李凡開口,轉身走進了梅林。
梅林錯落有致,顯然是人所種植,因為忘情崖枯蕪,並沒有其他的植被。
在輕微的寒風中,夾雜著輕微的梅花香。
這,就是東南武林聖地。
這,就是曾經梅負雪閉關的地方。
也是這一行,李凡的目的地。
現在,他已經到來。
已經是晚冬時節,不少梅花傲然挺立。種的最多的是紅梅。
越過這一片梅林,眼前便出現了高聳的崖壁。在崖壁之下,有著一個石洞,石洞之前,用亂石築了一座台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論道台。
在論道台邊,有著三名打扮和被甘鐵旗斬殺掉下懸崖的中年人一樣的人。
顯然,雁蕩老人的十大弟子中,有三個在此地守護。
而在石台之上,已經有許多人坐著。
蝠王宋終。
陰天絕。
水母姥姥,以及站在她身後的五行宮聖女水輕柔。
以及坐在最中心的兩個人。
一個一身紫衣,頭戴紫冠。
另一個腰間懸掛著一個大呼嚕,隔著老遠,也能聞到一股酒香氣。
李凡心中一凜,這兩人,或許就是此前在江湖中傳的沸沸揚揚的紫衣侯、醉無敵?
除了這幾人以外,還有七八個李凡說不出名字的。
都是東南武林中的高手。
後方,還有人繼續趕來。
李凡甚至還看到了來自揚州的金錢幫幫主,王金鶴。
王金鶴見到李凡,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眼中沒有絲毫的敵意,反而是上前,主動朝著李凡行了一禮,道:
“李大俠,您也來了。有您,揚州武林就多了一分底氣。”
客氣!
李凡淡淡道:“別套近乎,否則我會忍不住砍你。”
王金鶴臉色一怔,有些難看,渾然沒有想到,李凡居然一點兒麵子都不給。
但他絕非常人,唾麵自幹,笑道:“好說,好說。”
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加上李凡兩人,在此地的前後已經有二十七人!
二十七人,全都是超一流的高手,乃至其上。
這其中,有多少會是敵人呢?
李凡心中略微定了定,能走到這裏的,都是一方實權人物,越是這種人物,越不會屈尊加入到那個所謂的“殺李者聯盟”中去。
就算真的對李凡有敵意,最明智的選擇也是派出得力幹將,而不是自己上。
畢竟,李凡好歹也是朝中紅人,雖然說他這次不斷說與朝廷無關,但真的死了,朝廷能不管?趙南堂會不管?
誰也沒有膽子去估量朝廷,更沒有膽子估量趙南堂的黑甲騎兵吧。
“雁蕩老兒,還不快快出來,讓大家等你嗎?!”
此刻,陰天絕已經開口,聲音震得整座梅林都是顫動起來。
“咳咳……”
隨著他的聲音,在前方崖壁洞穴之中,忽然穿出了幾聲咳嗽。
這咳嗽的聲音,就像是從一片早就爛得不成樣子的肺裏麵艱難擠出來的。
可以想象,這咳嗽聲的主人,究竟有多麽蒼老。
但是,這咳嗽聲本該微弱非常,卻又能穿越石洞,讓每一個讓都聽得清楚。
“果然不凡。”
李凡喃喃了一句,尋常人用內力加持在聲音之上,必然聽起來有一種厚重沉綿之感,但對方的聲音,卻是如此的自然。
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風燭殘年的老農,在自己麵前咳嗽了兩聲。
如在眼前。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境界?李凡不知道。
他在此前,也從未遇到過。
其他人神色也是十分凝重,都朝著洞穴看去。
隻見在那黑漆漆的洞穴之中,一個體型壯碩的中年男子,頭頂著一塊木板走出。
而在木板之上,乃是一個蒼老到極點的老者!
那老者身上的衣服,居然是樹皮所縫製而成,他緊閉著雙眼,整張臉也宛如一張早已失去生機的桑樹皮。
他的眉毛、胡須都雪白,一直垂到那壯漢的膝蓋處。但他卻沒有頭發,光溜溜地,一根頭發都沒有。
甚至,在他的頭上,還可以看到很多的疤痕,像是被燙傷的。
怪異。
這是李凡的第一感受。
這,就是自梅負雪之後,東南武林最恐怖的武學高人,雁蕩老人嗎?
那壯漢頂著木板,一步步上前,走到了眾人前麵的一個蒲團前,蹲了下去。
旁邊兩個弟子已經上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抬著雁蕩老人,將雁蕩老人放在了蒲團上。
整個過程,雁蕩老人一動也不懂,眼睛都沒有睜。
宛如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