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等
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整個臨川郡都是已經沸騰了。
自從孫家倒台以來,幾乎整個臨川郡的人,都在等待這一天。
滿門抄斬!
城中萬人空巷,都聚到了刑場,等待著觀看這場盛事。
而李凡,更是調動了臨川大營,維護秩序。
孫家等十二個家族的人,從大牢中被帶了出來,當他們看到久別的天日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哭了。
他們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不!我不想死啊……”
“我錯了,我不該跟著孫家一起亂搞,李凡大人,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給臨川郡的窮人當牛做馬啊……”
“我沒有犯罪,我從來沒有犯過罪啊,我是無辜的,我真的是無辜的……”
從大街上押解而過,各大家族的人痛哭流涕,甚至有的人根本走不動,屎尿齊流。
周圍的百姓則是怒罵不已。
“一群害民賊,今天總算是到你們死期了!”
“去死吧,一群畜生!”
“你們也知道哭,之前欺壓我們的時候,笑得有多開心啊?”
爛菜葉子、臭雞蛋等,甚至磚頭等,一個個砸在了那些人的頭上。
……
不多時,各大家族兩千人等,終於壓到了刑場。
監斬台上,李凡端坐於上,冷冰地看著。
孫仲霖、太史瑭等一幹人等,到了此刻,身體也都是徹底發軟了。
“李凡,你這個酷吏,你居然誅我全族,你是要短命的,你是要短命的!”
孫仲霖大呼著,他心痛到了極點,這一次,自己真的毀了整個家族啊。
一個都不剩!
殺絕了!
“嗚嗚,李凡你這個魔鬼,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我是無辜的,你殺我老天會收了你……”
“李凡,你不問青紅皂白濫殺無辜,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無數人朝著李凡開口,他們都哭著,怨恨著。
但是,李凡的臉上卻是如此的冷冰淡漠。
無辜?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曾經這些人,都活在自己家族保護之下,享受著剝削那些普通百姓得來的一切,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在那個時候,李凡並未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和家族劃清過界限。
更何況,李凡從來不是一個用簡單的善惡、道德來評價人或者事的人。
善惡?道德?
那不過是虛偽的準繩。
最真實的準繩是利益。
什麽道德正義都是虛偽的,真正真實的是,你代表誰的利益,替誰說話,為誰謀福。
當李凡選擇站在普通百姓一麵的時候,他和那些世家大族的鬥爭,就已經超越了道德、正義層麵。
那就是單純的利益鬥爭,殊死鬥爭。
捍衛天下蒼生的利益,是最高的正義。
所以,李凡的內心並沒有絲毫的負罪感,縱然這兩千人之中,真的會有一兩個無辜又如何?
在階級鬥爭麵前,殺上一百個,一萬個,都無所畏懼!
李凡淡漠地道:“臨川孫家、太史家、陸家、張家等十二家族,貪汙國稅,欺壓百姓,罪不可赦,今聖上下旨,令族滅之。本官領尚方寶劍,今日奉命斬之!”
“開始行刑!”
李凡猛然擲出了斬立決的令牌。
一批劊子手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殺戮,瞬間開始。
“李凡,我孫仲霖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當劊子手的刀落下的刹那,孫仲霖發出了怨恨的大呼,但是,下一刻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直接被斬首!
人頭滾落而出!
緊接著,太史瑭、陸積餘等,都在慘呼中死去……
慘叫聲此起彼伏!
整個行刑台上,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臨川郡的劊子手,幾乎都召集來,但也隻有一百人左右,所以十二家族的兩千成員,足足要分成二十批人來殺!
“啊……”
“不……”
一顆顆人頭滾落,屍體堆積如山。
……
這一日,被臨川郡永遠地銘記了,被稱為“大族的末日”。
直到多年之後,在臨川郡,依舊傳唱著李凡的故事。
……
“此間最後一件事已了。”
李凡微微一歎,終究要離去。
他將郡丞的官印懸掛於府衙之中,而後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然離去。
“爺,朝廷派來接任的官員,會不會重新走上孫家的道路?”
走出臨川城的時候,小六子忽然發問。
李凡歎息了一聲,道:“暫時不會,但將來,說不清楚。”
臨川郡是否迎來了春天?
李凡內心的答案是,縱然有春天,也隻是短暫的。
他並不認為自己這一次的殺戮,真的能夠一勞永逸。
世界上最難管束的是人心。
現在,接任者忌憚孫家的下場,必然如履薄冰,但總有一天,什麽都會改變。
人心,不值得相信。
尤其是當權者的心,更是豬狗不如的。
百姓的頭上,自古以來,從來都有無數的大山,隻不過,曾經被一些人搬開過。
但當那些人離開後,各種各樣的山又會回來的。
有人白天黑夜地勞累,卻掙不到一個住所。
有人賣掉了身體的腎,才能換來一個手機。
有人因為缺了房子車子,最終斷子絕孫。
……
剝削永存,隻有那些曾經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帶來的幽靈,會在大地上回蕩,直到某一天,再一次喚醒沉睡的、被奴役的人們。
……
“小姐,聖上給了他禦史的官位,還給他配了尚方寶劍。”
“如今在整個帝國,他都已經是一顆閃亮至極的新星。”
東林郡,趙府。
白清婉開口,神色中寫滿了複雜。
這才半年啊,誰能想象到,半年前還隻是趙府棄婿,就連秀才都還沒有拿到的廢物,在半年之後,居然能夠崛起得這麽猛烈……
那些堪稱輝煌的戰績,更是令人瞠目結舌,很難想象,那些事都是同一個年輕人,在半年內完成的。
趙雪寧聞言,卻沒有過多的欣喜,而是喃喃道:
“他應該在去蒼山的路上了……這一次的江湖,可能比官場,更險惡。”
她深深一歎,美眸中擔憂之色非常濃鬱。
因為她明白,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出麵去幫李凡了,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扛到底。
……
“將軍,太好了,太好了!”
書房中,齊飛虎則是激動到了極點,道:“尚方寶劍!他拿到了尚方寶劍!那把劍,可是曾經大將軍執掌的啊……”
他也是武天孤麾下將領,不可能不清楚那把劍的意義!
曾經,武天孤曾經用尚方寶劍,斬殺過無數位朝中大元,從而奠定了強硬主戰的對外大政!
尚方寶劍,對於主戰派的人來說,是一種無與倫比的象征。
如今,這把劍卻已經落在了李凡的手中。
李凡,絕對算是主戰派的人才。
他怎能不高興?
就連趙南堂,此刻都是眼中感慨非常,頗為激動,他撫摸著手中的青龍殘劍,喃喃道:
“大將軍,您在天有靈,也該感到安慰了……”
想到大將軍,一時間,在書房中的兩個鐵血漢子,居然都是默然無言,隻是他們的眼中,都有濕潤之意。
“將軍,如今我們在朝中,已經有了大援,或許您應該進京,向聖上麵陳戰事了……兄弟們,已經等了二十年了!”
齊飛虎激動地看著趙南堂。
這麽多年來,主戰派備受打壓,很大的原因就是,武天孤死後,嫡係留存太少,在朝堂上勢單力孤。
但是,如今李凡得到聖上如此重視,又深得林閣老器重,趙南堂在朝堂上的話語權,可以說瞬間倍增。
但,趙南堂卻是搖搖頭,道:“還不夠。”
“他才為官半年啊,在朝中雖然是異軍突起,但依舊勢力單薄。”
“等,等到他進京述職,等到他廟堂為官!”
他的眼中,就像是已經看到了無窮的遠方,喃喃著道:“也等到塞上春草萌發,戰馬膘肥……”
……
此刻。
一望無際的荒原之上。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夕陽西下,寒冷的陽光,夾雜在呼嘯的北風中。
人臉生寒。
一座古樸的城池,宛如一方大印,橫陳在這片天地之間。城池城門之上,殘存著兩個時間久遠,已經斑駁的古字:狼煙。
狼煙城外,一片殘破的胡楊間。
荒丘此起彼伏。
此刻,兩道人影,正在荒丘之前默然而立。
若是李凡在此,一定可以認出其中一個,赫然便是當初趕赴揚州東林郡的三個信使之一:隴山連雲寨十八鐵衛之一,崔烈!
半年前,他攜信在揚州白雲客棧遇到了李凡,並親眼見證了李凡與文敗山的一戰。
杏林之戰過後,他孤身一人,攜帶著杏林中戰死的老兵遺體,回到了這片大地。
埋骨在曾經戰鬥過的戰場,這是那些老兵的遺願。
這些荒丘中埋葬的,就是那些老兵。
崔烈的身邊,是一個戰袍暗紅,曾染血無數的將軍,他眉間似乎永遠都皺著,形成了一個不可舒緩的“川”字,膚色宛如古銅,按刀而立。
看著眼前這些荒丘,他眼中有著深深的懷念。
“前線的局勢,已經越來越緊張了。”
崔烈深深歎了一口氣,道:“但是趙將軍那邊,始終沒有消息傳來。”
“趙將軍用了李凡那麽一個人,而我,親眼看到李凡將信件交給了文敗山,如今,朝中究竟還有沒有人,記得二十年前的大仇……”
聞言,那征袍染血的將軍,卻是眉毛一抬,道:
“我了解甘鐵旗,甘鐵旗能追隨李凡,說明他沒有問題,他沒有問題,足以證明趙將軍不會變。”
“等!”
“總有一天,我們的刀,會再痛飲胡人血!”
他的聲音,伴隨呼嘯的寒風,而顯得殘酷起來!
……